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有淡淡的青草味,以及芍藥花的味道,不怎麼香,反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氣息,莫景不禁感嘆,真是的是形美而味不美花類啊。
掏了掏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一點鐘,她還沒吃午飯,肚子快餓扁了。
只是,一直站在墓前的人並沒有動過。
沒有說過一句話,不過莫景可以看得出,墓前的人應該很心痛,伸手摸了好多次墓碑上。
莫景看不清墓碑上的照片,隔得太遠,而且被墓前的人擋着。
沒有太陽,又有風,所以站了一會兒,莫景覺得有點冷,早知道就不穿這麼薄的毛衣了。
“阿景——”聲音很小。
誰在叫她?莫景一愣,環顧下四周,並沒有有人在叫她啊?難道她出現幻覺了?
“阿景——”又叫了聲。
莫景這才注意到聲音是那個背對着她的身影出來的。
“阿景,你知道嗎?我好想你。”聲音裡充滿悲傷,顯然這聲“阿景”是對着墳墓裡的人說的。
這個墓中的人居然和自己的名字一樣,害她差點誤會。
莫景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個墓中的“阿景”一定是眼前的男的所深愛的人,要不然不會叫的這麼深情卻又哀傷。
盯着白西裝背影發了半天愣,莫景嘆了輕聲好幾口氣,唉……問世間情爲何物,真他媽叫人傷感。
驚豔!
有那麼一瞬間,她忘記了呼吸,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不遠處的轉身的人。
高高瘦瘦的,烏黑的及耳短髮,梳的密密的,整個人斯文而又俊美,長長的睫毛,一雙水做的眸子充滿了哀傷,剪裁恰當的白色西裝襯得他像王子一樣,整個人看上去有一種高貴氣質。不過看上去,真的很孤單,覺得空空的,彷彿少了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心怦怦直跳?
莫景捂住了心口。
這是第二次了吧?
第二次有那種心動的感覺。
第一次心動,那是在十七年前,那是個紫茉莉盛開的盛夏傍晚十分,那年她15歲。
院子裡,西式圓木桌上,整理完厚厚一疊李文森留下的資料時的她,隔着鐵欄柵,看到了院門外一羣揹着樂器路過的少男少女們。其中,一個僅僅穿着白色短袖襯衫的白衣少年,笑容裡充滿了溫暖,看上去很耀眼。
心怦怦直跳,腦海中深刻的印下了那個身影。
於是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每天她會留心,而她每天都能看到那個身影。
自由?那是她從來沒有嚮往過的,看到了那個人後,她突然間開始想要自由。
直到有一天,鐵門外的少年對她伸出了友誼之手。
“你爲什麼一個人在這兒?”
“我要處理完爸爸留下的資料。”
“可是你每天都在工作啊?你一個人看上去很孤單,你有朋友嗎?”
“沒有……”
“那我做你的朋友吧!”
“……”
她從沒那麼渴望過自由,直到遇到他。
“阿景,你不能一直都這樣下去,你願意相信我嗎?”
“我願意。”
“那就跟我走吧,離開這可怕的牢籠。”
“好。”
幾乎都沒有猶豫的就把手交給了他,因爲相信他,正因爲這份信任,她有了不一樣的人生。
這麼多年來,她以爲自己再也不會對任何人動心。
沒想到這麼多年後,她還會那樣心跳。
一見鍾情?
“你是誰?”充滿疑惑的聲音。
莫景傻傻的看着白西裝少年,走到面前,才發現是突發事件,真是突發啊,她怎麼會被發現呢?她可是偷溜進來的。
剛剛真的是太花癡了,以至於傻傻的看着來人。
怎麼回答呢?莫景摸摸頭,站了起來,乾笑了兩聲。
“那個……那個……”咬了咬脣,下定決心,心裡默唸一二三。“不好意思——”
話音剛落,拔腿就跑。
現在還是先溜爲上,畢竟她這是偷偷進來的,要是這人報警了,搞不好鬧到警察局,上了報紙那就不好了。
“站住——別跑——”少年追了上來。
眼看就要追到她了,莫景眼一閉,閉着眼衝刺,她再不加把勁就被逮到了。
完了完了……剛跑兩步,腳下好像絆到花藤了,纏上了左腿,於是她悲哀的發現及時剎車也來不及了,整個人往花叢中倒去。
重重的摔倒聲,如意料般的疼痛。
“呸呸——”莫景吐了兩口泥渣。
真是倒黴,臉居然朝土,摔了一臉泥,狼狽死了,此時也顧不上其他了,就用衣袖擦了擦臉。
這會兒應該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莫景認命的回頭——
意料中的卻沒有發生,人沒有追上來。
人居然消失了,看不到人影。
奇了怪了,這剛剛還在追她呢,一眨眼人卻不見了?
“嗯——”低低的呻吟聲。
很痛苦的聲音,好像在承受着什麼。
立馬爬起來,顧不得滿身的花粉和泥土,往後走。
果然,不遠的花叢裡少年捂着心口蜷縮在花叢中,表情十分的痛苦。
“你怎麼了?”莫景有點擔心,因爲他看上去真的很痛苦,一直捂着心口,該不會是心臟病吧?試着問了一句:“你有心臟病?”
得到的點頭回答。
“有帶藥嗎?”第一反應就是要找到藥,沒有藥是不行的。
少年顫抖了摸了摸褲子口袋。
莫景十分迅速的,把手伸進去,找到了藥瓶,倒出兩粒,喂到少年嘴裡。
沒有水,他只能乾嚥了。
莫景有點不忍心的看着他把藥乾嚥下去,不過找不到水,只能委屈他了。順了順少年的心口,過了一會兒,才平靜下來。
他會發病是因爲她吧?如果不是爲了追她,他的病應該不會發作。
好在萬幸啊,不然她就是罪大惡極了。
“那個……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看這裡太漂亮了,就忍不住進來看看。那個……你還要不要緊?要不我送你去醫院?”莫景摸摸鼻子,感覺很內疚。早知道就不進來了,也不會發生這種狀況。
“不用了,你走吧!”淡淡疏離的拒絕。
可是,萬一她走了他又發病咋辦?豈不是沒人發現了,一想到那個場面,莫景就堅決搖頭。
“那我送你回家?”再次提議,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不用。”依舊是拒絕了她,他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從口袋裡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手,步伐有點緩慢的離開。
還是有點不放心,莫景跟在了他身後。
直到出了花田,少年坐上了她車子旁的加長版林肯,這才放心下來。
“咕嚕——”肚子發出叫聲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個吃飯的地兒,先把肚子填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