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尋從船艙上方躍下,船兒照舊向前平穩行着,幾乎不曾顫動一下。
他靜默片刻,答道:“夏大將軍幾度救我於危難之中,我也斷不會讓他女兒受半分委屈。”
夏輕凰一笑,拭了拭眼角,說道:“難道你也肯說句正經話。”
蕭尋拍拍她的肩,尋思道:“聽說她在太子府里名叫聆花?”
“是啊,聆花。”
“這名字文雅嫺靜得很,不像是夏大將軍取的名。”
“義父一直爲大吳征戰沙場,何嘗有機會替她取名?義妹兩歲時,他倒是奉詔回京了,可惜還沒到京師,就被人陷爲叛逆,不得不逃往蜀地……父女倆都不曾有機會見上一面。聆花這名字,多半是許安仁爲了避人耳目爲義妹另取的。”
“何以見得不是夏夫人爲愛女取的閨名呢?”
“據說義母生她時頗有異象,連着數日夢見綵鳳飛舞,臨產那日更是夢着飛鳳入懷,隨即生下她。戰時書信緲杳,喜報傳去時,一時未得夫婿確信,便先取了個小名,叫作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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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兒,鳳兒……”
是母親在喚她麼?
還是,記憶裡另一個模糊得彷彿不曾存在的身影?
歡顏模糊地喊了聲母親,便聽得耳邊有人在喚道:“歡顏,歡顏,我是知捷。”
歡顏睜開眼,看到了許知捷貼近自己的放大的臉龐。
她皺了皺眉。
許知捷忙向後退一步,賠笑道:“你醒了?身上疼得可好些了?二哥總說你睡得還算安穩,瞧來是在騙我。夢裡都在嘀咕着什麼。”
歡顏道:“何嘗嘀咕什麼,可能是在說夢話吧!”
許知捷道:“做什麼夢了?”
歡顏道:“也沒什麼,好像看到我娘了。”
許知捷靜默片刻,嘆道:“若是銀姑姑還在,只怕聆花不敢這樣過分。她怎麼就忘了,銀姑姑不但奶大了她,夏家出事,她更把親生女兒扔到一邊,帶了她千里奔逃……我真看不懂她。難道她真的那麼喜歡三哥?橫豎我瞧着三哥原先根本沒把她放心上。”
“原先?”歡顏聽出些言外之意,“那麼,現在呢?他們……在一起了?”
“沒有。”許知捷眼底浮過一絲幸災樂禍,“本來母親說要爲他們把親事定下來,可前天皇祖父駕崩,宮裡又要預備大行皇帝喪禮,又要預備父親登基之事,誰還顧得了他們的親事?”
歡顏一驚,這才注意到許知捷穿着素衣。
這裡是東城的慈恩廟。
許知言性情孤僻沉靜,常與方外之人交往,與這裡的方丈淨德禪師更是好友。
歡顏出事,眼見許知瀾都攀上她,他情知難以挽回,阻了許知捷冒然出言相救,只在暗中設法,和許知捷買囑了行刑的婆子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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