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一聲佛號,一個穿着袈裟的老僧領着開始的小沙彌走了出來。
“大師!”項雲天雙手合十一拜。
“你回去吧,妙雲說了,塵緣已斷,沒有必要再見!”老僧淡定的單掌豎立,嘴裡念念叨叨着佛法無邊。
“可是大師,我找妙雲大師是想告訴她,他的表弟即將訂婚了。麻煩你,再給我通傳一下好嗎?”項雲天急了,就這樣離去,他心有不甘。要知道,來到靜心寺,可是下了多大決心的。
“施主,難道是王新格要訂婚了嗎?”老僧顯然知道王新格這個人,臉上的表情也帶着一絲關懷。
“是的大師,正是因爲王新格要舉行人生大事,我這才趕來通知妙雲大師的。”項雲天在僧人面前,一直是唯唯諾諾,因爲自己的師傅的緣故,他一直很尊重高僧。
“哦,既然是這樣子的話,我再幫你通傳一聲吧!”老僧剛轉身,眼前一個穿着道袍的女子,盈盈的走了出來。此人,卻正是不因爲穿着道袍而能遮掩獨特氣質的妙雲大師。
“可兒……”項雲天的眼睛裡,顯露出濃濃的苦澀。在看到妙雲大師那一瞬間,堅毅的男人心中一酸,趕緊背過身軀。
“施主,請你跟我來!”妙雲大師手中拿着一串佛珠捻動,看也不看項雲天一眼,轉身走進了寺廟。
“可兒!”項雲天近乎機械的走在妙雲大師身後,曾經,那段歲月,身前的女人是那麼的可人,是那麼的和自己形影不離。但是今天,時隔三年再見,卻仿似隔離了好幾個世紀般漫長而生疏。
“施主,請你明白,貧尼法號妙雲!”前方帶路的美尼,穿過一片竹林,在靜心閣前停下腳步,回頭看着滿園的秋色濃濃,說道:“因爲男女有別,妙雲不帶施主進入靜心閣了,有什麼話,請在這邊說就是。”
項雲天的心一陣揪痛,對方儼然遁入空門的嚴謹,讓這個鐵打的漢子使勁咬着牙。半晌,項雲天的心痛依舊在維持着,開口道:“你還好嗎?”字語不多,卻飽含了關懷。
“一切都好,習慣了就好!”妙雲大師的身軀稍微一哆嗦,曾幾何時,她和麪前的男人是那麼的悱惻纏綿,可是,現在呢?
“我……”項雲天本來平常話就不多,面對美尼的時候,已經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了。
“施主,你找我是告訴我,王新格要訂婚了嗎?”妙雲大師打破沉默,這一下子,調整好心態之後,終於把一雙美目放在了項雲天身上。
“是的,新格馬上要訂婚了,所以我想找你一起回去,給他一個巨大的驚喜!”項雲天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卻是慌亂的避開美尼看向自己的雙手。
“你的手……?”美尼目光如炬,在項雲天躲閃的一瞬間,看到了手腕上的銀光閃現。
“沒事,出了點小意外。可兒……不,妙雲大師,你可以去給新格送祝福嗎?你的出現,是新格最歡喜的訂婚禮物!”項雲天趕緊扯開話題,他不想讓面前的美尼一直關注自己的手。
“你……手受傷了是嗎?”美尼的眉頭一緊,心中也是一疼。三年來,試圖忘記項雲天,卻是依舊在看到對方臉色憂鬱和身體異樣的時候,內心深處煥發着強烈的痛惜。
“沒有,真的沒有,前幾天開車的時候,撞了一下,手腕上打了幾個鋼條。”項雲天說的得輕描淡寫,擠出的笑容更加像是哭泣。
“你的臉部……雲天,你到底出什麼事了?”美尼發現,項雲天的面部肌肉很僵硬,心中又是一緊。
“真沒有,前幾天受了點風寒,所以……”項雲天還要扯淡,卻是看到美尼的眼中流露出了深深的痛苦,把後半截話活活的吞回了肚子裡。
“我們……認識了這麼多年,我還不瞭解你嗎?你說謊的時候,根本瞞不住我。我爲什麼出家?爲什麼來到靜心寺,你難道不懂嗎?爲什麼,爲什麼你還要讓我擔心?爲什麼?”
一瞬間,妙雲大師再也按耐不住強裝的鎮定,三年來,每晚都有項雲天的影子,是那些思念的因子,伴隨在佛燈之下,走過了一千個日日夜夜。
修爲?扯淡,正直妙齡的妙雲,可以給王新格講解心境則無聲,而自己呢?卻無法做到。這就是奇怪的感情!
“可兒……我對不起你!”項雲天在美尼的失態下,身子往後縮動,妙雲的話深深的觸痛了他的神經。妙云爲什麼出家?那都是因爲自己!
“罪過罪過,妙雲終究還是個凡人!”發覺自己失態後,美尼自責的閉上眼,捻動佛珠不斷的念着佛語。
“可兒,要不是夫人和師傅去世,我去查找真相,你也不會……”項雲天渾身的細胞都是一陣子顫慄,要不是這樣那樣,他和妙雲大師絕不會走到今天!
“阿彌陀佛,凡塵俗世已經成爲過往,妙雲不想再提!”美尼轉身,把一個背影留給了暗自神傷的項雲天。
“可兒……你知道夫人和師傅對我的恩情有多重,我不能讓他們死得不明不白的,我做出那些事,都是在報恩。真的,在我心中,你纔是最重要的!”項雲天咬着嘴脣,他看到妙雲的身軀在不斷的哆嗦,很顯然這些話,觸傷了對方。
“不明不白?表姨夫已經說了,表姨和師傅是死於一場意料之外的車禍。你爲什麼不信?你爲什麼要在頭七的晚上,把我一個人丟在郊外,讓那幾個雜種玷污我!?”妙雲猛然回頭,絕美的臉上涌現了滾滾淚珠。
“可兒,對不起,對不起!”項雲天痛苦的抓扯着頭髮,把一雙帶着黑色手套的雙手完全展現出來:“要不是我離開你,你也不會被那些雜種玷污,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雲天,我恨你,知道嗎?在我選擇死亡的時候,我真的好恨你!我那麼阻止你別回去,你還是要爲死去的人義無反顧的離開我。哈哈……”
妙雲忽然癲狂的大笑着,說道:“這就是你給我的愛情,你讓我被雜碎給輪了,是你項雲天,親手毀了我潘可兒的幸福,我絕對不能原諒你!”
“可兒,我已經得到了報應,你被人救下後一直不搭理我,然後出家靜心寺。而我……三年來,每晚都是在折磨中度過的,我的手……”
項雲天一下把黑色手套取下來,再又把人皮拉扯下來,露出精光閃爍的假肢,苦笑道:“我的手被廢掉了,我的面部神經癱瘓一半,這些都是報應不爽啊!”
“你……”本來憤懣責怨對方的妙雲大師,被項雲天的假肢弄得驚詫住。
“我對不住可兒,所以老天爺要懲罰我。那幾個侮辱你的傢伙,他們被我打成了殘廢,今生今世再也不能站起來。這些行爲,如今換來了我現在這個田地。可兒……你不知道,我真的生不如死!”項雲天痛苦的蹲下去,眼前的愛人,是一生摯愛。
這個比自己小十幾歲的女人,當時不顧及家人的反對,跟着自己。卻是換來被玷污的殘酷現實,作爲男人的項雲天,有多麼是自責和難受呢?
正是從事發之後,項雲天從此以後變得越加的沉默寡言!一切,皆有因!
“雲天……”看着項雲天良久良久,妙雲大師一臉苦澀,久久說不出半句話,一切愛恨情仇,要想弄個是非究竟,本身就是種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