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韓冰武都陰沉着臉,任誰看去都知道他心情非常不爽,臉黑得就像夏天那風雨驟來時的樣子,黑壓壓的一片。
他一路走着,倒是將冷冰焰、龍天宇、方炎彬三人甩在了後面。可能真的有心事,他本人居然毫無察覺。
冷冰焰看得奇怪,韓冰武他也太反常了吧,自武術社出來之後便一直這副模樣,弄得好像別人欠了他數不清的鉅款似的。而那欠款之人,冷冰焰想來想去好像就自己最有可能。但問題是,我欠過他錢嗎?
沒有,絕對沒有!冷冰焰的記性還是很好的,這欠債還錢這樣的事情絕不可能忘記!
“天宇、小彬啊,你們先回去,我有些話對冰焰說。”驀然,韓冰武停下了腳步。
身後的三人聽他開口,只覺得那壓抑的陰雲漸漸消散了,“那我們先走啦……”龍天宇玩世不恭地嬉笑,和方炎彬一起慢慢遠去……
“呃、那個,有什麼事?”冷冰焰乾咳了下,問道。
“跟我來吧……”說着朝後山方向走去,冷冰焰心生疑慮,還是弄不懂韓冰武的意圖,於是忙跟了上去。
小樹林中綠葉依舊蒼翠,巨大的古樹上長着一塊塊苔蘚,樹蔭向外延伸,整條細長彎曲的小道被掩蓋在一片綠葉之下,彷彿神秘的通道,延伸至深山老林中一樣。
在一棵巨大的樟樹下,韓冰武停下了腳步,冷冰焰想着他爲何會如此反常,卻不料他突然停下來,有些狼狽地止住了腳步,正要問他原因,卻見到一雙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心底莫名的心虛起來,疑問道:“怎、怎麼了?”
韓冰武盯着她看了好久,眼神中有迷茫、疑惑,最後到澄清,他低沉着聲音問道:“冰焰,剛纔在武術社的時候,你和小然見面,你們很熟,而且……”
猛地,冷冰焰的心抽動了一下,她突然不敢正視韓冰武,心底愈發心虛,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麼。完了,只顧着“教育”妹妹,居然忘記了韓冰武也在場,有些話本就是不能讓他聽到的,現在他一定是在懷疑自己了。
果然,韓冰武肅然道:“冰焰,你就是韓冰焰,那個小時候一直被人欺負,小然的哥哥?”打破砂鍋問到底地說着,他這話問得有些豁出去了,似乎想一次性將冰焰制服,讓她說實話。
聽罷,冷冰焰幽幽的眼眸劃過一道紫芒,接着隱入幽黑無底的眸子當中,沉默着不說話,既沒有確定,也沒有否定。
韓冰武見狀,嘆了口氣,他已經從冰焰的反應中看出了端倪,心想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冷冰焰就是韓冰焰!可問題是,韓冰焰是男孩,這是千真萬確的,自己兒時欺負他那麼久,豈會弄不清狀況?但此時的冷冰焰,她也必定是女兒身無疑,忘情仙帝,這個名號更沒有理由騙人!
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有些迷惑了,難道是自己的記憶出了錯誤?
冷冰焰見他的樣子,知道這件事瞞不過他了,也罷,多一個人分享也無所謂,找個傾訴的人吧!
她擡起頭,眼中多了幾分堅毅,望着遠處的人工小溪,幽幽地說道:“就像你想的那樣,我確實是韓冰焰!”
韓冰武聞言,渾身一震,就算早有準備,但事實從當事人口中說出的時候他還是覺得異常震撼。
事實果真如此,這怎麼可能?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發生在我身上的變化,但這都是真的!”冷冰焰淡淡道,彷彿在說着別人的故事,“從前的韓冰焰是男孩,在韓家受盡別人的欺負,而現在的韓冰焰已經叫冷冰焰,雖然變成了女兒身,但她有了絕強的力量,可以保護自己,不再受人欺負!”
“對不起!”韓冰武一怔,駑了下嘴,最後道歉着,“當初,我……不該那樣欺負你,自從你離開時我就已經後悔了,從你離開時的那種眼神中,我發現了很多從前沒有覺察到的東西——悲傷是可以傳染的,我真的發現了這個道理!”
孤寂、冷漠、仇恨、悲涼……
“那一種種複雜的情緒居然能從一個人的眼中同時看到,當時我十分震撼,好像……自己做錯了某些事似的。”韓冰武看了冷冰焰一眼,現在的她如此秀美,真是難以相信過去的他與現在的她會是同一個人。“你走後我總是發現心底空蕩蕩的,好像心愛的玩具弄丟了……”
突然,冷冰焰朝他瞪了一眼,韓冰武尷尬一笑:“開玩笑的,我只是打一個比方罷了。那時我真覺得少了些什麼……後來才發現,自己太幼稚了,幼稚得居然以爲欺負你可以讓自己很快樂……”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是啊,當初確實是這麼認爲的,但哪裡知道,當欺負上癮了的時候,突然讓人剝奪了繼續欺負的權利,心中的那種失落是原先得到快樂的幾十、幾百倍!”
“那時的自己真幼稚,居然一直想着如何欺負你,而忘記了自己……其實也是你的哥哥!把哥哥照顧弟弟的責任拋到了腦後……”
“這算是幡然醒悟嗎?”冷冰焰看着他,反問道,接着有些怒意地斥道:“聽你這會兒一說,我發現兒時的你不止是壞那麼簡單,而且還有些畸形的病態!居然把欺負我當做樂趣,很好玩嗎?”
韓冰武見着一臉怒氣,滿是煞氣的冷冰焰,居然嘿嘿笑了起來:“現在這不是知道錯了嘛!我向你道歉,誠懇地道歉總行了吧,原諒我吧……”
“算了……”冷冰焰擺擺手,接着冷道:“要不是看出你已經不是從前的韓冰武了,不然你以爲你還能安然地活到現在嗎?我恨不得將你活活剮死!”
這話現在聽起來沒有了殺氣,但韓冰武卻覺得手腳發涼,他真沒想到自己居然已經到鬼門關走了趟,在學校再遇冰焰的時候,她居然已經起過殺心!好在自己有心改過,不然以冰焰此刻的力量,要殺自己簡直比捏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那個……嘿嘿,不殺就好……”他滿臉虛汗地笑了笑。
“你後來被蓬萊仙島的人收爲徒弟,做了四象殿之中玄武殿的使者,未來繼承玄武殿的道統?”冷冰焰岔開話題問道。
韓冰武點頭:“是的,你走那會兒給了我很大的刺激,接着發了瘋似的練武,有一天被玄武殿的殿主看重,他派異獸騷擾了韓家駐地,接着把我擄走了……”
“擄走?”
“是啊,就像強盜一樣把我擄走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蓬萊仙島,接着他將欲收我爲徒的意向告之了我,我自然同意了,然後就在蓬萊仙島修煉了四年多。”韓冰武頓了頓,接着道:“四年後,我十七歲,師尊讓我回韓家,那時的我已經超越先天之境的武者屏障,正式跨入修真者行列,達到元嬰期!”
聽韓冰武接下去說着,冷冰焰知道了原來在自己離開後韓家發生了很多事,首先的就韓冰武的失蹤及歸來,相隔四年,韓冰武像是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氣息內斂、深不可測!由於他的力量,韓魎對他很是看重,並讓他知道了很多韓家的秘密,韓家十三庭這個神秘卻算不得隱秘的組織自然是讓他知道了,而更深入中,韓冰武還知道了關於韓家的更大秘密!
“冰焰,說說你吧,這些年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怎樣神奇的事呀,居然將你……”韓冰武反常的露出了猥瑣的笑容,引得冷冰焰大怒之下一記猛拳過去。
教訓完之後,冷冰焰靜靜地說道:“因爲翎羽之體!”
“你就是韓家幾百年難出一個的翎羽先知?”韓冰武瞪大了眼,一臉吃驚的樣子。接着露出瞭然神色,細想也只有這種可能才能讓冷冰焰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冷冰焰嘆了一口氣:“是不是先知我不知道,反正我的身體確實是翎羽之體,而翎羽之體居說是極陰性的,所以身體覺醒之後我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韓冰武嘖嘖稱奇,接着皺眉問道:“那小然知道你的情況嗎?”
“怎麼可能讓她知道啊,她現在連我這個哥哥都不屑一顧了,如果再讓她知道哥哥變成了女兒身,更加難以接受了。”冷冰焰苦着臉道。
“這倒也是……”他沉思了會兒,最後嚴肅地問道:“假如讓你碰到韓家的人,或者將來跟韓家又有了交集,你會怎麼做?”
冰焰想了想,說道:“我恨他們,尤其當初將我趕出來的那些人,不過畢竟是他們給了我生命,只要將來沒有惹怒我,我也懶得理他們!”
聽完冰焰的話,韓冰武松了一口氣,看冰焰的意思是不想和他們計較啊,這也算是好事!但爲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提醒道:“冰焰,有一些事情我必須要提醒你,你不主動找他們是件好事,但也要防着他們來找你,因爲畢竟你是他們垂漣要找的翎羽之體!而且你也千萬不要小看了韓家的人!”
韓冰武說得重中又重,表情異常嚴肅,這讓冷冰焰很是疑惑,以她仙帝后期的境界,在她眼中,韓家還不是螞蟻似的存在?即使他們有十三庭又怎樣?量他們也翻不起什麼大浪。
“冰焰,如果你小看韓家那註定要吃虧的,韓家並不是你所知道的只有十三庭,絕對沒那麼簡單!”
冷冰焰一臉迷惑,等待着韓冰武說下去……
“韓家的歷史很悠久,究竟起源於何時尚無人知曉,但自有韓家以來,奉行的一直是韜光養晦,你所看到的十三庭,可能只是韓家的冰山一角,而現在的韓家,也可能是真正韓家的一個觸角!”
“據我所知,韓家是一個構建龐大的家族,但究竟大到什麼程度,我並不知道,或許在其他位面也設有分部,地球上的不過是其中一個分支!”
“翎羽先知是韓家的重中之重,每一代的翎羽先知都被韓家秘密收攏,雖然不見得她們的體質有冰焰你這般純正,但畢竟不能小覷……”
……
其實韓冰武知道的也不多,唯一肯定的就是,韓家隱藏得很深,縱使冷冰焰現在的境界,也不見得能輕鬆應對……
有備無患……
一時間,冷冰焰愣住了,自己真將韓家看得太簡單了?現在她越發覺得韓家就像一張大網,無形而隱秘地將她包圍了起來……當然,這是心理上的,現實中如何,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