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了柳子屯的盤蛇大陣,隊伍繼續往深山裡而行。
一路上,王新格時不時的開幾句玩笑,試圖把大家的士氣得以提升,這個效果雖說不是很明顯,卻還是讓隊伍中間發出來笑聲。
穿過大山,闌珊村就在腳下。那條緩緩流淌的小河,依舊像第一次王新格過來那般,在山巔上看起來,顯得那麼靜靄,完全沒有大戰來臨的感覺。
培爾塔巫師再次使用了‘天開眼’,卻沒有發現山腳下有任何的埋伏。
“達裡班亞天神,這個有些不通常理,闌珊巫師竟然在柳子屯之後,沒有設下任何的埋伏,而我們現在距離闌珊村也只有下山的路段了,這個讓我有些意外。”王新格走近達裡班亞天神身邊,達裡班亞天神因爲那個‘退’字,直到現在還是沉着臉。
“或許是闌珊巫師知道和我們正面決戰沒有多大勝算,在柳子屯佈下盤蛇大陣,只爲拖延時間,現在搞不好他人已經不再闌珊村了。”張望山幫着天神接話道。
“有這個可能,闌珊巫師如果真的不想和我們交戰,他利用盤蛇大陣成功阻擋我們這麼久,帶着他的人從闌珊村後隱入羣山中,我們想要再找出他,會很困難。”
水鶯歌居住在大山,對這裡的地形熟悉,指着闌珊村四周的綿綿羣山說道:“那些大山,通往沼澤地帶,而且每一座大山都可以反過來到達我們現在所處的山脈,順着這條河流向東,把這附近方圓百里圍繞成一個橢圓形。”
“這可就麻煩了,按照鶯歌姑娘說的情況,假如闌珊巫師真的離開了闌珊村,隱入羣山之中,我們無從得知他將會從何處而出,如果他反過來繞回到我們站身的山脈,我們前後的路被他斷開,那樣子很危險。”提提西米妖神分析道。
王新格點點頭,達裡班亞天神既然不願意開口,他也不好一直拿他問話,只能把頭轉向水鶯歌,說道:“老婆,之前盤八師公的大本營,是不是在闌珊村之後的大山裡?”
“是的,盤八師公的老巢是在闌珊村之後,喏,就是我們現在看到闌珊村西邊方向的那座大山之後。闌珊村,是盤八師公勢力範圍的前哨。卻因爲早前潛龍巫師的存在,使得這裡淪爲了真正意義上潛龍巫師的地盤。只是潛龍巫師死得早,再被闌珊巫師加以利用,成爲了他的大本營。
因爲闌珊村地勢很好,是大山之中難得見到的羣山環繞下的大空曠地,使得山民們從各處大山裡搬出來這邊居住。目前這個闌珊村總共有村民近一萬,大部分是愚昧的山民,只聽從闌珊巫師的命令,所以盤八師公心裡對闌珊巫師佔地稱王還是很不爽快的,只是沒有挑明而已。”
水鶯歌一番話說來,把現在這裡的大體形式解說了一下。
“說這些沒用!”達裡班亞天神突然冷冷的冒出一句話。
“達裡班亞天神,你有什麼看法?”王新格趁勢問道。
“還是那句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我們已經站在了闌珊村的山巔上,闌珊巫師在不在村子裡,或者將會發生什麼事,都只有下去纔會弄得明明白白!”達裡班亞天神的話沒錯,闌珊巫師究竟在不在闌珊村裡,都只有去看看才知道。
“那我先下去!”王新格當仁不讓的又想做前鋒,他是這裡武功最高的人,這樣打前站的事情,他還真的是最合適不過的。
達裡班亞天神不答話,水鶯歌馬上反對道:“不行,這裡現在看似平靜,誰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危險等着我們,你隻身下去犯險,我不同意!
闌珊村和柳子屯不同,這裡是闌珊巫師的大本營,只要佈下幾道妖術,你武技再高也應對不了,所以我們大家得一起下去。”她的擔心也不無道理,王新格不會妖術,真正面對妖術的時候,武技再怎麼高深,也無濟於事!
提提西米妖神拳頭捏緊,說道:“我們留下二十個人在山頭,其它的人一起下山,闌珊村有沒有虎,馬上就會見分曉。”
“好吧,先這樣決定!”王新格留下了二十個人,一馬當先的領着隊伍邁向了闌珊村。
河水,緩緩流淌着,河風吹來,衆人皆是頓覺心頭很輕鬆。趟過這條小河,對面就是闌珊村,而此時的闌珊村,看不到一個人影,只能見到不少屋子裡冒出的炊煙升起。
一行九十幾人,陸陸續續的下到了山腳,在小河邊站定。
王新格用手摸一下河水,冰涼涼的,捧起水來洗着滿是血肉的臉,他用自己以身作則,試過了河水很正常之後,說道:“這河水沒有問題,大家洗洗吧!”
衆人這才紛紛蹲在河邊,清洗着髒垢的身子,河水頓時在這片域變得渾餚起來。
洗過臉、洗過上身的王新格,把臉上的水珠甩開,說道:“現在大家準備過河了,對面就是目前看似沒有人的闌珊村,大家一定要謹慎一些,不要被這個場景給糊弄住。把器械拿在手中,隨時應對突發事件!”
“嗯……”衆人也顧不得脫掉鞋襪,踩着露在水面上的石頭,紛紛趟河而下。
王新格走在最前面,手中提着鋼刀,這條小河不算寬闊,大步之下的他,已經渡過了一大半,河沿近在咫尺。
“歘歘……”突然間,河對面原本沒有它物的地方,冒出了漆黑一片的箭雨!
那是幾千幾萬計數的箭矢,就在王新格剛剛準備落腳在河沿的時候,彌天蓋地從闌珊村村口分佈的地帶席捲而來!黑色的箭矢帶着呼嘯,幾萬只箭矢的尾翼震動起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箭……”王新格手中鋼刀揚起,身形展動之下,將射向他的箭矢周圍一尺盪開。
來不及看身後趟河的衆人,王新格儘可能的將箭矢擊落、震盪掉哪怕多一枝,這樣可以減少身後衆人的危險性。
可是,那數萬計的箭矢掀起的陣仗,哪是他一個人能夠抗衡的!
“啊啊……”不斷的慘嚎從身後發出來,每一聲都使得王新格的心猛然一痛,那是爲他捨身忘死的人,被箭矢射中的聲音。
王新格身子凌空,他已經近乎瘋狂,一把鋼刀上下翻涌,無數的箭矢在他身邊碎爲了粉末。
血,頃刻間染紅了這條小河,箭矢的勁道非常的恐怖,猶如蝗蟲來襲,漫天蓋地的源源不斷射來!
培爾塔巫師的眼睛還殘留着粉色的光芒,人卻被幾箭掀起的巨大力道直接射飛出去,連哀嚎也沒有發出,直挺挺的在空中拋起一個弧線,跌入到水中。
水鶯歌手中鋼刀翻飛下,身邊一個王新格的兄弟全身扎滿了箭矢,尾翼還在他身體裡蕩動,鮮血涌出,臨死之前死亡的痛苦凝固在那張年輕的面孔上。
“啊!”王新格大吼,這種佛家獅子吼由他渾厚的內力引發了近乎海嘯的氣勁,河水激/射起來,那上萬只箭矢因爲河水的爆射,而改變了方向,失去了力道,篤篤篤的飛射進河水裡!
箭矢停止射擊,闌珊村再次變得靜怡下來。
“王八蛋!”王新格悲痛的吶喊聲衝破了蒼穹,無力的跪在了河水之中。
因爲這幾萬只黑色的箭矢,奪取了七十多條誓死跟隨他的人命。
血流成河!就這麼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還能呼吸的人,只剩下了不到二十個!
七十多具死屍全部被射成了蜂窩,或倒、或躺、或斜拉着身軀,將這條通往闌珊村的小河,變爲了屍體搭成的屍路。
水鶯歌護住的是早已經嚇得臉色蒼白的提提西米妖神,四周都是根根箭矢,這幾萬只黑色的箭矢,差一點也射進了她的左腿,被尖峰刺過的腿部還留着鮮血,可是水鶯歌已經不知道什麼是痛。
河水裡、山崖邊、石頭上、屍體中,全部是林立的箭矢,混合着血水,把還活着的人的精神徹底的擊潰!
張望山左胸上插着箭矢,距離心臟的位置僅有一寸不到,可是箭矢的力度還是把他洞穿,只剩下少許的出氣。
“望山大師兄!”水鶯歌哭喊着撲向張望山,把王新格也給引了過來。
“師傅……”張望山嘴角含着血液,手不停的顫抖着,看向站在他身邊的提提西米妖神,擠出幾個字:“徒兒……想叫你……最後一聲……師……”最後那個字,湮滅在張望山的口中。
“大師兄……!”水鶯歌的哭聲悲嚎着,他們九十幾個人,如今活着的只剩了王新格、她、達裡班亞天神、藍凝兒保護住的王新格兩個兄弟,加上水鶯歌保護下的提提西米妖神,還有其它十個能夠在箭矢中自保的人,一共十八個人!
“闌珊巫師,我和你拼了!”王新格滿臉通紅,眼圈的血絲布滿,提着鋼刀的手已經不聽使喚,六十幾個生死相隨的人,就這樣沒有見到闌珊巫師本人,就死在了這條小河裡,這比起當初邱冬焰爲他擋上三槍,還更加讓王新格痛苦。
這一回,是六十幾條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