45尤物當道
在嚴懷貞看來,嚴氏一族之所以會倒臺,跟尤嫵有莫大的關係。因尤嫵之故,馮家楊家尤嫵結黨對付嚴家,又引嚴三世說出不該說的話,致使有後來之事。尤嫵不死,難以平嚴氏一族的怨氣。
跟隨在嚴懷貞身邊的副將卻頗爲憂慮,眼看着嚴懷貞着人遞了摺子,便道:“侯爺,太后娘娘已病退,皇上大權在握,一旦動怒,只怕我們難以善終。”
嚴懷貞搖搖頭道:“不須憂心。皇上的性格兒我知道,若非我們嚴氏一族出力,他焉能登位?現下不過求一點賞賜,殺一個女人,便能讓我心甘情願退隱,也讓太后娘娘安心,他何樂而不爲?”
副將一想也是,皇帝能順利坐上皇位,確然是因爲嚴氏一族大力扶助之故,且嚴太后還在世,嚴懷貞不過提兩個小小要求,皇帝沒可能還會拒絕。
皇帝確實不想拒絕,相較於嚴懷貞從前的功勞,他現下提出的要求,實在不能算過份。
且說馮晏出了皇宮,先不回府,只到尹家找尹縱才,把事情說了,陰沉沉道:“唯有殺了嚴懷貞,嫵娘才能活命。”嚴懷貞既死,他上的摺子自然不須兌現。
尹縱才聽完馮晏的話,嘆息道:“嚴懷貞老奸臣滑,且身在軍營,周圍遍佈親兵,想殺他豈是容易之事?鬧不好打草驚蛇,逼反了他,纔是大禍。”
馮晏道:“正是如此,纔要設法子誘他出軍營,伏而殺之。”
尹縱才沉默一會道:“萬一被太后娘娘知道,我們殺了她的親弟弟,她把我們滅族怎麼辦?”
馮晏擱下手裡的茶杯,緩緩擡頭看着尹縱才,突然站起身,一提尹縱才的領口,吼道:“我上門來找你,可不是來聽大道理的,反正,你得給我想個法子,要不然,我就不走了。”
“嘖嘖,有這樣求人的麼?”尹縱才也不慌,只往回扯自己的領口,按住馮晏的手道:“你要是捏死了我,誰來給你想法子?”
“早說你小子一肚子壞水,肯定有法子,果然!”馮晏這才籲口氣,嘴裡卻還埋怨尹縱才幾句。
尹縱才見馮晏鬆開他,一時撫撫領口,假裝咳嗽,一邊咳一邊道:“喉嚨有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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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晏翻個白眼,只得倒了茶遞上,看着尹縱才喝了,方問道:“好些沒有?”
尹縱才見好就收,笑嘻嘻道:“好了!”
馮晏這才把背靠回椅子上,雙手橫放椅子的扶手,看定尹縱才道:“這回救了嫵娘,我定當讓嫵娘幫你說項,想法子討婷娘歡心,讓她傾心於你。”
“可不許糊弄我!”尹縱才眼睛一亮,京城中人誰不知道尤氏一族專出尤物呢?若能娶個尤氏女,將來生下尤物兒子尤物女兒,想想都要偷笑。
馮晏見尹縱才意動,又保證道:“此事包在我們身上。”
尹縱才滿意地點點頭,俯耳說道:“太后娘娘不是在鳳坡庵中養病麼?且着人冒充太后娘娘的筆跡,給嚴懷貞送個信,待嚴懷貞到得鳳坡庵外,咱們便下手。殺完之後,再僞造成他失足落山,瞞天過海便是。”
“好!”馮晏不由拍拍尹縱才的肩膀,展眉道:“我馬上着人送信與嚴懷貞。”
尹縱才眼見天已過午,兩人還有許多細節要商議,便道:“還得佈置妥當,處理了嚴懷貞你再回府,省得夜長夢多。”
馮晏點頭,自出去囑平安,讓他回府告知尤嫵一聲,言道自己今晚會稍晚回去,讓尤嫵早些安歇,不必等他。
平安應了,自策馬回去。
馮晏所不知道的是,他一出宮,常皇后早令人召了尤嫵進宮了。
尤嫵眼見不年不節的,常皇后突然召見,也心存疑惑,只是不敢推拒。
馮太夫人也疑惑着,同尤嫵道:“皇后娘娘突然召你進宮,事不尋常,你須小心些。”
尤嫵點頭,自去更衣收拾。只一會兒就收拾完,坐了轎進宮。
常皇后在宮中踱步,尤嫵不死,嚴懷貞定然不肯罷休,就怕牽連之下,朝局動盪,太后一黨又死灰復燃。問題時,若是尤嫵死了,皇上和馮晏之間的君臣情義,也就到了頭。說不得,只能自己來做這個醜人了。自己若能除了尤嫵,便是立了功,皇上一喜,就不定就立了自己兒子爲太子。
常皇后尋思着,早有人報進來,說道尤嫵進宮了,她一時笑道:“人一到,便請進來!”
宮女便應了,自下去迎接尤嫵,只片刻功夫,便迎了尤嫵進殿。
尤嫵雖不是第一次進宮,究竟有些不安,待見了常皇后,只規規矩矩行禮,禮畢才問道:“不知道皇后娘娘召臣妾進宮,所爲何事?”
常皇后打量尤嫵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可惜,輕聲道:“馮少夫人還記得上回進宮時,太后娘娘認錯人之事麼?”
尤嫵點點頭,只不好多問,便等着常皇后解釋。
常皇后看着宮女獻茶上來,又退下了,方道:“太后娘娘現在鳳坡庵中養病,病中卻是思念櫻櫻姑娘,這幾日更甚,太醫說道心病還須心藥醫,若能覓得相貌像櫻櫻姑娘的人到鳳坡庵中,於病榻前安撫幾句,讓她好生養病,沒準這病能稍有起色也未定,因此……”
尤嫵默一默道:“皇后娘娘想讓臣妾冒充櫻櫻姑娘,往鳳坡庵安撫太后娘娘?”
常皇后點點頭道:“正是此意!本已擇了今早往鳳坡庵探望太后娘娘,因有事便耽擱了。這會正好領馮少夫人一道前往。待探望完畢,再着人送馮少夫人回府罷!”
常皇后說着,暗暗嘆息一聲,嚴懷貞既然想要你死,馮晏又不捨得,偏皇上爲難,本宮爲皇上分憂,唯有把你領到鳳坡庵,交與太后娘娘了。至於太后娘娘是想留你一命,還是會把你送到嚴懷貞手上,便看你的運氣罷了!
尤嫵聽得這話,心裡一跳,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只陪笑道:“太后娘娘上次見過我,只怕認得出來。”
常皇后似笑非笑道:“馮少夫人卻不願意陪着本宮見見太后娘娘麼?”
“不敢!”
“那走吧!”
鳳坡庵卻是御造,平素只接待宮中之人和皇親國戚,此回既然是嚴太后來養病,庵裡便不再接待外客,只專心侍候嚴太后等人。
常皇后領尤嫵到庵中時,庵主早已忙忙迎了出來,笑着合什道:“太后娘娘唸叨着娘娘,沒想娘娘就來了!”說着看一眼尤嫵,唸了一聲佛見禮。
尤嫵忙也合什還禮,一路跟在常皇后和庵主身後進去。
待進了庵,庵主領着常皇后和尤嫵一行人進了靜室,只說先去稟嚴太后,再來請她們晉見。
一時自有小尼姑奉上熱茶,殷勤相待,常皇后只默想心事,尤嫵卻打量靜室,見因天冷,靜室內燃了炭盆,點了青油燈,窗邊掛了厚厚實實垂地的簾幕,遮得一絲風也不透。一時暗道:不愧是御造的庵,連一間靜室也佈置得如此奢華。
坐得片刻,庵主便回來了,只低頭道:“太后娘娘有請皇后娘娘進去相見。”
常皇后一聽,站了起來,轉頭對尤嫵道:“馮少夫人且稍候,本宮待會兒再着人來傳你進去。”
尤嫵忙應了,站起來相送。
眼見常皇后一行人出去了,藍月這才籲出一口氣,倒了茶遞在尤嫵手裡道:“小姐,沒想到鳳坡庵這樣大,連一間靜室也比咱們府裡的廳堂還要大。”
尤嫵點頭道:“這是皇家的庵,一年中,太后娘娘和公主們常會來小住,尋常的庵自不能同這兒相比。”
主僕說着話,估摸過了小半個小辰,卻還不見常皇后的人影,不由奇怪。
尤嫵終是覺出不對來,一時心神不定,吩咐藍月道:“藍月,你往外間瞧瞧,若見着人,便問一下庵中情形及太后娘娘近況。”
藍月應了,自袖了幾個裝有金豆子的荷包出了靜室。
藍月一走,尤嫵突然心跳加快,想也不想便站了起來,奔到窗邊的簾幕後,半屏了呼吸貼牆站着。她一藏好,就聽得門一響,有腳步聲進了靜室,一個聲音道:“跑了?”另一個聲音道:“追!”
腳步聲遠去時,尤嫵繼續貼在牆邊不敢動,雙手卻顫抖了,有人要弄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