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腳村莊

維什茲一行人繼續東行,但是很明顯感覺到了不同,分裂和戰爭的氛圍很快就瀰漫在克麗戴爾的領土上,這原本陰沉的烏雲更加黑暗,甚至可以將人生吞活剝,一個曾經無比輝煌的國家終究逃不過這樣的命運。但即使在這亂世當中也仍然有着很多避世村落,這些地方都是已經被王室所遺忘的,得益於此,它們受到的影響反而是最小的。

“我們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村莊,希望這裡的村民會接納我們,也希望這裡能有一名醫生。”布爾說。

“這麼多天來真是麻煩你們了,布爾先生一直都在爲食物奔波,指揮在我受傷後也一直攙扶着我,我真的很感謝你們。”維什茲說,她已經從那懸崖邊緣跳出,她知道自己不應該放縱那能量,自己的病症已經深入骨髓,只希望不要讓它傷害到更多人,這就足夠了,逝去的無法挽回,自己改變不了過去,只能奔向未來。

“殿下,能夠追隨您是我們的榮幸,沒有什麼感謝可言。”指揮說。

在村子外正巧有一位衣着樸素的女子,她看到維什茲一行人,最開始是害怕,因爲從衣着判斷他們是陌生人,他們到底是怎麼來到村子裡的?他們又想要幹什麼?但是看他們中間那位女子似乎受傷了,她又動搖起來,最終善良蓋過了恐懼,她慢慢接近他們問:“你們是有人受傷了嗎?”

“這位小姐,我們是躲避戰亂的商人,我們的大小姐在逃亡的過程中受了傷,常規的包紮對她不起作用,你們這裡有什麼懂得醫術的醫生或是擁有治療一類能力的人嗎?”指揮問道,他編謊話的技術絕對是一流的,並且張口就來。

“這樣啊,你們先跟我回我家吧,我可以幫她看病。”那名女子說,她的裙子上打了很多補丁,頭上長着一對鹿角,和維什茲相同的是都有白色長髮,但是她的頭髮更爲雪白,那雙黑瞳比維什茲還要明麗。她是一名亞人,而不是人類。

亞人在克麗戴爾也很常見,畢竟克麗戴爾的西部和亞人的地界直接相連,在這裡的大多數亞人都和普通人無異,這是因爲在南部進行科技革命的時候必須要用到大量的勞動力,在一開始是採用擄掠的方式將亞人抓過來,但和他們同爲底層的克麗戴爾工人們並沒有歧視他們,反而和它們惺惺相惜,甚至對他們更加同情。直到一次工人們的集體大罷工,迫使資本家們給予亞人勞工們同人相等的地位,當時的國王也是支持這樣的舉動,但是並不意味着承認亞人是人。

在過去,就有相當一部分的亞人被抓過來當做貴族們的僕役甚至奴隸,而在現代這種情況也屢有發生,在先王還在世的時候,他曾一直頭疼要不要給與亞人人的地位這個問題,最終在首席的意思下,還是沒有頒佈這項命令。維什茲小時候曾在王宮中見過一位亞人僕役,那是一個卡特茲族的亞人,是一位公爵送給先王的。當時先王對她的態度很矛盾,最後在維什茲的請求下讓她專門照顧維什茲,實際上這是維什茲當時見到有人欺負她,爲防止她再受欺負而特意請求先王的。維什茲對她很好,但是在幾個月後那名僕役就不知去向,爲此維什茲傷心了很久,當時也在全國範圍內發佈了尋人啓事,但最終還是沒有找到。

現在在王公貴族家中的亞人的地位仍沒有得到恢復,但這件事終有一天會解決,因爲在大多數人民的心中,亞人已經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人類和亞人結婚的例子也有很多,但是沒有聽過任何一對有過後代。

還有一類亞人散佈在村子裡,或許是因爲迷路,或許是從貴族的手裡逃出,最後被村民們接納,成爲村子裡的一員。這樣的村子和亞人在克麗戴爾都廣泛分佈,但這些村子的發展大概率也是相當落後的。

三人跟着那名赫堯敕族的女子回到她的小木屋裡,這裡被花草裝飾得很漂亮,估計她也喜歡種花養草。木屋裡的裝飾相比之前那個小鎮裡的房屋還要簡陋,但是日常的生活用品還是應有盡有,不過這裡仍採用壁爐過冬,就連王宮中都已經使用電來生熱過冬,更不用說南部和科技更爲發達的科瑞明瞭。

那名女子讓維什茲躺在牀上,她注意到維什茲的傷口處浸出的血液不是紅色的,而是黑色。她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但根據維什茲的神情,她明白自己必須要趕緊治療。

即使過了好幾天,維什茲的傷口處仍不斷滴血,她的傷口似乎因爲淵蝕症而無法癒合,她的右手基本上已經被血染成黑色,但這並不會腐蝕她的手,不過洗手也是一件可能會導致危險的事,因爲維什茲不確定手上的血跡會不會污染東西,所以這幾天就連吃飯都是指揮親手喂維什茲的。

“躺好,要開始治療了哦。”那名女子說。維什茲聽她的話躺好,但依然按着傷口,儘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讓血液滴在她的牀上,她不想讓自己傷害到這名好心人。

“你這樣捂着我是沒有辦法治療的,不用擔心,這一點都不痛。”她說,她將手放在維什茲的右手上,將她的手移開,看見了仍在緩慢地滴着血的傷口。她將手平放在傷口上方,施展自己的能力。維什茲感覺到傷口處的疼痛感正在慢慢消失,那種血肉直接和空氣接觸的空洞感也漸漸消失不見。

“很抱歉,我只能做到讓你的傷口癒合,無法讓你徹底恢復。不應該是這樣的……”她有些困惑地說。

“已經很感謝你了,沒必要道歉的。我有一種特殊的病,這和我的病有關,和你沒有關係。就像我的血液是黑色一樣,只是抱歉的是,我的血還是滴到了你的牀上。”維什茲用虛弱的語氣說。她起身坐起,將血液沾到的地方給那名女子看,哪些地方已經有了一層黑色的結晶。

“沒關係的,換一個墊子就好了,待會兒可能要麻煩潞蘇大叔了。”她笑着回答,維什茲看着她的笑容,就似乎看着鏡子中那純潔無瑕的自己一樣,甚至比自己還要更加美麗。

“對了,一直都沒問,請問你叫什麼名字?”維什茲問。

“我叫卡莉·凱德娜特,你們可以叫我卡莉娜,村子裡的人都是這麼稱呼我的。”卡莉娜說。

“那真是感謝你了,卡莉娜。”維什茲雖然虛弱,但還是對她笑了笑,以表示自己的感謝。

“話說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村子外方圓十里的森林都有使人難以辨認方向的濃霧,踏入森林的村民們沒有幾個能夠活着回來的,也很久沒有外人來拜訪過村子了。”

“這一點我也很疑惑。”布爾說道,“這裡這麼大的霧,肯定是有異常存在,我所見到的也都是濃霧,能見度不超過十米,但是在大小姐的引領下我們卻可以避開所有危險,大小姐,您能看透這濃霧?”

“我看不到霧,我所見的都是茂密的森林,我只是憑藉着自己的直覺前進。”維什茲回答。

“看來這是可以修改人的認知的異常,但是根據傳說,應該是具有危險性的。我的信號仍然保持暢通,走出這裡是沒有問題的,只不過需要提前和那位委員長溝通一下,但是大小姐您的傷……我覺得您仍需要休養。”指揮說。

“我認同這位先生的觀點,你的傷勢的確不一般,我想我可能需要去詢問一下村長,不知道他老人家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卡莉娜說,“對了,我還要幫忙除草,暫時沒有辦法陪你們,你們如果不介意就先在這裡休息下吧。”

卡莉娜帶上了除草工具——一把鐮刀,還是很原始的工具,她戴好草帽走出木屋。指揮示意布爾走出木屋,維什茲雖然不知道他們準備做些什麼,但是她感到了不安,一種將要離別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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