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非玉
“大姐”這個稱呼讓廖思菁嘴角抽搐，但之後那句話所引燃的八卦欲蓋過了這個小細節——什麼都沒做，能做什麼？會做什麼？
“其實做了也沒什麼，我不是那種食古不化的人。”廖思菁綻開一個讓肖瀧毛骨悚然的笑容，一秒女神變瘟神。
肖瀧無語凝噎。
“我們從初一認識到現在，好說也有六年了，比你和王珉認識的時間還要長，其實也是一種緣分。”假意攀親道故……
肖瀧心道：姐誒，您從初中開始一直高高在上，我等平民從來沒有機會跟你說話，直到高中，要不是認識了王珉，到今天估計你也不會知道有我這麼一個同學！
“我挺關心阿珉的，畢竟就這麼一個弟弟（不是親的），不過他那個悶葫蘆性子（是什麼都不會說的），實在讓人頭疼。你就跟他不一樣了，你的性格我很喜歡，剛好帶帶阿珉。”巧言令色，鮮矣仁！
“王家除了大哥王琛，下面小輩裡，爺爺最看好的就是阿珉了。我不知道你們是認真的，還是玩玩的……”?戳中要點了！
“當然是真的！”?肖瀧瞪着廖思菁。
廖思菁睜大眼睛，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承認了哈哈哈）！
“那麼，你和王珉的事情如果被家裡的那些長輩知道，肯定會出亂子。你家裡，也不會同意的吧？”
肖瀧的心彷彿死火山被點了火，瞬間就復活噴發了！
一直都沒有正視過這個問題，也一直安慰自己現在還小，才大一呢，想那麼多幹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所以嘛，多一個同僚，總比單獨奮戰的好。”廖思菁擺明立場，循循善誘，“王家那邊，現在也不用太擔心，畢竟你們在北京，天高皇帝遠的，爺爺也管不到。而且按照他們的那種保守的思想，一時半會兒猜不到王珉會是同性戀。”
肖瀧哼唧一聲，說：“那三個字……能別說得那麼直白麼？”
廖思菁：“同性戀？可你和阿珉不都喜歡男孩兒麼？”
肖瀧紅着臉辯解：“不是啊，我還是喜歡女孩的！”
廖思菁：“。。。”原來自家弟弟一直被肖瀧當女生麼？！
肖瀧糾結道：“如果沒有王珉，我喜歡的還是女生。可現在我喜歡上的剛好是王珉，就是這個人而已，和性別無關的麼。”
廖思菁一怔，一向能言善辯的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她長得漂亮，家世好，性格好，成績好，習慣了大多數男生對她俯首稱臣，帶着憧憬的姿態仰望。
收到過的情書，聽到過的情話已數不勝數。愛或者喜歡，於她也許是唾手可得的東西。
然而閱人無數，卻從來沒有人對她說：“我喜歡的只是你，和你是什麼無關。”
一直認爲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就是吸引別人的資本，少了一樣，容貌也好，才華也好，還有那麼多圍繞在身邊的護花使者麼？
……
那會是什麼樣的感情啊，讓一個人明明喜歡同性的人說出“我不是同性戀，我只是喜歡他而已”！
感動，羨慕，還是其它一些，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心情。
不由的，她爲自己剛纔拋出的問題而愧疚起來。
家庭、世俗，如果用這些東西限制、爲難他們，未免顯得太過膚淺和狹隘。
她差點忘了，肖瀧喜歡的人是王珉——這個才華卓絕又善韜光養晦的表弟。如果是他想要的人，又有誰能阻止的了呢？
送走了肖瀧，廖思菁給王珉發了一條短信。
“我知道你們的關係了，祝福你們。”
王珉收到短信後差點沒把手機摔了，要裝傻麼？
最終還是隻發了一串省略號：“……”
廖思菁：“哦，還有，我聽肖瀧說，他喜歡的是女生。”
王珉：“……我喜歡的也是女生。”
廖思菁翻了個白眼，心想你的小小都已經承認了，你還嘴硬。
沒過幾秒又來了一條短信，王珉：“我們只是好兄弟。”
廖思菁：“。。。”
肖瀧前去赴約，一路上驚魂不定。
原本只屬於自己和王珉的秘密忽然被“第三個人”知道了，總覺得心裡特別扭（在他心裡網友都不是人，是虛擬的），而且陣線還是在自己這邊失守的，被他哥知道了該怎麼辦！會不開心麼？會鬱悶糾結麼？嗷嗷嗷……煩死人了！
肖瀧一邊不耐煩地磨着腳下的皮靴，一邊時不時看手錶。偶爾一個冷冰冰的眼神橫掃身邊好奇的男女羣衆，嚇退幾個欲上來搭訕的。
約會地點還沒定，只說十二點在京大南門集合。
已近午時，肖瀧早上沒吃飯就來找廖思菁，此時餓得肚子咕嚕叫。
在地鐵上接到王珉的電話，王珉問：“在哪呢？”
肖瀧支支吾吾道：“路上了，馬上就到。”
“想去哪裡吃？”平時吃什麼大都是王珉決定的，因爲他會挑什麼食物好吃，什麼場所有情調。但在決定前，他也會徵詢一下肖瀧的意見和想法，以顯得自己不那麼獨斷。
肖瀧說：“肯德基吧。”
王珉：“駁回。”
肖瀧說：“那必勝客。”
王珉：“……能換個選擇麼？”
肖瀧：“大少爺，那你說你想去哪裡嘛！我是有飯吃就好啊，去哪裡吃有什麼不一樣啊，關鍵是和你一起啊！”
王珉被這話哄得心花怒放：“要不我們去吃西餐？”
肖瀧：“必勝客不就是西餐麼！”
王珉：“那是快餐……”去那些地方還不如去京大食堂。。。
肖瀧：“行行行，聽你的，你決定！”
王珉：“聽說京大東路開了個美式餐廳，雖然不是很正宗，但味道還不錯。”
肖瀧：“哦，好啊，就去那裡。”
……
到了東路，肖瀧一眼就看到了鶴立雞羣的某人。
王珉今天穿了一件深海藍色的厚呢短大衣，下身同色系牛仔褲，一頭短髮耀眼得帥氣……不愧是自己喜歡的人嗷嗷！
肖瀧有些激動地跟他招手，卻見對方望向自己時驚愕的表情。這纔想到自己此刻的裝扮！
肖瀧囧囧有神地蹭到王珉身邊，喊了一聲：“哥~”
下一秒，王珉淡定自若的表情就崩壞了，他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面色發紅。然後像是爲了掩飾什麼，一邊抓住了肖瀧的手，一邊扭過頭去。
原本好奇圍觀的過客，也因爲王珉的這一個舉動恍然大悟：喔~原來那人是個女生啊！
王珉一頭扎手的短髮，肖瀧是長至耳根的碎髮。
王珉穿着等肩寬的大衣，肖瀧穿着束腰的外套。
王珉穿低幫皮鞋，肖瀧穿收口無跟短靴。
兩人身高差5cm，從背面看簡直以“假”亂真男女朋友！
“怎麼打扮成這樣？”王珉壓着聲音問。
шωш● ttκā n● c○ 肖瀧有些無辜：“你不喜歡嗎？”
王珉：“不是。”
肖瀧：“喜歡嗎？”
某人的耳根紅了，“嗯。”
“什麼？”
“喜歡。”
肖瀧樂了，花那麼多心思，就是爲了聽情人親口說出這兩個字啊！
進了餐廳，連服務員都沒有懷疑兩人的關係，王珉點菜時對方還好意地問：“要不要給你女朋友來份聖誕冰激凌？本店的特色喔！”
肖瀧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說話。
“嗯，要兩份。”王珉瞪向幸災樂禍的肖瀧，卻因爲被對方的“美色”所吸引而移開視線，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舉動，讓肖瀧心中甜絲絲的。
主食牛排不知道澆了什麼醬料，酸酸的，口感很不錯。
肖瀧一邊吃，一邊就把自己見廖思菁的事情告訴了王珉，還坦白了廖思菁已得知兩人的關係。
王珉對肖瀧的誠實很滿意，嘴上卻不饒他：“你真笨，她是套你話呢！”
肖瀧無奈道：“反正我跟她說了，我喜歡你。”
王珉把自己和廖思菁的短信給肖瀧看，肖瀧“噗嗤”笑道，“好兄弟？你這麼一來等於把我們的關係否定了。”
王珉：“爲什麼要承認？”
肖瀧想想也對，王珉和自己都喜歡女生——如果他們沒有相互喜歡上對方的話。
王珉：“以後再有人懷疑，你也不要承認，別一傻就什麼都交代了。”
肖瀧：“那可是你姐誒！”
王珉：“女人的好奇心是很可怕的。”
肖瀧：“我跟廖思菁說了我倆什麼都沒做。”
王珉：“你越是這麼說她就越會胡思亂想吧。”
肖瀧：“她有什麼證據！”
王珉：“……”
肖瀧：“反正我們確實沒有做什麼。”
王珉：“沒有嗎？”
肖瀧：“就摸摸而已，女生之間不也有摸來摸去的現象嘛。”
王珉：“女生會互相幫助對方紓解生理慾望麼？。”
肖瀧撇嘴：“我怎麼知道。”
王珉：“……”
肖瀧似乎還在爲自己和王珉的關係被人知道而懊惱，王珉安慰他：“別多想了，思菁不會亂說的。”何況一年半前你弟就知道我們的關係了……
肖瀧點頭：“以後再有人問，我就打死不承認。”
王珉笑着調侃道：“打死了就承認了吧。”
肖瀧嚼着牛肉道：“我們之間的愛我們自己知道就好了。”
“……”王珉一噎，爲肖瀧的認真語氣而感動。
肖瀧舉起杯子：“好兄弟！”
王珉：“……乾杯。”
副食是烤小圓土豆，水果沙拉，油炸基圍蝦……一桌子肥膩膩的美食塞飽了肖瀧的胃。
飯後再一人來一份爽口冰激凌，聽着店裡舒緩的音樂，舒服地都想眯起眼睛。
不遠處有一對男女情侶坐在同一側的沙發上，女生靠在男生懷裡。肖瀧想起自己高三那一次生日，王珉帶自己去一家店裡慶生，兩人也是這樣依偎着。忽然有點懷念，也想像他們那樣，但是這邊沒有帷幔遮擋，估計王珉會害羞的。
從餐廳裡出來，兩人像最普通的情侶那樣一起逛街。
王珉試探性地去攬肖瀧的腰，肖瀧怕癢，躲了兩下才就範。
很少能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做這麼親密的動作，這個下午兩個人可算是正大光明地甜蜜了一遭！
肖瀧選了一條格子圍巾給王珉做聖誕禮物，王珉思忖着給肖瀧買什麼好，接着就經過了一家美容美髮店，裡面掛着各式各樣的假髮……
肖瀧興致勃勃地在裡面試戴，王珉選了一頂清湯掛麪給肖瀧：“試試這個。”
肖瀧戴上：“哇，好清純！”摘掉：“好帥！”再戴上：“變美女了！”再摘掉：“好帥！”……
王珉：“。。。”
肖瀧回過神來，王珉已經把錢付了：“戴着走吧。”
美美地摟緊“女友”的腰，兩人剛走了一會兒，肖瀧就臉色一變，拽着王珉往一邊的街鋪內躲。
“怎麼了？”王珉奇怪。
肖瀧：“大彘跟他媳婦兒！”
王珉擡頭，那身材魁梧的男生不就是於智志麼！不過自己跟對方僅有幾面之緣，應該不會被認出來的吧……
“完了完了，他們朝這裡走過來了！”肖瀧緊張地抱住王珉的手臂。
王珉一邊甜蜜，一邊鬱悶：“快躲到裡面點去！”這幅模樣的肖瀧只屬於自己一個人，怎麼能讓別人見着！若是於智志回宿舍以宣傳，肖瀧就無寧日了！
兩人一轉身，就見店裡掛着琳琅滿目的女士內衣內褲……
馬勒戈壁的，剛纔匆匆忙忙地跑進來，根本沒看這裡賣的是古今胸罩！如果看到了，他倆絕對不會踏進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