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前。
一羣男女尉官在軍屬醫院婦產科門口盯一個高大的上尉踱來踱去。
忽然,婦產科的門打開,一個小護士道:“10號的家屬,恭喜你,你妻子生了個兒子。”
“哈哈……”“唉……”尉官們分成兩派,一派得意洋洋,一派垂頭喪氣,而新上任做爸爸的人則是一溜煙跑進產房。
得意的人都把手伸出來,道:“贏錢不走是好漢,輸錢開溜是龜蛋。給錢!”
然後,垂頭喪氣的人就都掏出錢包來,一張張票子的給。
接着,都是掏出手機,開始通報:
“喂,喂,丘遠他老婆生的是兒子,你叫某某把輸給我的那一份錢先放你那……咳……那小子出了名的賴,老子就是不放心!”
“喂,老丘沒生女兒……媽的……他是怎麼搞的?……你不是說你是性知識專家嗎?回頭你好好教丘遠能生女兒的姿勢……”
“報告你一個不幸的消息,十個月前的一個夜晚,老丘肯定是在颳風下雨打雷的時候**,結果現在生的是兒子……對……我這個半個月的工資都輸光了……孃的,當初是誰說瞧見老丘他老婆走路的時候先伸右腳的?回去槍斃了丫的……”
“香蕉你個巴辣,土豆你個西瓜!要錢老子沒有,要命你過來拿……欠着,欠着……”
然後,贏錢的人都開始湊錢吃飯。
產房裡響起一聲不高的罵聲,接着喜滋滋的丘遠被護士趕了出來,“瞧你一身煙味,還敢來看老婆孩子?出去!”
“嘿嘿……你們靜一下!”丘遠摸着好幾天沒刮的鬍子道:“從今以後,你,教我兒子樂器,鋼琴吉他銀笛就可以了;你,教我兒子中國古典音樂,二胡洞簫就可以了;你,教我兒子書畫棋藝曲藝;你,教我兒子中國傳統文學;你,教我兒子英法意德俄的語言;你,教我兒子火炮及爆破訓練……”
很快就有人抗議:“頭,那你幹啥?”
丘遠摸摸鼻子,笑道:“我教他泡妞!”
“……”一羣人差點昏過去。
手機響,是丘遠的。丘遠低聲下氣地說完話,就問:“各位,我老婆說,你們這次的飯,能不能等她出院後一塊吃?”
“笑話,哪有賭具參與吃飯的道理?走,現在就定菜去!”
十八年前,丘遠帶着兒子去讀幼兒園。
“民族???”向來機智的丘遠在看入學表格中的“民族”欄也楞了下。
兒子的外婆是瑤族人,外公雖說是壯族人可上幾代的婚姻裡一直都有畲族的血統,而兒子的爺爺嘛,是漢族和蒙古族結合出來的,做奶奶的是滿族的,而且還是姓愛新覺羅,是清朝皇室的後代……
丘遠給兒子的入學資料民族欄填上“中華民族”這四個字。
十五年前。
“土豆,土豆,我是西瓜,我是西瓜,土豆請回答,土豆請回答……”一個小男孩拿着製作很粗糙的收發機直叫。
收發機傳來一個少婦的罵聲:“趙小倩已經回去吃飯了,子龍你還不回來就沒飯吃!”
“哦……”被叫子龍的男孩趕緊收拾起一堆電子器材,往家裡跑。
十年前。
“許校長,找我有什麼事?”丘遠大咧咧地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許校長原本乾癟如苦瓜的臉,見了丘遠更是苦着臉:“丘大校,我是特意建議你兒子跳級的。”
“又跳級?子龍可是小學跳了兩次,上初中初一下學期又直接跳初三,上高中又高一跳高三,如今高三還有什麼好跳?跳河?”丘遠滿臉的驚訝。
許校長苦笑着搖頭道:“軍學院附中的高中老師,教學水平都快沒法教你兒子了。瞧你兒子,這學期開學第一次語文考試,他不滿意標準答案,就寫信給國語研究院的張教授,結果張教授同意你兒子的觀點,害得教育部的人很沒面子;你兒子英語作業寫完了,他還加上法文和德文;幾何作業他每次都用軍事作圖和炮兵作圖的方式畫上去,還告訴幾何老師這條拋物線的曲度意味着**炮仰角是多少裝了多少藥量,那個三角形意味着敵人是怎麼分佈的;化學課一完,他就帶着同學去野外搞爆破,還居然玩自己製作的硝化棉**,這這,多危險!還說下次要跟軍裡誰誰誰要點C4**來玩玩!物理課呢,帶了一幫男同學,做了竊聽器,放女生宿舍竊聽,理由是看看女同學會不會說他們的壞話!參加航天興趣小組,結果就帶人做了個固體推進劑火箭動力飛機,差點炸掉了旁邊的居民樓;參加艦船模型興趣小組,就偷偷做了二十幾個微型**炸魚,到水庫炸了魚就帶同學去燒烤,警察來查案,一查,呵,還是專門下沉到7米就爆炸的水壓雷,不得了;唯一叫人高興的就是生物課,把學校裡的花草樹木生物室裡的兔子烏龜養得很好,最近還組織女同學用兔毛織衣服……”
“得得得,許校長,你還沒說我兒子該怎麼跳級呢?”事實上,丘遠對他兒子的事瞭如指掌。說實話,自己的兒子有一羣軍隊裡頂尖的人才教着,不樣樣拔尖纔怪!
“軍事學院有預科班,我們學校歷來有推薦名額!我說丘大校,旁邊就是軍事學院,除了只能每星期回一次家以外,跟在這軍院附中讀書沒兩樣嘛。再說,你的子龍進了軍事學院預科班,憑他的水平,下半年直接讀本科沒問題!”
八年前。
“老師,你剛纔唱錯了,應該是‘雲髻羅梳還對鏡,羅衣欲換更添香’!”子龍對剛從戲臺上下來演杜麗娘的花旦說。
“你沒搞錯吧?”那花旦開始卸妝。
“真的沒搞錯!曉丹,下次你可得好好記詞了。子龍,有沒有興趣下次上臺上去做花旦唱《牡丹亭》?”軍區後勤處管大禮堂的老頭直衝面目很清秀的子龍奸笑。
“好啊……”子龍很容易就上當了,畢竟還是愛出風頭的小孩子。
七年前。
“子龍,這是誰的照片啊?真漂亮!”子龍宿舍的同學紛紛過來看他的照片。
“這是我表姐,軍醫大學的,也是剛讀大一……喂喂,別用色迷迷的眼神看好不好?”子龍去搶相簿,但一羣色狼怎捨得放手?由於子龍跳級太多,中間還省了高考,於是他的同學基本成年,個個都比他大很多,而他纔是中學生的模樣。
“我表姐這星期天要過來幫我整理花園呢。嘿嘿,幸虧她沒男朋友,不然怎麼可能幫我幹活?”子龍用非常隨意的語氣說。
所有的色狼眼睛一亮,然後紛紛熱心問候:
“子龍,你家花園那麼大,我過去幫忙吧,不然你一個人幹不過來的!”
“我可以幫你整理屋頂的花草……”
“我會剪草坪……”
“我會修剪樹枝……”
“我會編籬笆……”
然後星期天那天,子龍愜意地喝着茶,指揮着色狼同學們忙裡忙外的。而他表姐過來吃了頓午飯就走了。
下一個星期六,一幫學生會的師兄弟來子龍家作客。
“子龍,這和你一塊合影的女的是誰呀?好漂亮……”師兄們都用豬哥眼神盯着照片。
“哦,我表姐,讀軍醫大學呢,剛上大一。她明天要過來幫我家刷牆呢,嘿嘿,幸虧她沒男朋友,不然怎麼可能過來幫我刷牆?”子龍用非常隨意的語氣說。
“哦?”一羣傢伙睜大了眼睛!
第二天中午,子龍的表姐在吃過飯的時候很奇怪地問:“子龍,怎麼每星期天我來,你學校裡的同學都那麼熱心幫你幹活啊?上個月有同班同學幫你修路,上星期有你宿舍的同學幫你整理花園,這星期又還有師兄們幫你刷牆,沒給錢的吧?”
子龍笑眯眯地道:“沒事,他們只是心腸好,又閒得沒事幹,就過來幫我了。”
“真的?”
“真的!比蒸的年糕還真!”
六年前。
“兒子,怎麼了?看你這幾天心情鬱郁的!”丘遠拍拍兒子的頭問。
“嗯……”子龍心事重重,好久才道:“老爸,我最信你的,說了你不可以生氣啊!”
丘遠掏出煙,抽上一支。子龍垂頭道:“趙小倩放學的時候不和我一塊回家了……”
“趙小倩?”丘遠歪着頭想了好一會,纔想到鄰家花名叫土豆的女孩子就是趙小倩,而她也剛考進了軍事學院,“哦,土豆啊!嗯……這女娃兒長大了,也漂亮了……你們從小到大都是一塊回家的……嗯?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
子龍眼裡閃過慌亂,仔細地想了想,就趕緊搖頭。
丘遠點頭道:“嘿,沒想到我兒子開始會喜歡女孩子了,嘿嘿……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說來聽聽。”
子龍沒想到父親是個八卦男人,頓時生澀而忸怩的神情一覽無遺!
“呵,小子,老爸告訴你,初戀總不一定會相愛的,這可是老爸的經驗之談。你纔多大?好好考你的碩士生纔是,才幾歲呀你!”丘遠對這種事無所謂。
誰知道子龍臉上開始放光:“咦,老爸,在你和老媽拍拖之前,是不是談過幾個?”
“關你屁事!”丘遠沒想到兒子會找毛病了。
“說點來聽聽嘛……給我長長經驗……說嘛,我不會告訴老媽的……不說?那我等會就給老媽打電話,說你對老情人餘情未了……”子龍滿臉的興奮,直追着丘遠問。
“……”
三年前。
“這就是子龍的宿舍……瞧這傢伙!”宿舍管理員帶着一幫穿青綠色軍裝的人,來到子龍那研究生和碩士生纔有單獨住的宿舍。
“哈哈……”一幫人看見門上貼的東西,就樂了。門上貼着一張紙條,上寫:情敵與狗不得進內!
宿舍管理員拿出鑰匙,打開門。
宿舍裡沒有男人常見的凌亂,亦不是軍人常見的比較死板的整潔,整齊中透出一股儒雅的情調。
只是宿舍裡同樣貼着好多紙條。
“討好美女是每一個男人應盡的義務!”然後下一行是小字“中宣部 牀頭桌尾廣告”
“珍惜好男人,從珍惜子龍開始!”然後下一行是小字“中央電視臺 街頭巷尾廣告”
“攻城不怕堅,泡妞莫畏難;只要肯努力,一定能過關!”然後下一行是小字“政治部 全民教育標語”
有人眼尖,瞧見廢紙簍裡也有紙條,撿出來一看,又是笑了出來,幾張完好的紙條上寫着“相逢何必講泡妞,同是天涯淪落人!”“珍惜生命,遠離美女”,“美色不能屈,地震不能移”,“人帥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一個人走到一隻插滿了飛針的飛鏢靶前,細細地看起來。
有人也看了一眼那滿是飛針的飛鏢靶,道:“亂放飛針!”那人搖頭道:“錯,這是我看過飛針功夫使得最厲害的人!”
頓時,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你們看,這是一個草書的‘趙’字,這看起來像一撇的也是草書的‘小’字,這個,是‘倩’字!這書法功底很不錯。一個能用飛針來寫書法的人,是不是飛針到了他手裡已經是收發由心的境界?你們再看,每根飛針都釘在飛鏢靶上是一樣的高度,這力頭之均勻,無人能及!”
有人上前去,費了很大勁,才拔下一根飛針,“……插得好深!足足有一寸深!”然後,他們才注意到,這塊作爲飛鏢靶的硬木頭,足有三寸厚!
宿舍管理員道:“子龍的外號叫三國趙雲。是軍事學院五年來的搏擊冠軍、狙擊冠軍、潛伏刺殺冠軍,爆破冠軍……就是總象個小孩子,很愛鬧!院長也拿他沒辦法……”
“懂個屁!這樣的人心裡素質才高!這證明他在很大壓力面前也能有一套很好的自我排解的辦法!”有人罵道。
“好,我們就要他!”終於,一個做頭頭的發話了,“這丘遠,養了個那麼好的兒子也不告訴我們!太不象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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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問一下,你們來要子龍,是去幹嗎?”宿舍管理員畢竟不是什麼正職人員,嘴多了點。
“這個呀,倒可以告訴你,我們要子龍代表我們的特種部隊,去參加美國阿拉斯加的特種兵大賽!這次的比賽,不光是比賽過硬的戰鬥能力,還要比賽特種兵戰術技巧和滲透技巧。這次的比賽,簡直就是特種兵全能比賽!子龍會的語言種類多,隨便冒充德國法國英國俄羅斯的兵,都能瞞過美國人……”
“咦……你們不是要調他去國內安全部嗎?怎麼……”
“嘿嘿,我們特種部隊先借來用用不成啊?”來的人中有人奸笑。部隊和軍事學院最大區別就是一個可以不講理,而另一個怎麼都得講理!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