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大廈的廣告熒幕里正投放南市的實時新聞。
男人容顏姣好,一雙桃花眼,給人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絕美的身材,無可挑剔的比例。
修長的手指輕摟着一位飄飄欲仙的美女。
男人懷裡的女子,是鹿家千金鹿寧。他們今天訂婚,所謂珠聯璧合,也是南市最大的新聞之一。
尹藝禾站在世紀大廈樓下,目不轉睛的看着男人,從熟悉到陌生。
僅僅幾秒,期間角色的轉變,讓尹藝禾還沒完全接受。
她似哭似笑,原來,早已物是人非。
電話鈴聲響起,是尹千塵。
尹藝禾穩了穩情緒,才悠悠開口,“哥,怎麼了?”
電話那邊傳來急不可待的聲音,“藝禾,看新聞了沒?”
“嗯”
“那是顧言之吧?”
沒等尹千塵說完,尹藝禾就打斷,“哥,我在工作,這邊有些忙。”
掛了電話,尹藝禾似乎有些站不穩,就着旁邊的臺階坐下。
要經歷多少人面桃花,才能習慣這身邊的人來來往往?
大概是沒想到,分別多年再見面,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尹藝禾覺得眼角酸澀。
再次擡頭,那張妖豔的臉已經不見。
似乎,一切,只是恍惚間的一個夢。
尹藝禾站起身,用拳頭狠狠的捶了捶自己的胸口。
這些年,她都是在這樣患得患失,亦真亦假的時光中蹉跎歲月。
回到公寓,尹藝禾坐在沙發上,打開新聞,鋪天蓋地的鹿寧訂婚的消息。
她的手輕輕一顫,手機掉到了地上。
到底,這是真的。
一瞬間,她的心被擊的粉碎。
或許,虛擬了太久,這樣突如其來的真實,雖然讓尹藝禾覺得痛心疾首,但心卻安定了。
她等了他太久,所以,一度覺得自己都有些虛弱。
好在,一切都存在,一切卻又成了空。
電話鈴聲響起,尹藝禾卻連接電話的力氣都沒有。
她用整個青春等來了一場空。
下午三點二十,助理就出現在了尹藝禾的公寓。
尹藝禾正躺在沙發上,與天花板四目相對。
“姐,鹿小姐今晚的訂婚宴給您也發了邀請函,您看?”洞洞看着尹藝禾放空的眼神,有些緊張。
尹藝禾平日裡雖然不是活潑那一款,但至少她是個很正能量的藝人,眼睛漂亮且有神,是很多藝人都沒辦法比擬的。
見尹藝禾不回答,洞洞走上前,推了推尹藝禾,“姐,我說的話,您聽到沒有?我打電話您也不接。”
尹藝禾回過神,看到洞洞,坐起身,“洞洞,你方纔說怎麼了?”
洞洞坐到尹藝禾旁邊,“姐,鹿小姐今晚的訂婚宴,給您也發了邀請函。”
尹藝禾點頭,“去,走吧,去收拾收拾。”
無論何時,都要面對。
所以,逃避不是辦法。
洞洞一時疑惑,尹藝禾一般這樣的場合,無論公司如何要求,她都不會去參加。
今天,居然破天荒的主動去?
洞洞感嘆,“姐,藝人能做到您這麼佛系,真的是沒誰了。 ”
尹藝禾輕笑,她進演藝圈,並不是爲了出名。
而是爲了讓一個人知道她在哪裡,從而可以找到她。
但往往,事與願違。
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十之有二。
誰能做到,所求皆如願?
至少,尹藝禾從不曾。
她無奈低頭一笑,“對不起,洞洞,因爲我,沒能讓你成爲人盡皆知的助理了。”
尹藝禾記得,公司第一天派洞洞來,洞洞就說,“姐,我一定要做到最好,人盡皆知的助理那種。”
洞洞作爲助理,剛開始就跟着尹藝禾,沒想到尹藝禾這一款這麼佛系。
洞洞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姐,你開什麼玩笑。你這麼佛系,戰績還是相當不錯的。我距離出人頭地就差一步。”
其實,相比公司其他的藝人,尹藝禾又省事,又沒架子。
尹藝禾大洞洞一歲,他便從認識那天叫尹藝禾姐。
尹藝禾一般都是淡妝,甚至不化妝,今天她要求化妝師給她來了個精緻的全妝。
還挑了一件抹胸的禮服,是那種很顯身材的禮服。
洞洞疑惑,“姐,你今天吃錯藥了?”
尹藝禾瞪了他一眼 。
他又不知死活的來一句,“你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
尹藝禾不解,伸手拍了洞洞一下,“洞洞,我不打扮時,你追着讓我打扮。我今天打扮了,你說我腦袋被門夾?”
洞洞笑,“姐,你今天多少有點不正常 。”
尹藝禾握拳,卻沒再回嘴。
她心裡,既緊張又難過。
難過她等了多年的人,與別人喜結連理。
緊張今天又在多年後,可以見到那個年少時驚豔了她的人。
訂婚宴設在晚上七點。
尹藝禾到的時候,是七點一刻 。
進門,就見到鹿寧挽着未婚夫的手。
鹿寧和尹藝禾是藝人圈裡出了名的不對付。
見到尹藝禾,鹿寧先是一怔,緊接着就拉着未婚夫朝着尹藝禾走過來。
極短的距離,尹藝禾覺得極端的漫長,男人眉眼帶笑,深情款款的朝着她走來。
不同於曾經。
她呼吸急促,心跳加速。
直到鹿寧開口,“藝禾,我以爲你不會來呢。”鹿寧嬌俏的依偎在男人懷裡,“介紹一下,我未婚夫,顧李。”
尹藝禾近距離端詳男人,眉眼之間,皆是陌生,似乎,有哪裡和幾年前不一樣。
但她說不上來,畢竟幾年的時間,他的容貌還是會有點變化的。
雖然眼前的容貌基本一樣,但眼神,完全不同。
“你好,顧李。”他的聲音略帶渾濁。
與曾經那高傲清冷的聲線完全不同。
但是,那會兒,他還是少年。
如今,他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夫。
這些改變是正常的吧?
連面對面他都能這般平靜,彷彿從來不曾認識。
爲什麼?還改個名字?
怕她糾纏?
她淺笑,“我是尹藝禾,祝二位…”喉頭酸澀,百年好合到了嘴邊怎麼都說不出口。
咳嗽一聲後,道,“祝你們…幸福。”
幸福,是的,他該幸福。
他的幸福,大概從來和她沒有關係。
顧言之,沒關係,我沒關係,看見你幸福,我沒關係。
鹿寧人逢喜事,對着尹藝禾笑的熱情,“藝禾,快進去吧!”
尹藝禾點頭,朝着裡邊走去。
曾經那般熟悉,如今,他聽到她的名字,都毫無波瀾。
尹藝禾走到拐角,在服務生手裡拿了一杯紅酒,走到角落,在能看到顧李的地方坐下來。
成熟的他,不及年少時的那般慌亂。
見人彬彬有禮,說話簡言易合。
只有她沒有變吧!
她墨守成規,不曾有一絲一毫變過。
看着顧李深情款款的看着鹿寧,尹藝禾的心針扎般的疼。
仰頭,一口氣將一杯酒如數飲下。
他的眼裡,再也沒有她。
迷迷糊糊的時候,她打電話給尹千塵。
尹千塵來的時候,她雙眼飽含深情,淚眼婆娑的說着祝福兩位百年好合之類的話。
鹿寧一頭霧水,尹藝禾,咱倆有這樣好嗎?做戲做做樣子就行了!
見她醉了還在祝福她,那神情,讓鹿寧不由覺得,尹藝禾難道一直是當她爲知己閨蜜的?
她一時也說不準了,畢竟,換了誰,會對着討厭的人訂婚會是她這樣?那不捨那難過。
尹千塵無奈,走過去一把拉過尹藝禾,又擡眼看了一眼顧李,注視幾秒,才緩緩啓脣,“祝福二位,我先帶我妹離開。”
顧言之和尹千塵尹藝禾三人一起生活了無數年,他沒理由不認識尹千塵。
即使不認識尹千塵,他根本不可能不認識尹藝禾吧!
那是她曾經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
尹千塵不解,既然顧言之選擇不認識他們,那他,又何必上趕着認他?
只是,只有尹千塵知道,她不是醉了。
她只是太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