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來那個不苟言笑的傢伙還有些這麼坎坷的身世啊。”陳如風悠閒地搭着腳,躺在牀上道,昏暗的燭光費力地支撐着房間中的黑暗,牆角上的蜘蛛正在捕食落入網中的小飛蟲,陳如風饒有興致地看着。
江晟天爲金易來嘆一聲道:“最主要是他親眼目睹自己的養父被活生生砍死,纔會在心裡留下yīn影的。你也不要老是和他對着幹啦。”
陳如風不耐煩道:“好啦好啦,總而言之人對我好,我對人好就是了。不過我看他肯助我打擊‘聚富會’這個柺子聯盟,也算是個俠義心腸的人啦,哈哈!”
江晟天也只能沒好氣地搖了搖頭,倒頭便睡。
“對了,茶寮的那個婦人如何?”陳如風並不打算讓江晟天安然入睡,江晟天只好睜開眼,坐起來道:“算好多了,她不再哭了,但是仍然黯然得很,我對她說你一定會把孩子幫她找回來,她就說在茶寮等着你,你不來她絕不走。”
陳如風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頓時感到自己的責任之重,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端掉這個聚富會,救回無辜的孩童。
“我在密道中看到有許多通道,該是通往獅子鎮不同的民房的。照我看聚富會爲了掩人耳目,分成數個小分舵,散在鎮中的民居之中。”陳如風沉聲道,目前從形勢看,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將聚富會連根拔起。
金易來淡道:“據我所瞭解,聚富會的頭子叫童萬貫,就是那天你看見的禿頭的傢伙,還有諸多四方八路的人物,他們以各sè身份拐騙小孩,再靠童萬貫負責賣出,以此謀取惡利。”
陳如風聽後恨得咬牙切齒,那天誤打誤撞碰上的正是聚富會的分紅大會,因此各路人馬都紛紛到齊,當中更不乏內家高手,陳如風也只能吃虧了事。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朝聚富會的其中一點加以打擊,牽一髮動全身,如同破壞屋子的根基,令聚富會這一間黑屋倒塌。
金易來續道:“經我查探,童萬貫所居之所乃是其中一個賊窩,我也已經知道地址所在,只要我們把他活捉生擒,以他貪生怕死愛財如命的xìng格,只要我們加以恐嚇,不愁他不會把聚富會的運作脈絡供出來。到時聚富會的核心一破,自然如無根之樹一般坍圮。”
陳如風拍手叫好道:“對付惡人的確就是要用惡法,事不宜遲,我們立刻起行,去殺童萬貫一個措手不及!”
金易來望着陳如風,竟投來從未有過的讚許目光。兩人正要出動,金婆婆叮囑道:“萬事小心!”江晟天曾目睹金易來擊退霍渡虛,有他陪伴陳如風他也不大擔心,也只能往陳如風拋去個“祝你好運”的眼sè。
陳如風蹲在鋪着稻草的圍牆上,視察着書房裡的一舉一動。
童萬貫的家宅算是全鎮最爲奢華的,房間衆多,青石道路縱橫相交。表面看來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生意人,鎮上的人大多不知他背地裡是靠拐賣小孩的勾當發財的。
“居然連賞金道長黃化也在。”金易來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陳如風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天輕而易舉地破去他一拳的那個瘦削道士正在屋內和童萬貫密談,兩人都神sè凝重,似乎談及到一些棘手的問題。
金易來道:“他們若是單打獨鬥,必不是我對手,但是兩人聯手,我實無制勝的把握。”他這一番話是實話實說,童萬貫和黃化都是內家高手,雖然均次金易來一等,但兩人加起來的實力非是金易來一人所能及。
陳如風聽後,心中如同壓下千斤巨石。
“倒不如我們擇rì再來?”金易來提議道,陳如風卻堅決地搖了搖頭。
“換一rì不知童萬貫還是否在此。”陳如風道,他想到了在茶寮中苦苦等他好消息的婦人,此事實在不能再拖。
“你說,”陳如風道,“我們二人之力,是否能把他們扳倒?”
金易來眼珠低下,默然片刻後道:“若你不能使出魔家真氣,要得勝實在是微乎其微。”
陳如風反而被激起鬥志,昂起頭道:“我也不能老依賴魔家真氣的,對吧?你說過我的真氣毫無特點,說不定在此次經歷中能悟出一些端倪來?”
金易來聽後覺得此言確實有理,道:“確實如此。人面臨生死關頭才能發揮出潛能,當年我師父傳授我暗玄指的時候,讓我獨自面對林中猛虎,才悟出暗玄勁的jīng粹,功力更上一層樓。但你現在真的敢拿自己xìng命一搏了嗎?”
陳如風哈哈一笑道:“倒不是說我一定會丟命的,畢竟我還有一身縹緲輕功保命嘛。”
金易來再無反駁之言,只好同意兵行險著一把。
“那就注意了,我說‘攻’我們就立刻從窗戶攻進去。”金易來低聲道,陳如風點了點頭。
童萬貫與黃化兩人的對話似乎稍有阻滯,童萬貫把臉別往一邊,似在思索什麼。
“攻!”金易來一聲道,陳如風猛提真氣,迅作綠影穿窗進屋,金易來雙手泛起黑sè煙氣尾隨而至。
書房中書櫃間隔有致,在窗透入的陽光中散飛着灰塵,正對着房門的是檀木書桌和牆上一個“念”字的墨寶,不知出自哪位名家的手筆。
童萬貫黃化兩人均是內家高手,反應力很是了得,在陳如風衝進來後立刻作出備戰之態。陳如風一進房立刻以黃化爲目標,雙拳聚勁,往黃化上半身各處猛捶而去,速度之快讓人只能看得其拳影亂衝,而不知其落點的實處。
金易來被黑sè氣場所籠罩,身體直往童萬貫逼去,雙指威勁盡發,讓人實在不敢觸其鋒芒。
黃化面對着陳如風的無限拳擊,連忙催盡體內真氣覆體,讓陳如風的拳力打在真氣之上,而傷不了其**,如同重錘擊在棉花之上一般,刻下陳如風的真氣消耗得比黃化要多,如此下去他必然吃虧,只好收拳掠影后退。
童萬貫的眼力卻是比霍渡虛要差,不知金易來的氣場之玄妙,暴喝一聲,舉拳便往逼身的金易來打去。金易來巧施身法,腰往右邊一扭,與童萬貫的猛拳擦身而過,成功把他罩入氣場之中,暗玄指出,指勁連發,在金易來的氣場中他便只有被動挨打的份,不到片刻童萬貫已經滿臉傷痕,跌出氣場,狼狽至極。
與此同時,黃化並沒有給陳如風喘息之機,手中拂塵平舉,拂塵如同綻放蓮花般狂張,生出一個若無底深淵般的氣洞,直把陳如風牽引着。陳如風不甘下風,只是擡起單拳,全身真氣凝聚於拳上,綠光大盛,獵獵作響。他挾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似是被氣洞強扯着過去,更像是他本身主動發起的進攻。
當拳頭與氣洞相觸之時,陳如風的拳頭有如擊在了平靜的湖面上一般,氣洞泛起一圈圈黃sè波瀾,陳如風的拳頭上勁道竟全失,整隻手臂開始被無底氣洞吸附進去。
黃化這一招,乃是道家真傳“氣吞長江”,先製出氣洞吸納對方真氣,再以對方勁氣加上自己的勁氣施以還擊,狠辣至極點。
陳如風的手臂像是被巨獸咬着一般,縮手不得,面狀萬分痛苦。
黃化見時機已到,一甩拂塵,一道虛若掌形的氣勁生出撞向陳如風,陳如風痛叫一聲,整個人往後拋飛,撞在了身後的書櫃上,書櫃隨人一同倒下,一堆書籍掉落滿地。
金易來見狀,連忙提起雙指往黃化戳去。豈知身後的童萬貫卻作起猛獸般的反撲,金易來也不得不掉過頭來應付。
黃化輕鬆地持着拂塵,往躺在地上滿臉忿恨地瞪着他的陳如風一臉得勝地走去,準備對他發動最後致命一擊。
陳如風嘴角滲血,艱難地想站起來,卻動彈不得。
金易來瞥了一眼,卻因應付童萬貫的拳腳猛攻而無力援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黃化對陳如風下殺手。
拂塵起,yīn風聚。
生死之際,陳如風忽感靈臺一片清明,全身已被吸盡的真氣又再如泉水般涌起,直貫經脈,感覺奇異至極點。
如同醍醐灌頂,從醉夢中驚醒一般,體內真氣脫胎換骨。
黃化的拂塵化作鋒利刀刃,往陳如風當頭劈去。
驀然,陳如風迅如雷影般往上空一縮,令黃化的拂塵劈空,同時雙拳綠光大作,並起來往黃化推去。
此一拳再非彼一拳,真勁從雙拳指縫間狂吐而出,速度之快只在電光火石間,凌厲無比,如同無數綠蛇狂舞般籠罩着黃化。
陳如風的真氣終有質的提升。
黃化的攻勢已出,要轉成守勢已是十分困難,當下被陳如風疾如狂風般的氣勁捲起來,在空中旋轉數圈後墜地,“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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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易來快指連出,點在童萬貫身體各要害處,童萬貫一聲慘哼,傷重不支倒地,再無出手之力。
黃化見敗局已定,狠咬牙關,憑藉着僅剩的一絲真氣,揮動拂塵,拍地借力飛起,撞窗逃竄而去。陳如風的真氣已是耗至極點,也無法再追,他猶如斷線玩偶般坐在凌亂不堪的書堆上,面sè煞白,再加上他身上的繃帶拆了不久,剛剛劇烈的動作也令他苦不堪言,身體內外均到極致狀態,若得像花瓣般一陣輕風便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