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淪爲坐騎,時宇揹着我父,真如兒子背老父一般隨着他的指引前行。
再加上我父背後交叉着兩把比人還大的斧頭,時宇就像攜父逃荒的樵夫般佝僂狼狽,笑得祝炎嵐前仰後合。1
我父爲人族第一祖揹着也就揹着,但他時不時掐一把肋部,摸一把肩胛,嘖嘖嘆息時宇太瘦應該多吃多喝,弄得時宇哭笑不得。1
在我父眼裡,纖瘦的人族都活不久,時刻會被其他人捉去下鍋。
不日來到一處陸橋,出口處有座院落,這已經是時宇見到外圍最有人氣的地方。1
“不賴!很有當年我人族初起,老夫帶着幾個婆娘過日子的感覺!”我父看着院內外十餘個絕主級界主或進或出,或打坐或切磋的熱鬧場景感慨道。1
時宇心絃繃緊渾身蓄滿了力量,這麼大一堆絕頂高手聚在一起着實可怕,若是等下一言不合打起來絕難討好。
老遠就有絕主看到時宇揹着我父急速遁來,呼哨聲起,其他絕主一個個站起,敵意滿滿眯眼打量。
我父或許實力不高,但他代表的勢力強大至極,本就算絕主們的勁敵,如今又和馭命之地神秘難測的時宇摻和在一起,誰也說不清他倆到底跑來意欲何爲。1
尤其是玄盤和萬方,兩人早早堵在一條小徑前冷顏直面時宇,手中勁力隱約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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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隔着幾百丈便跳下時宇脊背,笑哈哈迎向玄盤幾人,“哈哈!老玄!老萬!好久不見啊!”
畢竟是人祖始祖,玄盤和萬方作爲曾受巫帝恩惠的後輩大能,不管在馭命之地立場如何,總還是客客氣氣衝着我父行禮問候。
祝炎嵐也趕緊向玄盤施禮,口頌熒惑宮拜見玄盤祖上。
玄盤輕輕點頭看過時宇一眼。
時宇淡笑着站在了遠處,並不向玄盤和萬方見禮。
九頭元青等始靈神獸被萬方殺得乾乾淨淨,時宇雖與他們不甚較好,但畢竟他們也是聽了時宇的話才匆匆趕回馭命之地,這賬還不知該如何去算。
今日不殺萬方,來日也是一場大戰。1
“不知我父前輩今日和時公子同來,所爲何事?”玄盤與時宇淵源算深,比萬方好開口,客氣過後便開門見山。
“沒啥,就是帶着我時小兄弟來問問,元龍那些始靈神獸在何處落腳,告訴我我就走!”
玄盤和萬方互望一眼,心裡輕輕噓了一口氣,只要不是來找事,一切好說。
萬方擡眼看看淡笑的時宇,舒心過後又是沒來由一陣心慌。
時宇一直在遠處不鹹不淡的和祝炎嵐閒聊,他還不想此時算舊賬。
萬方眯了眯眼,伸手指着側前,“約摸十餘萬里,他們都聚在一處修行,我父前輩快去吧。”
我父愣了一下,沒想到萬方居然這麼給面子,說得無比痛快,回頭看看萬方指點的方位,遲疑道:“你這是怎麼了?巴不得我早點走似的。”
萬方眼珠微偏看向時宇,打了個哈哈道:“我父前輩若是去得快,還能幫我們擋下一場無謂拼鬥,不然再過幾刻劍開天又要帶人來尋釁,怕是時公子也會忍不住手癢。”
時宇雖在遠處,耳朵一直支棱着,此時再不能裝無知,踏前一步拱手道:“見過玄盤、萬方二位前輩。”
二人微微點頭示意,不管時宇在馭命之地如何神異,萬方又如何擔心時宇尋隙,他們也放不下架子平輩論交。
“劍開天爲何要帶人來尋釁?他能是二位前輩的對手麼?”時宇問道。
萬方輕哼一聲,“他當然不是對手,但是他打不過可以跑啊,而我們離開陸橋萬里就再無力飛遁,還怎麼打?1
跟他一行的幾個始靈神獸也不是吃素的,有了無上威壓我們應付起來只能說是平分秋色。”
時宇這才明瞭,笑着點頭退後。
我父見時宇無話再問,當即又跳到他背上催行。
看着時宇和我父關係居然如此親近,玄盤和萬方都露出了複雜難明的神色。
時宇二話不說,背起我父便如風而去,祝炎嵐向着玄盤深深拘禮,退後幾步才起身跟上。
望着三人迅速消失在天際,萬方重重嘆氣,拍着玄盤的肩膀道:“錯過良機了啊!連武破都能和他拉上關係,你卻生生將他拒之門外。”
玄盤扯扯嘴角,微惱道:“我哪兒知道莫離情會和時宇有關係,就算知道,時宇在馭命之地如此神異誰又能想到?
你怎麼不說虞麓堯呢?時宇是虞神宮宮主,按理還是他的嫡傳,你見時宇給虞麓堯好臉色了麼?”
“哎?說起虞麓堯!他跑哪去了?這麼些年不見他來,活下來的絕主就差他了!”萬方又嘆。
玄盤更惱,“這叛徒當年就攪得玄盤大界一塌糊塗,自己立界又弄得衆叛親離,我看他心眼比修爲高得多!你也是有空,殺那些沒用的始靈神獸作甚?”
言罷玄盤重重一踏地面,垂頭而去。
......
時宇沿着萬方指引的放向急遁,半路就綻開了笑容,前方迎面而來的不是劍開天還有誰?
他居然帶着麥恆和夔三囂張飛遁,大嗓門比身形出現得還早。
“今天不能放過玄盤那老小子,上次追得老子差點連劍都丟了!老麥!我引他出來,你背後悶他!夔三你就拼命放氣勢壓他!話說回來,你這廢物跟來幹嘛?時宇那娘娘腔又不在,沒寶可搶!”
夔三憨厚的嗓門緊接着響起,“俺不是太悶麼,劍大爺你要打架,俺就觀摩觀摩。”
“觀摩個屁!又不是真打得過!到時候你小命丟了別賴我!”劍開天又大聲罵道。
夔三嘿嘿憨笑,“俺已經煉成巫帝衍靈咒,大不了重生,劍大爺就別操心俺了。”
三人正邊飛邊聊,一直悶頭趕路的麥恆突然“喲”的一聲尖叫。
驚得正四眼對視互噴口水的劍開天和夔三同時繃緊了身子,趕緊向四周張望。
一邊張望,劍開天還一邊罵,“老麥你是看到搬倉鼠了麼?怕它偷你麥粒咋的,這般緊張?”
“嗝~”
待看清前方來人,劍開天也怪叫一聲,比麥恆還要響亮。
“公子!”只有最憨直的夔三高興得手舞足蹈,猛撲上來拽過我父扔在了自己背上。
時宇哈哈大笑,拍着夔三的肩膀連連點頭,三兄弟私自跑到馭命之地的那點微怒立刻煙消雲散。
劍開天嘴咧得老大,正要大叫撲來,卻冷不防被祝炎嵐一火彈悶在臉上,“劍開天!你剛纔說什麼?”
劍開天情知背後嘀咕時宇的話都被聽了去,乾脆來個死不認賬,高嚎道:“啥?我說啥了?老麥我說啥了?夔三我說啥了?”
那倆人看到劍開天一臉殺人神色,誰都不敢吱聲。
夔三乾脆化爲原形扛着我父,心道我變成牛總不用再說話了吧?
時宇攬過祝炎嵐,不多追究劍開天的胡言亂語,卻對他沒事總挑釁玄盤他們很感興趣。
“大劍!我聽萬方說你總去惹事,到底爲何?”
劍開天一聽時宇岔開話題,立即打蛇隨棍上,叫道:“還不是因爲你失蹤那百萬年,我每次來馭命之地找你,總會被玄盤堵在陸橋口?前幾次還吃了虧!現在好不容易有長進了,不收拾他怎麼對得起自己?”
看時宇和祝炎嵐還是將信將疑的神色,劍開天又叫起來,“不信去問老木!爲了逼問我們自由行走馭命之地的秘密,老木還差點被他一掌打死在邊緣!”
“還有這事兒?以前你們怎麼沒說過?”時宇大驚。
劍開天瞥一眼祝炎嵐,爲難道:“還不是咱老巢都在玄盤大界,師父說忍忍。”
祝炎嵐一下子面色通紅,劍開天這一眼好似她知情不告訴時宇似的,其實她也根本不知道還有這種事。
時宇大怒,“我們在玄盤不是求他庇護!怕他做甚!走!回去找他算賬!”
說着,時宇就要調轉方向再奔陸橋。
麥恆趕緊一把抓住時宇,勸道:“公子息怒,現在不是和玄盤動手的好時候!”
時宇惱道:“這又爲何?你們不就是要去收拾玄盤麼?”
麥恆急得五官都擠到了一起,連聲解釋,“公子不知,我們幾次去都是試探而已,你別聽劍大爺說得好聽,他去都是捱打!要不是我在一邊還能牽制幾分,劍大爺早就看不到你了。”
時宇頓時猶疑,望向劍開天,“真的?”
劍開天難爲情地撓了撓頭皮,“那幾個老傢伙一肚子壞水,要不是有界面壓制,怕是早就打到我們營地去了!要不我們怎會離他們那麼遠。”
祝炎嵐也趕緊拉住時宇臂膀,勸道:“報仇不急於一時,還有虞童呢?而且剛見到劍開天,不是得先和大夥打個招呼麼?”
時宇這才忿忿低哼,棄了去找玄盤過過手的打算。
一直坐在牛背上的我父,此時纔開口,“我勸你還是放下找玄盤報仇的心,啥時候你能和巫千蠻打得不相上下再去和他比劃!現在你和他差得太遠,就算你有抓命線的絕招,都不能近他身!”
時宇輕輕點頭,心中黑榜又多了個玄盤。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