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廷川骨節分明的指,摁了眉心,解釋:“能幫你的人不多,如果我早早告訴你,你知道他們境況會不聞不問嗎?你以爲蘇瑾歡這些年爲什麼留着康曾?
因爲她知道,除了康曾,沒有人能幫你,她想通過康曾引你出來……他們受了四年的委屈,也在等你成長,等你回來。”
未央沒再說話,也知道鬱廷川一向做事周全謹慎的。
她不是在怨他,是在恨自己,爲什麼要讓自己在乎的人,受這樣的委屈?
“別哭了,最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未央擦乾了眼淚,很認真的看着鬱廷川:“謝謝。”
鬱廷川瞟她一眼,“別光嘴上謝,來點實際行動。”
他說着舔舔脣。
“你不是說,這一年內不碰我的嗎?”
男人幽深的眸意味深長,“我說過,要碰你了?想了?”
未央:“……”不想跟他說話,因爲他瘋了呀。
她推開車門下車。
男人脣角揚起一抹極淡的笑,然後開口:“陪你上去。”
未央沒拒絕,她今天的禮服很長,樓道里聲控燈也壞了,鬱廷川舉着手機給她照明,手裡還拎着她的裙子。
到了頂樓,未央站在門口,隱隱能聽到裡面地說話聲:“你拿着錢,快去啊,愣在這裡做什麼?”
“我怕又被騙,都找了四年了,都是假消息。”
“萬一這次是真的呢,咱老兩口吃點苦沒什麼,小央又是個女孩子,我就怕她在外面吃苦。”
未央聽到康嬸兒在裡面哭了,她眼淚就忍不住,這四年老兩口爲了找她,肯定是頻頻被騙,卻無奈吧?
她覺得心很痛,甚至不敢擡手敲門。
時間就靜靜流逝着,男人的手落在她的頭上,未央回頭,就看到昏黃視線裡,鬱廷川的眼睛很很亮,他還是一如既往淡淡的模樣,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可她就覺得自己的心安定下來了……
她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擡手敲門。
室內兩人很警惕,不說話了,也不應聲。
未央也不說話,就敲門,過了好一會兒,康曾才拉開裡面的木門,隔着斑駁破舊的綠色防盜門看了外面的人許久,才顫着聲音說話:“言嬅,你看這是誰啊?”
康嬸兒看着門口的人好一會兒,就掩面而泣,康曾連忙打開門,讓兩個人進來。
這個60平米的老出租房裡,進來了兩個人,一下子侷促起來。
康曾到底是見過世面的,如今雖落魄了,可還是一眼看出未央身後跟着的男人,氣質卓然,絕非凡品。
“見笑了,這也沒什麼可落座的地方。”
沙發雖破舊,卻洗的乾淨,地方不大,卻整理的井井有條的,日子或許過的辛苦,可有些人還是把日子過的細緻又溫馨,例如眼前兩位。
“康叔說笑了,我沒那麼矜貴。”鬱廷川說着,就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
未央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她以爲他會嫌棄這種地方的,畢竟他是出生就含着金湯匙的大少爺呢。
康家夫妻自然的對鬱廷川也多了些好感。
康嬸兒哭着泡完茶,看到未央又哭了,“見着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我一直都在B市上學,很好,沒吃什麼苦,我以爲您跟叔回老家了,一直也找不到你們,沒想到你們還在青城,能見到你們真好。”未央說着,摟着康嬸兒,“對不起,讓你們也跟着受苦了,叔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會一直被騙。”
她知道,關心則亂,她就是很心疼他們。
康曾擦了擦眼角的淚,“都值得了。”
三人說了一些這幾年的事情後,未央纔跟康叔談正事兒:“我這幾日就要去公司了,叔,您再給我當助理唄。”
“我哪兒行,離開公司這三四年了……”
“我唯一信得着的是您,您雖然沒有在公司,一旦回去的話,您的老同事還是信任您的呀,曾經他們明哲保身是沒有選擇,現在他們有選擇了,曾經都是跟着我媽乾的,一定會再支持您的。”
康曾沒這樂觀:“未央,你……”
“叔,蘇瑾歡這四年一直都沒找到我,您信我,如果我一個人的力量不夠的話,我還有一尊大神,鬱廷川,我老公。”
康曾瞪大了眼睛,“啊?”他就是鬱廷川,還老公?
康嬸兒嚇了一跳:“你嫁人了?他對你好嗎,是真心喜歡你的嗎?長得這般好看,會很花心吧?”
鬱廷川:“……”他現在是透明的?
“嬸兒,他很寵我,我很難受的時候,他給我買了水蜜桃味兒的棒棒糖。”未央說,眼角掃了他一眼。
他眉眼淡淡,並無意外。
康嬸兒放了心,未央從小就喜歡吃糖,尤其是水蜜桃味兒的,因爲這個,可是被她媽媽追着打過。
有了大靠山,康曾很有底氣:“那咱們什麼時候去公司?”
“本來是要明日的,但是現在得拖後兩日,您跟嬸兒先搬家,然後再置辦行頭。”
“那別浪費時間了,今晚就搬吧。”
未央笑了,見着康叔還是急性子,“明日開始搬,您跟嬸兒還是住在我媽曾住的地方。”
搬回去,守着未央,康曾跟言嬅滿意。
聊了許久,康家夫妻才捨得放未央走,等着兩人走了,言嬅才問丈夫:“你覺不覺得,那個鬱廷川很眼熟?”
康曾搖頭,“我沒見過,但沒想到,這麼年輕。”
“我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了……反正,他給我的感覺很熟悉!”
康曾覺得媳婦兒神經了:“鬱家人,你怎麼可能熟!”
言嬅瞪了丈夫一眼:“未央也說了,紀董臨走之前,讓未央去找鬱廷川,如果不熟,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決定!”
“是啊,紀董以前也沒說認識鬱家人!”
“我一定見過他的……”
……
回去的路上,未央在副駕,理了理這幾日發生的事情。
其實,鬱廷川貌似知道她事情挺多的,自從談過離婚後,兩個人相處模式完全變了。
“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吃水蜜桃味兒的棒棒糖。”未央問,如果她再猜不出那日買車,晨光跑出老遠買糖是受舅舅指派,她就真的太傻了。
“你媽告訴我的。”
“我媽?”未央不太相信。
“嗯,你母親在出事前,找過我一次,她說她心神不寧的感覺不好,說如果她有什麼意外,讓我照顧你,就與我說了一些你的事情,她不僅跟我說了你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還對我說,你小時候眼睛不好,讓你別總哭!”
未央嘴脣顫抖了下,看向窗外,眼淚忍住了,“我媽已經過世了,誰知道你是不是瞎編的!”
鬱廷川失笑:“你硬是不相信,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