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漸漸散去。
棲霞殿裡,只剩下宮女與內侍猶自驚懼,這一切來得太快了。
忽然,江沄手指一鬆,手中寒劍落在雪中,
“江沄……”李昭南大呼一聲,江沄脣角滲出鮮紅的血,血滴滴在潔白的雪地裡,如同落下的梅花瓣兒,若不是棲霞殿中只有白梅清豔,李昭南一定會以爲那就是紅梅的花瓣,而不是鮮血。
江沄柔弱的倒下去,李昭南擁着她,她安靜的躺在他懷中,冰涼的柔指,緊緊攥住李昭南的衣襟,她望着他,如水秋瞳裡,瀲灩之光漸漸暗淡,她笑了:“這一次,我是真的不行了。”
“不……”李昭南將她更緊的抱在懷裡,“不會的……”
江沄搖頭:“你從來都不會安慰人的。”
李昭南不語,只是悲傷的看着她,江沄口中的鮮血仍是不斷涌出來,她蒼白的臉色,淚水落成了冰。
“這下子,對方……對方以爲……以爲我沒事了,一定還會露出馬腳來,你可以……可以在趙元峰身上做做文章,他……”說着,她劇烈的咳嗽。
“我知道,我都知道。”李昭南抱緊她,“你別再說話,不要再說了……”
她今天一定要支撐着孱弱的身體,立在風雪中,難道……就只是爲了引來敵人嗎?然後迷惑敵人,讓她們相信……她沒有事。
“昭南……”江沄的聲音低弱,在耳際纏綿,這是她第一次叫他昭南,從前,他不許,她不屑。
李昭南側首看她,一滴眼淚落在她冰涼的脣角,鹹鹹澀澀,江沄眼睫漸漸沉重,那一滴鹹澀的淚,卻令她脣角微微顫動,她的手,撫上他棱角分明的臉頰,忽而幽柔的笑了:“我愛你……”
心脈一陣劇痛,鋪天蓋地的疼痛,肆無忌憚的入侵而來,雪落得悲傷,落在江沄柔美的眼睫上,那眼睫似乎不堪雪的沉重,漸漸的合上。
撫在他臉頰上的手滑落在雪裡。
李昭南不可置信的望着懷中的女子,顫抖的手,緩緩輕撫她清淨的容顏,雪光照透她的睫影,脣邊妖冶如冬日寒梅的蜿蜒紅色,淌過他的手,淌過她凝白雪頸。
“不……”李昭南內心積蓄的愧欠與懊悔,俱在這一刻爆發,他仰天長嘯。
那聲音穿透了茫茫雪幕,風,愈加猛烈、雪,愈發狂暴。
心,卻冷了。
江沄,他這一生都虧欠了她!
江沄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爲什麼……你回來了,卻還是要離開?就連一句對不起,也來不及等我說……
芷蘅站在棲霞殿宮柱邊,望着李昭南悲狂的樣貌,心內亦是一片痛楚,眼淚簌簌的掉下來,江沄與昭南,若是沒有這一次次的錯過與糾纏、誤會與隔閡,許該是極相愛的兩個人……
…………………………
每次自己看到這裡都會哭,不知道爲什麼,即使是現在只是貼江沄的段落,都會哭。
送走這個女子,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殘忍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