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上所述，貪婪所擁有的這種欣喜的情緒，不是那種短暫的亢奮，而且不是一種掌控之內的快樂，蘊含有一些驚喜的意味，這代表着一些意料之外的東西出現了。”
路西法想了想之後說：“是因爲另一個你的那句話嗎？什麼創造者之類的？”
“布魯斯，你身爲一個人類精神分析法的水平，甚至沒有一個天使強。”傲慢又拿了一根雪茄，但並沒有剪開，只是放在手裡擺弄。
“這是什麼話，我沒有路西法強不是很正常嗎？”布魯斯理直氣壯地說。
“你完美地忽略了重點，怪不得你的老師生氣。”超越者說。
傲慢已經不想再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了，他說：“是的，路西法說得沒錯，貪婪欣喜的情緒其實是來自於探員最後說的那句話，這意味着什麼？”
傲慢看向壁爐，布魯斯似乎是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之後說：“意味着他對那句話感到驚喜。”
“我感覺他不是沒在輪椅上，他是在上一站就下車了。”路西法評價道。
“這意味着他並沒有對他第一階段計劃大體成功感到高興，這又意味着什麼？”
傲慢索性直接看向路西法了。
路西法還真想了想，他說：“如果他計劃的第一階段真成功了，那他應該是感到高興的，除非他覺得其實這不算成功，甚至可以說是失敗。”
“是的，這就能反向推導出那種冷意是從何而來，因爲他感受到了失敗，而失敗的主要原因是蝙蝠俠和小丑脫離了掌控，結合這一事實就能分析出，這種沮喪情緒是一種事情脫離掌控的無力感。”
“這好像並不全是精神分析。”路西法說。
“沒錯，行爲分析與精神分析是相輔相成的，從來沒有必須只用哪一門的規矩，倒是有因爲其中一門完全不行，所以只能被迫用其中一門的情況。”
路西法看向壁爐。
“別吵，我在想我是在哪一站下車的。”布魯斯說。
“那麼通過這個又可以得出什麼呢？”華特問，他其實想知道分析出這個能幹什麼用。
“當然是用於推測貪婪下一步的行動。”傲慢回答他，並說：“這種脫離掌控的無力感有時候並不是來自於無能爲力，而是來自於平常掌控的太多，現在掌控的太少。”
“你是說他平常的閾值太高？”
“正是如此，對於貪婪來說，蝙蝠俠和小丑是一個全新的對手，他和他們偶有交集，但鮮少正面碰撞，他自然也知道這一點。”
“這就意味着，他這一次的失敗完全可以歸結於對對手瞭解的太少，也可以稱之爲輕敵。”
“我明白了。”華特點了點頭說，華特也並不是一個純粹的動畫師，他同樣是個成功的商人，他說：“這就可以推斷出，他的下一步動作是瞭解他的敵人，這是他的目標，也是他可以拋出籌碼用於交換的東西。”
傲慢點了點頭，他將一條腿搭到了另一條腿上並說：“當我們提前洞悉他的目的，自然就可以着手準備籌碼，任何與蝙蝠俠和小丑有關的信息都能拿來換貪婪那邊的信息，而貪婪對於西爾特克醫藥公司這一系列事件的瞭解是最多的，只要稍作運營，一定能有所收穫。”
“那我要和他做這個交易嗎？”布魯斯無意地問，但他其實已經打定主意了，不在精神分析法範疇的決定還是很容易做的。
“我覺得不要。”傲慢還是開口說：“你對那位蝙蝠俠真的足夠了解嗎？”
“你不會讓我分析他吧？我懷疑他出現在我視野裡的那一瞬間，所有線條都會變成黑色。”
傲慢輕嘆了一口氣說：“你有沒有想過，我對貪婪的分析並不是因爲我真的分析了他，而是因爲那是另一個我自己，自然我說什麼都有道理。”
布魯斯在這方面反應到很快，他說：“對啊，我也是一個蝙蝠俠，那我說另一個蝙蝠俠是什麼樣的人就很容易取信於人。”
“我看未必。”路西法給他澆了盆冷水，他說：“你看看你還有哪一點像蝙蝠俠？最不能靠蝙蝠俠的情報取信於人的就是你，還不如讓小丑來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布魯斯十分不滿地說：“什麼叫我不像蝙蝠俠？我根本就不是蝙蝠俠！我已經脫離了緊身衣怪人的階段了……”
“但你沒有否認有關小丑的話題。”路西法立刻抓住了他話語中的漏洞並說：“你也覺得小丑很瞭解蝙蝠俠對吧？作爲他的對手，作爲他的宿敵，他纔是最有發言權的那個，你無法和他競標。”
“通常情況下是這樣，但你看這是個正常小丑嗎？”布魯斯也不甘示弱的反駁道：“拜託，我和這個叫蒼白騎士的傢伙站一起，他比我還像富二代，這科學嗎？”
“他不是傳統小丑，你也不是傳統蝙蝠俠，你倆誰也別說誰。”超越者看樂子唯恐事不大，他說：“在正統性上，我還是更認可你旁邊站着的那個一肚子壞水的傢伙。”
“你說夜梟？”布魯斯哼了一聲之後說：“要是他出價，我就不和他爭了，畢竟我還得扮演他的好弟弟，沒必要因小失大。”
“他不會出價的。”傲慢斷言道：“你和蒼白騎士都因爲早已遠離了蝙蝠俠的道路，而對於出賣蝙蝠俠的情報毫無愧疚，但是夜梟不行，他還在那條路上，雖然是倒車，但暴露自己的方向依舊不明智。”
“你的意思是，他和主宇宙的蝙蝠俠是一個路子？”布魯斯的聲音當中蘊含着思考，他說：“他不會也提前察覺到了貪婪的目的吧？”
“等等。”布魯斯突然出聲，他說：“是夜梟把他們引過去的！是他說在上游發現了什麼東西，他和貪婪是一夥的！”
“你終於發現了。”傲慢說：“夜梟是一個翻版的蝙蝠俠，除了邪惡之外，他擁有蝙蝠俠的一切能力，只要他是前幾個進入遊戲的，那蝙蝠俠能查到的東西，他未必查不到。”
“但正因爲他是非正義一方，給自己寫的背景故事也絕不會如同蝙蝠俠那麼像個超級英雄，甚至有可能也是偏邪惡的，所以在查到線索之後也做了與蝙蝠俠全然不同的選擇，那就是與貪婪同流合污。”
“既然這樣的話，他應該會提醒貪婪注意蝙蝠俠。”路西法剛說完，就知道自己說得不對，於是他說：“也是能團結起來的只有好人，壞人都是個壞心思，夜梟也未必沒在防範着貪婪。”
“更重要的是，他不會拿蝙蝠俠的情報去交換任何東西，因爲這就相當於出賣他自己。”傲慢說：“雖然蝙蝠俠的能力人盡皆知，但貪婪要的也不是那些很出名的能力，而更傾向於一些蝙蝠俠和小丑會做的選擇，可他們兩個會做的選擇，夜梟也同樣會做，沒有任何一個蝙蝠俠會把自己的行爲邏輯透露給別人。”
“那還有誰能和貪婪做這個交易？”
“我想探員會做的。”傲慢停頓了一下之後說：“他以出賣情報爲生，很擅長幹這種活。”
“可是他哪來的蝙蝠俠的情報？我可從沒見他在我那個宇宙露面。”布魯斯說，他其實就是在暗示，貪婪對蝙蝠俠和小丑不熟，那探員就更不熟了，貪婪和蝙蝠俠好歹見過，探員恐怕是第一次見他們。
“現在確實不熟，可特工的老本行不就是搞情報嗎？”華特把腳腕搭在自己的膝蓋上並說：“我以前也和他們打過交道，這羣傢伙非常難纏，可偏偏沒他們在還不行。”
“爲什麼？”布魯斯問，他最常打交道的特工就是阿曼達，他實在沒看出阿曼達有什麼不可或缺的。
“當你陷入特工的糾纏當中的時候，你將面對無窮無盡的麻煩，但是同時，他們會從你這裡獲得情報，他們什麼都要，貪婪得可怕。”
“所以……”
“當你在餵食一隻什麼都吃的兇獸的時候，你可以藉此掩蓋很多秘密，甚至可以想辦法去驅使他找別人的麻煩。”華特說得很隱晦，他接着說：“當他嚐到某些東西很美味的時候，你完全可以給他們介紹一家盛產這種食物的餐廳，這不單能幫你擺脫麻煩，還能幫你解決掉一些不懷好意的人。”
“這就是情報工作的本質。”傲慢說：“所有人其實都是在沒事找事幹，你不給他們找事幹，他們就給自己找事幹，但你要是能給他們找到事幹，他們其實也不介意去幹，特工從來不挑食。”
華特點了點頭。
“你是說探員會選擇替貪婪去打聽蝙蝠俠的情報？可蝙蝠俠也不傻，他會不知道探員的目的嗎？”
“探員是來要情報的，但同時也能帶來貪婪的情報，貪婪可以通過探員打聽蝙蝠俠，那蝙蝠俠怎麼就不能反過來打聽貪婪呢？別忘了，他對貪婪也不算了解。”
“那探員豈不是兩頭通吃？”超越者皺起了眉說：“蝙蝠俠和貪婪的情報都通過他的話，他就同時掌握了兩者的情報。”
“你不如反過來想。”傲慢說：“如果他其實本來就同時掌握了兩者的情報呢？”
超越者微微瞪大了眼睛，他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傲慢說的是什麼意思，他看向傲慢說：“他是你派過去的，而你恰好就是那個同時瞭解貪婪和蝙蝠俠的人。”
傲慢笑了笑說：“正是如此，蝙蝠俠和貪婪自然也可以想到這點。”
“我懂了，探員不是個交換機，不是負責給兩人交換情報的，而是個售貨機，售賣的是你給他的情報，可你又想要什麼呢？”
“我也不是很確定能賣出去什麼以及能收穫什麼。”傲慢搖了搖頭說：“畢竟我不是蝙蝠俠，在計劃制定好的那一刻內就嘗試預料到所有事的發展，也不是貪婪，不管事情怎麼發展，總有對他有利的一面。”
“聽起來很不負責任。”路西法說：“你在賭貪婪和蝙蝠俠想要了解對方，並且能拿出一定的誠意，但要是他們摳門到底，你也沒什麼辦法。”
傲慢點了點頭說：“差不多就是這樣，不過就算他們不打算付出什麼代價，這次的計劃也不算完全失敗。”
“爲什麼？因爲他們遲早還會找你？”
“因爲我終於可以徹底放棄推這個破輪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