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2章 法拉伊內斯的陰霾（九）
蝙蝠俠選擇點滿精神分析法，
技能點消失的那一瞬間，他似乎聽到了超越者連聲的播報，但聽得並不清楚，因爲一切聲音都在他腦海中遠去了。
他只聽到了超越者的最後一句話。
“忘記告訴你了，天賦的特性就是，精神狀態越差，你能看到的就越多，祝你好運，蝙蝠俠。”
眼中的世界變了個樣子。
蝙蝠俠先是看到了一片血紅，隨後他發現自己的感官失靈了，準確來說是視覺、嗅覺、聽覺、觸覺混淆到了一起。
他聽到了一些瑣碎的聲音，但那其實不是聲音，而是跌落到他眼前的一些灰色的波紋，散發着腐敗潮溼的味道，質感有些像淋過雨的羽毛，在他面前柔韌的流淌着。
在這道波紋的背後，有一抹晶瑩的綠色，它開始逐漸地擴大，把周圍視角全部映襯成紅色，代表着一連串咕嘰咕嘰的聲音，還有棕灰色的碎屑落下來。
蝙蝠俠幾乎是立刻就總結出了這其中的規律。
他的頭上有怪物走過來，他們情緒平和地相互交流，略帶一些抱怨，他們的注意力從未集中在他身上，他並沒有被發現。
當怪物們邁過他頭頂正上方的那一瞬間，蝙蝠俠看到這種綠色之中裂開了一個口子，他的靈魂彷彿突然升了上去，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然後兩隻怪物成爲了一個小小的點，但躲在橋下的他自己卻飛快地膨脹了起來，直到變得比巨大的帆船還大，又驟然炸成了一團黑色的污泥，淹沒了一切。
蝙蝠俠回過神來的時候，怪物已經離開了。
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怪物是否來過，或者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覺。
他很難說現在自己更好還是更壞了，因爲除了幻覺之外，他根本接觸不到真實世界，他現在所有行動的依據就只有他感受到的幻覺。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信任這些離奇的幻覺。
其實蝙蝠俠現在還未能完全讀懂這些幻覺，他只是由此感受，好像一切都只是自己思維奔逸的結果，實際上幻覺和他的這些感受都是不存在的，連他自己也是不存在的。
他開始變得越來越虛無，否定所有一切感官，昏昏沉沉地放任幻覺變幻，不去思考，好像時間都停止了流動。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一個模模糊糊的聲音。
“醒醒，蝙蝠俠。”
然後這個聲音變得略帶疑惑。
“爲什麼你們都這樣？我的天賦是什麼癡呆狀態發動機嗎？”
這聲音實在太熟悉了，瞬間就把蝙蝠俠的記憶和理智拽了回來，儘管他還是除了幻覺之外，什麼都看不見，但他好歹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了。
“博士？”
“是我，我本來都已經回去休息了。”超越者跑到高塔裡一邊敲門一邊慘叫，說：“我的天賦把你給弄傻了，讓我把你救回來，你感覺怎麼樣？”
“……很奇妙。”蝙蝠俠不得不如實回答，他說：“你是這樣生活的嗎？”
“當然不是，這太極端了，大概是在我快死的時候，纔會發動的這麼厲害，當然病態側的另談，他們中的一些可以一直保持這種狀態。”
傲慢的語調一直很穩定，就好像根本沒有把這當成什麼事，像在說自己今天早上吃了什麼一樣，帶着一種悠閒的漫不經心。
“你能看到我看到了什麼嗎？”
“是的，我可以，我們兩個的精神連通了，否則你也用不了這種天賦。”
“你看到了什麼？”
“嗯……”傲慢沉吟了一下之後說：“你的精神狀態真是岌岌可危，要是在一個小時之內不服用一些鎮靜類的藥物的話，你可能就要永遠與你的蝙蝠俠事業說再見了。”
“我不是說我。”蝙蝠俠儘可能地集中注意力，但實際上這非常難，因爲他甚至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和自己的幻覺說話。
“你說你現在面臨的情況嗎？讓我看看……雖然我也不知道你爲什麼要闖到這個地方來，但是現在在你周圍大概有15個活物，從移動的方式來看，應該是在巡邏。”
蝙蝠俠茫然地感受着自己的幻覺說：“從哪裡看出來的？”
“你能感受到現在的氛圍嗎？”
“我不確定。”蝙蝠俠說：“好像所有的東西都在表達氛圍，但又好像所有的東西都不是。”
“集中注意力，找尋你看到的幻覺當中的共同點，不是感官的共同點，而是這些幻覺帶給你的共同的感受。”
蝙蝠俠沉默了一會之後說：“我覺得很冷，一種不見天日的陰冷，就好像這一夜永遠不會過去了。”
“是的，你能感受到這氛圍中有什麼異常嗎？”
蝙蝠俠又沉默了好一會才說：“有一些很瑣碎的東西，我不知道他們在活躍着，不是那麼死氣沉沉，好像也會思考，也有感情。”
“因爲那是生命。”傲慢告訴他，“你要把這些有活力的東西從氛圍當中剝離出來，然後逐漸地確定他們是氛圍的製造者，還是破壞者。”
蝙蝠俠已經不在乎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和傲慢說話了，他只是發現這樣好像真的有用。
“怎麼樣纔算剝離成功？”
“你覺得呢？”
“或許是聽見心跳？”
蝙蝠俠話音剛落，他就聽到自己的耳邊傳來了心跳，有的很遠，有的近一些，他卻好像能夠憑藉心跳來確定他們的位置。
“恭喜你心想事成。”傲慢的語調帶着一些笑意，他說：“現在你應該明白，這些幻覺意味着什麼。”
蝙蝠俠知道自己不明白，或者說他並不想要相信，非得刨根問底不可。
“我希望我產生什麼幻覺，就能產生什麼幻覺，可這與現實世界有什麼聯繫？”
“可能沒有聯繫，就只是你瘋狂的幻覺而已。”
“那麼我能讓這些幻覺消失嗎？”
“當然可以，但你又如何確定他是真的消失了呢？你又怎麼知道幻覺消失之後的真實世界，不是隻是順着你願望產生的虛假世界呢？”
蝙蝠俠沉默了。
“所以你只能去相信。”傲慢說：“相信你的幻覺和現實世界一一對應，相信你可以利用幻覺提供給你的信息，去解決你現在的困境。”
還沒等蝙蝠俠說話，傲慢就接着說：“這是不合理的，人類的精神與物質世界不應該是以這樣狂亂的方式連接着，這是病態的。”
“但是這到底正不正常，與你現在是否選擇相信和使用它沒有直接的關係。”
“相信常理和追求生存之間也不應該如你想的那般連接着，雖然種種事實證明，它們之間的橋樑無比牢固，因果關係清晰明瞭，但如果曾經有我這一個意外，那自然也可以有第二個。”
“什麼意外？”
“你覺得高塔不是意外的產物嗎？那我難道是吃飽了撐的一定要把自己分成這麼多片？”
“所以在某個意外當中，你選擇了後者，拋棄了前者。”
“是的，我沒有獲得勝利，但我成功活了下來，所以我就走上了這條路，目前爲止，活的還算不錯。”
“恐怕這次我無法像你一樣，博士。”蝙蝠俠說：“我知道這個世界上許多天才靈感是沒有證據的，我也沒有偏執到問一個精神病人的幻覺要存在過的證明，這無法被證明。”
“所以你不打算相信你感受到的？”
“不，我相信，但我更相信我有一天會用一種更爲科學的方式弄清楚這一切，而在此之前，我只把這當成一種工具，就像是康斯坦丁的魔法。”
“你從來沒有試圖研究過魔法的根源，因爲你知道那是非常危險的，那又爲什麼非要研究這個？”
“危險的不是魔法，而是魔法師。”蝙蝠俠好像終於說出了真心話，他說：“到底是不是全怪魔鬼引誘了他們，他們應當心裡有數，魔鬼爲什麼不來引誘我呢？爲什麼不引誘超人呢？哪怕是閃電俠？”
“這個世界上的壞種也不是非要分成會魔法的和不會魔法的，我不研究魔法是因爲我研究的瘋子、惡人和壞種夠多了。”
“那你研究我，是因爲你覺得正是這種魔鬼般的天賦引誘了我，而不是我是個壞種？”
“這要研究了才知道。”
“好吧，在你得出結論之前，你就把這當成一種魔法吧，我可以告訴你一些基本規則，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摸索了。”
“感謝你的耐心……”
“不用謝，這還沒到我耐心的十分之一。”
蝙蝠俠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從棧橋底下翻了上來，就那麼大搖大擺地走過街道。
就在一處轉彎處，他停下了腳步，以十分利索的動作翻身上了雨棚，蹲在牆壁角落處的陰影裡，看着兩道黑影從小巷中走過去。
“憤怒的，抱怨的……”
他輕聲說着。
然後又轉頭看向街角，又是十分微弱的三叉戟的反光，他又低聲說着：“不耐煩的，悲傷的，痛苦的……找到了。”
片刻之間，他的身影順着小巷的牆角來到了街道上，彷彿和路燈拖出的長長的影子融爲一體。
而那個在他面前步履蹣跚着走過去的深潛者完全沒有發現他，就那麼直直地往前走。
直到一隻手抓住了他的三叉戟。
下一秒，被抽走的他自己的武器插進了他的胸口，一股巨力拖拽着他，進入了旁邊的小巷。
深潛者剛想發出尖叫，三叉戟就又插進了他的脖子，血液汩汩的流出來，在死亡前的一秒，他看到了一雙不聚焦的眸子，聽到了他宛如死神一般的低語。
“你在爲你同伴的消失感到悲傷？……但你同時又很狂熱，你願意爲你的追隨者獻出生命，並以此爲傲，那是你們的神明嗎？”
瞬間，蝙蝠俠的耳邊好像又響起了超越者的提示音，“他可能是扔出了一顆骰子，但是他完全看不見結果。”
只是，在光怪陸離的幻覺之中看到，漆黑的海底有一具醜惡而龐大的軀體正發出有節奏的低吼，像是在唱一首恐怖的歌謠。
那雙突出的、昏黃色的眼睛忽然看向了他，嗡的一聲之後，他感到無數的低語包圍了他。
字符和音節圍繞着他跳舞，直到在被揉碎的感官之中，以幻覺的形式呈現出來。
他讀懂了祂的意思。
“吾名……‘大袞’。”
漫威爭鋒玩的我血壓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