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雲霧靈物
出雲峰俊秀奇美，山峰林立，加上有鎖霧大陣護山，所以常年來並無走獸橫行，只一些乖巧的低階靈獸寄居於此。平時玉氏夫妻也樂得讓小姐妹隨意在後山玩耍，並幫琳琅在緊鄰玉家世代經營的靈藥圃旁邊開闢一塊小藥田，讓她隨意種些低階靈藥，也好頤養性情。
別看琳琅仙基太差，對種植靈藥倒是很有些着得天獨厚。普通低階靈藥自不在話下，就一些連中品靈藥也能在她的照料下抽苗發芽，倒是讓玉氏夫妻和七叔都很是驚奇了一把。
負責藥園的七叔更是將玉家千年來的靈藥種植書都係數傳給了她，希望能彌補她在修煉之上的不足。
雖然對於靈藥種植極有天賦，但琳琅卻對其並不是非常在意，隨手種來也不上心，反而醉心於靈茶的配置，苦心研習《藥靈本經》中的“靈茶”一脈。
不爲別的，只因每每當她捧着悉心栽培的靈茶呈給玉氏夫妻和七叔時，看到他們滿足的神情，琳琅會覺得自己生活於此總算有了些價值，不再是那無用之人。
“姐姐，你去收種子，我去看看小白怎麼樣了。”玲瓏是個耐不住性子的，張口就打破了山間的靜謐，剛跑到後峰邊上就撒開了琳琅的手：“一個時辰之後在落葉谷那兒碰頭，咱們再一同回去，免得娘嘮叨。”
“你可千萬小心些。”琳琅點頭，卻是不放心，又囑咐道：“你若碰到低階妖獸不可擊殺，快快回來便是。要是碰到高階的，趕緊放出信號，不可自行解決。”
擺擺手，玲瓏清脆的答了聲“知道”便一溜煙沒了蹤影。
搖頭，琳琅總覺得心裡傳來一絲難以捉摸的惶惶之感，伸手捂了捂胸口，並未多想，提步去了前方不遠處的小藥園。
流淌而過的潺潺靈溪，碧綠搖曳的諸般靈草......琳琅進入藥園之後總會覺得心境平和，通體舒暢，就像天生與這些靈草靈藥有着某種關聯。
此時她蹲坐在小藥園的一方絨草之上，碧綠的衣衫襯得瑩白似玉的瓜子臉，遠遠看去，就像生長於此的靈藥仙子般。
細細數着玉匣中收集來的靈種數量，琳琅喃喃道：“百世窈窕、千載空離、幻靈落吻、莫愁無味......嗯，還好這些靈茶種子我每樣都收了好些，不然關了小藥園，它們肯定會枯敗不生的。”
不知七爺爺所言妖獸增多是怎麼回事兒，那些低階靈草琳琅可以不管不顧，這些悉心照料了近五年的各種靈茶卻讓她怎麼也捨不得。就算收了種子，心中也難以就此離去，想想離一個時辰還有些距離，乾脆挽起了衣袖，準備將依然抽芽的靈茶嫩葉掐下來，回去炒制好存放，也免得這段時間靈茶可以烹製給大家喝。
不顧泥土將裙襬沾污，更不顧額前細汗將髮絲染溼，琳琅極爲認真小心地採擷着靈茶嫩葉，白皙的肌膚因爲一番動作而透出一層淡淡的粉紅光澤。待靈茶採擷完畢，一一擺放於一只較大的玉匣中，這才收入到腰間的一隻淡色儲物袋中。
起身走到藥園一角的小水塘邊，看着水面倒映出自己滿臉污泥略顯狼狽的模樣，琳琅微微一笑，蹲下來鞠了水喝上一口，再簡單梳洗了一下，這纔去向落葉谷找玲瓏。
......
“臭鳥，就憑你幾根稀毛也想打我家小白的主意，看招！”
“死鳥，你還挺硬，看我凝水決第四重！凝水爲箭！”
“啊啊，還敢跑，站住！”
“......”
這落葉谷中本是極爲清靜之地，此刻卻在一個小丫頭的叫罵聲中顯得異常熱鬧。身着粉衫的玲瓏正捏了法決，叫囂着不斷用指尖凝出一個個水球往對面一隻白色小鳥身上招呼。
而她肩頭則立着一隻通體雪白的小獸，渾身毛茸茸的，藍寶石般的眼睛煞是動人。此刻它也是呲牙裂嘴狗仗人勢的朝那白色小鳥撲騰着稀拉拉的翅膀，“吱吱”地叫着給主人助威。
話說琳琅剛走到落葉谷邊緣就聽得玲瓏大聲叫罵，心頭一跳，怕有什麼事情發生。可隨着她叫罵聲越來越大，聽內容倒也並沒什麼危險，便穩住心神，提步去往谷中。
眼見一直巴掌大的白色小鳥已經被玲瓏水球術“轟”的不成樣子，但一雙漆黑的烏眸卻絲毫不妥協地散發出傲然光芒，琳琅下意識地叫喊了一聲：“留它性命！”
玲瓏最後一個水球術已然凝結而成，此時聽得姐姐呼喚，下意識將其往側方打入了山谷壁壘，激起一堆碎石而下，總算是“手下留情”了。
“嗚——”
白羽垂敗一身狼狽的鳥兒悲鳴一聲，綠豆大小的烏眸看向了急急而來的那抹翠色衫子，如臨大敵般地將脖子上僅剩的幾片羽毛豎起，張口吐出了一團白霧。
玲瓏見姐姐靠上前來，趕忙伸手攔住：“小心，這臭鳥吐出的白霧有毒。雖然沒啥用處，但聞了會讓人昏昏欲睡，四肢麻木。”肩頭小白也“吱吱”地附和着，彷彿剛纔也是吃了不小的虧，深有同感。
“沒事兒，你忘了我不怕毒的。”常年伺候藥園靈草，倒讓琳琅發現玉婆娑的另外一個妙用，那就是百毒不侵。
眼神心疼的忘了一眼那鳥兒，琳琅並未停步，只是一步步靠近了它，嘴裡柔聲道：“對不起，我妹妹不該這樣傷了你，我替她向你道歉，好嗎？”
鳥兒似乎聽懂了琳琅的話一般，眼神雖然仍舊充滿了警惕，但脖子上根根豎起的羽翎卻也漸漸收了起來，好似一個人那樣稍微往後退了兩步。
靠近了些，琳琅纔將此鳥看仔細。只見它身子極小，還沒有她握起來的拳頭大，可背後卻拖了半尺長的尾羽，前額之上也隱隱鼓了個拇指大小的包塊，看起來有些滑稽。此時它一身白羽在水球術的沾溼之下卻透出淡色光暈，顯得極爲靈動。
“姐！”玲瓏似乎還沒打夠，上前兩步來到琳琅身後：“這臭鳥只會放毒霧，也沒啥本事，可見連低階靈獸都夠不上。可它卻想吃了小白，我可不能輕易地放過它。你就讓我抓了它給小白出出氣嘛！”
回頭瞪了一眼自己這個妹妹，琳琅絲毫不讓：“萬物皆有靈，它想要攻擊小白自是不對，但受了你這幾下水球術，生命力已然存留不過半分，算是付出了代價。而小白絲毫無損，它卻瀕死，這卻是我們欠它的。”
琳琅雖然修爲不如妹妹玲瓏，說起話來卻語氣嚴肅，有股長姐之風：“你不能再動手傷它了，我會帶它去小藥園包紮一下，希望能救得它一條性命。”
玲瓏扁扁嘴，對於姐姐的話倒是言聽計從的，只是眼珠子一轉，不解地問：“怎麼我看它好像還生命力十足的樣子，姐你卻能看出它要死慌了？”
“我自然能看出。”琳琅沒有過多的解釋，收起嚴肅的表情，拋給玲瓏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便不再理會她和呲牙咧嘴的靈鼠小白，只小心地走到那鳥兒身邊，蹲下來：“你很聰明，相信剛纔我說的話你也能聽懂。若你願意，我會用靈藥爲你療傷，你就別掙扎了，讓我幫你，好嗎？”
一抹不屑加悲憤的眼神閃過烏眸，那鳥兒雖然既不願意被琳琅碰到，但自己體內生命力迅速流失的徵兆也讓它不得不屈從。再說，這鳥兒能夠莫名感應到琳琅那張笑臉上的真摯之意，下意識地覺得她不會傷害自己。於是這才閉上眼，就像人類烈士就義般地，任一雙柔軟白皙的小手將自己的身體捧了起來。
奇怪的是，這白羽小鳥兒原本的抗拒和警惕在這一刻竟然奇蹟般地消失了。只見它窩在琳琅手心，一股無比舒暢的感覺從身外傳來，“嗚咽”一聲，竟歪頭昏了過去，不過那臉上人性化的滿足表情卻泄露了它此時的心情，那就是“舒服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