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河蒼白無色的臉上透着微微的怔忡,隨後緩緩地嚐了一口羹湯,遲遲不願意開口。
花憐月看着他不願意說,便也沒有再開口多說什麼。一個人不願意開口,你哪怕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未必會開口,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舉。
卿河瞧着花憐月的臉色沒有一絲的變化,薄脣微抿,“我救她是因爲你,現在因爲你,我斷不會傷害了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相信我。”
“我信你,若是不信你,你豈會在東宮住下來。”花憐月又不是傻子,誰對她好,誰對她虛假,她是感覺的。眼前這個男人因了自己,險些丟了性命,她有什麼資格去懷疑他。
卿河吃力的綻開一抹溫暖的笑容,“我就知道我的憐月是世上最好的姑娘,謝謝你。”
花憐月生硬的扯開了嘴角,整個南啓,東宮都處於危難之中,她有何心情與他花前月下。靜靜的垂下眼瞼,認真的餵了膳食到他的嘴裡,那是從來沒有過的細心。
“那毒對人體的傷害不會太大,以秦雲的靈丹便可以洗去,只是人數衆多,怕是秦雲受不住。”卿河不忍了花憐月那般的擔憂,便小心的提醒。
花憐月倏地擡眸,雙目怔怔的看着卿河,“你知道阿雲有靈丹,你又知道那靈丹的作用?對不對?”
卿河看着花憐月一臉的質疑,便是清楚的知曉,若是今日不把話說清楚,那麼他和她的芥蒂便會永遠存在。輕輕地垂下眼瞼,“一切如你們所料,我來就是爲了靈丹。想必我的身份,蘇晚也猜測到了。”
花憐月倏地起身,一眼警惕的看着卿河,“太子妃那般的說,我始終不願意相信。可是眼下你居然親口承認,讓我如何去面對你?”
卿河握緊了她的柔荑,幽深的雙目中蘊藏着悲傷,“憐月,我到你的身畔,從未對秦雲下過手,且又未傷害過你們中的任何人,儘管我帶有目的接近,你也不能原諒了我嗎?”
花憐月生生的抽回手,“你帶着使命而來,我不能央求你不去做你要做的事情,但是你也不可能傷了太子妃身畔的人,你走吧。我可以當什麼也沒有發生,至於太子妃那裡,我自有說詞解釋。”
她只能咬牙如此,否則真的枉負了他的一池清水付諸於她。
卿河一眼痛心的閉上雙眼,將所有的情緒盡斂,顫微微的伸出手,“憐月,可否隨了我一起離開。我可以不要靈丹,但是不可以沒有你。”
“我可以沒有你,但是不能沒有太子妃與太子爺。”花憐月背對着他,生冷的字眼從她的脣齒間擠出來,極其的冰冷如同利刃一般扎着他的心臟。
卿河的手顫顫的收攏,像是早料到的結局,一時之間,園子裡散發着詭異的氣息,他無力的坐在椅子上,她背對他而立,一眼的生冷,絕情。
誰也沒有看到彼此眼底裡的痛苦。
自古以來忠義兩難全,情與義何嘗又不是?
陷入爲難境地的二人,誰也沒有率先開口去打破那份尷尬。
忽而卿河顫聲說起了自己的故事,“我自出便人拋棄,是父王收養了我,教我讀書寫字,甚至教我習武功,若是沒有父王,便沒有今日的卿河。他只是想要靈丹,坐穩妖界之王的位置而已,僅此。面對一個養育了數十年,且又把我當作親生子的父王,我沒有理由拒絕他對我這一生唯一的要求。”
花憐月聽着,再轉身,餵了膳食在他的脣瓣,“既然如此,我們都有割捨不下的,那麼就說明我們緣淺,待你的傷好後,你便離開吧。這個世上沒有誰離不開誰,我相信我們也可以。”
“你真的可以?”
“可以。”花憐月的眼神極其堅定的看着卿河,那是她早就做好的心理準備。她從來沒有奢望過卿河會爲了自己放下什麼,因爲她不能放下,又何談讓別人放下。
卿河的手倏地拋落了她的手中的骨瓷青花碗,抱緊了她的身體,“憐月,你爲何發此的執著,難道你真的可以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嗎?”
花憐月生生的想要推開卿河的手,咬下脣,“一切都是你自己在臆想,我不過是爲了配合我的任務,知道你前行的目的是什麼而已。從來沒有什麼愛上過,一切皆是你的幻象。”
“不可能!”卿河的情緒有些微微的狂躁,扯大了嗓門低吼出聲。
“人一直是很複雜的東西,你一直呆在妖宮,怎麼會懂,怎麼可能明白,一直都是你太天真了!”花憐月大笑出聲,笑得極其的尖銳。
卿河雖然甚少接觸人類,但是以他的聰明才智,又怎會信了花憐月的那通鬼話,知道兩人再爭執下去,並沒有什麼意義,緩和了自己的情緒,緩緩地出聲:“眼下這似乎不是我們應該糾結的事情,不是應該好好的幫了你的主子渡過此次的大劫嗎?”
花憐月未料及,在兩人開戰火的時候,這個男人還可以如此心平氣和的去撫平了她的情緒,輕垂下眼瞼,“這是我的事情,你只管好好的養傷便可。”
“花憐月,我已經決定要幫你,你接受也罷,不接受也罷。反正我現在是賴定你了,你這輩子都休想擺脫了我卿河!”說話間,他已經很是霸道的從身後將她抱得緊緊的,甚至懲罰性的在花憐月後脖子處咬了一口,“從今以後,這便是我的印跡了,誰也別想染指。”
花憐月疼得微顫了一下,身體一點點的無力,在他的懷裡徹底的軟下去,啞聲問:“你爲何要苦苦執著,我的初心不變,你的死守不一定會有結局。傻子!”
“選擇你,我便已經是傻子,我甘心做這個傻子。”卿河很清楚的知道,眼下他若是相幫了蘇晚,那麼此事定會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花憐月未出聲,推不開他,只能僵硬了身體在他的懷裡,眼瞼緩緩地落下來,將一眼的情緒盡斂,她到底要如何去做?推不開,抉擇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