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4章 喋血新城（三十三）
俗話說得好，一個人的倒黴是倒黴，一羣人的倒黴就是歡樂時光開始了。
蝙蝠俠的心態在超人出現之後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用比較接地氣的方式來概括，大概就是：“對不住了哥們兒，但是你必須得來看看這個。”
對一般人來說，“這個”通常會指路邊的一坨大糞、巨酸的水果、即將爆炸的爆竹等等。
只不過由於超人的強大，這些東西沒辦法給他帶來什麼驚喜。不過有席勒在就不同了。它同時兼具以上這幾樣東西的屬性，還是威力超級加強版。超人可能要遇上他人生當中第一個惡作劇了。
超人緩緩降落在韋恩莊園的陽臺上。他推開窗臺的門，皺着眉看着蝙蝠俠說：“怎麼回事？你怎麼突然打給我又掛斷了？我還以爲你遭遇什麼危險了。”
蝙蝠俠只是看了他一眼，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他希望超人能夠從他的腦波當中讀取出“我確實遭遇了危險，並且這個危險現在就站在你面前”的意思。
但是可惜，超人並沒有領會。他只是有些好奇地打量着席勒。席勒也在看着他。
這其實不是席勒第一次見到超人，但也確實是他第一次參與到有超人的事件當中來。這感覺還是很新奇的。
沒有任何幕後黑手會希望遇到超人這樣的對手，因爲他的力量太過不講道理。幾乎任何陰謀對他都不起效。而要控制這樣一個充滿正義感的強者，實在是非常困難。
超人那樸素的道德觀非常難以扭轉。語言層面的洗腦對他來說是不起效的。正面硬碰硬就更是個愚蠢的選擇。要讓他心甘情願地辦事，就必須得確保這件事是正義的，而且不能只有結果正義，過程也不能有瑕疵。
這非常具有挑戰性，但席勒已經做好準備了。
“你們在談什麼？”超人好像也意識到了房間裡的氛圍有些不對，開始變得警惕了起來。警惕主要是針對席勒的。某種超級直覺讓他想要本能地遠離這個人。
“我正打算說服蝙蝠俠，讓他花錢去撈一個捲入了走私軍火案子的黨派成員，好弄到一個議員的位置用來交給超級罪犯企鵝人。你來之前他剛剛同意了，我們正商討細節呢。”
蝙蝠俠一口水就噴了出來。
他已經下意識地想要摸出腰帶裡的氪石了，因爲他想不出任何超人在聽到這話之後，不會拿鐳射激光滋他的理由。
超人果然用不贊同的目光看了過來。
很好，現在蝙蝠俠是那坨路邊的大糞、那顆超酸的水果以及那個快要爆炸的爆竹了。
蝙蝠俠突然意識到，席勒那種推卸一切責任的行爲邏輯是有一定道理的。這讓他在面對超人之類的存在的時候，能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同時讓其他人百口莫辯。
比如，如果蝙蝠俠現在說席勒也參與了這件事，那請問他是怎麼參與的？
需要推舉一個議員，是因爲州議會咄咄逼人，而州議會的態度不好是因爲戈登獨自吃掉了一大筆錢，卻沒有分給他們一點。
而戈登獨自吃掉了一大筆錢，是因爲查拉邦家族陷入了危機。查拉邦家族陷入危機，是因爲化工廠爆炸案。化工廠爆炸是新小丑作案。
另外也是因爲自然林地被污染。而自然林地污染事件被曝光，是因爲蝙蝠俠想找查拉邦的麻煩，從而在GTO的競價當中取得優勢。
而GTO需要拍賣自己，是因爲市政資金沒錢支持他們運轉。而市政資金沒錢，是因爲蒼白騎士推行了內皮爾法案得罪了太多人。
可不敢再繼續往前推了。
推行內皮爾法案的是蒼白騎士，而蒼白騎士的出現是因爲蝙蝠俠給小丑餵了過量的藥物。
蝙蝠俠不毆打小丑，蒼白騎士就不會出現，也就不會出現後續的一系列麻煩。最後推來推去，罪魁禍首竟是蝙蝠俠。
現在蝙蝠俠明白爲什麼席勒一張嘴就是這個了。
“當然，超人先生，你得聽蝙蝠俠解釋。他這麼做是有理由的……”
“不，就是有再正當的理由，你們也不能把一個邪惡的超級罪犯推上議員的位置。會有很多人受害的！”超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蝙蝠俠。
蝙蝠俠也有些迷茫了。
雖說這件事兒推來推去可能是有他的責任，但是現在讓超人知道了這計劃，超人的道德感讓他不可能讓這計劃推行下去。
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所以席勒到底是想讓這個計劃進行，還是不想讓這個計劃進行？
“抱歉，超人先生，在你來之前，我們就已經把這個計劃付諸實踐了。”席勒一臉爲難地說，“經過你這麼一說，我深刻地察覺到了自己的錯誤。但是現在好像已經有點晚了，這可怎麼辦呢？”
超人終於收回了他對蝙蝠俠怒目而視的目光，看向席勒，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並說：“我知道你們肯定遇到了天大的麻煩，纔不得不採取這樣的手段的。可就算如此，也不能這麼冒進。”
“不過能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是好事。既然錯了，總有改正的機會的。我也會幫你們的。”
超人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看向蝙蝠俠說：“你就沒準備什麼補充計劃嗎？”
席勒卻裝作十分震驚地說：“什麼？你竟然不知道嗎？”
超人趕忙看向他。
“啊，抱歉，蝙蝠俠先生，我不是故意透露您的隱私的，但是我覺得，您不能一直瞞着您的好朋友。朋友之間就是應該互幫互助……”
“什麼？蝙蝠俠？你瞞着我什麼？你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我前段時間去波羅的海出差了。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嗎？？？”
席勒欲言又止地又嘆了口氣。
蝙蝠俠就坐在那看着他表演。
“阿爾弗雷德去世了。”席勒說，“我也正是因此纔想要趕回來參加追悼會的。介紹一下，我叫席勒·羅德里格斯，是一名心理醫生。”
超人伸手和他握了握手，但震驚的目光卻落在蝙蝠俠身上。他鬆開手之後立刻朝着蝙蝠俠走了過去，然後說：“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訴我？！”
蝙蝠俠撇開頭，他真的受不了超人委屈的目光了，就好像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還不止如此呢，”席勒還在後面講，“蝙蝠俠悲傷過度，而有人趁人之危誣陷了他，導致他去坐了牢，名聲也一敗塗地，差點就出不來了。”
超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着蝙蝠俠的目光更委屈了。蝙蝠俠簡直如坐鍼氈。
但是很快超人的目光就變得堅定了起來，他說：“我知道你一定是不想讓我擔心，沒關係。最近這段時間我都不忙，可以陪着你。我還沒去過哥譚的酒吧呢，我們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這下輪到蝙蝠俠用求救般的目光看着席勒了。誰家好人能和太陽拼酒還要不醉不歸啊？
席勒走到了桌邊，靠着桌子說：“你確實應該陪他喝點兒。他最近壓力太大了。雖然他堅決不做心理測試，但據我觀察，他有些抑鬱症的初期徵兆。這不是個好現象。”
超人的目光燙得讓蝙蝠俠覺得自己手裡握着的氪石都沒用了。
“所以說，你也別計較我們這計劃了。要不是被逼得實在沒辦法了，誰也不會出這樣的昏招。”席勒三兩句話就把所有的鍋扣到了蝙蝠俠頭上。
而蝙蝠俠則眼睜睜地看着超人露出了猶豫的表情。他真的很想讓超人清醒一點，但他的理智在告訴他，克拉克就吃這一套。
“別擔心，”超人還是開口說，“什麼時候開始彌補都不晚。你們的計劃進行到哪一步了？”
“企鵝人已經被放出來了，”席勒說，“其實，客觀來判斷，他確實有成爲政治新秀的實力。只從才能這方面來講，他是可以成爲一個優秀的政治家的。”
超人不是那種遵循偏見的人。雖然他不喜歡罪犯，但也必須得承認他們的才能。於是他點了點頭。
“唯一的問題是，因爲他沒有什麼道德觀念，做事總是很出格，不把普通人的命當命。我正和蝙蝠俠商討限制他的手段呢。”
超人立刻明白了過來，他說：“他現在最有可能在哪兒？我去找他，警告他不要亂來！”
“天吶，你真願意幫忙？！”席勒做出一副驚喜的姿態，然後說，“要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蝙蝠俠實在經不起勞累了。要是你能在這段時間盯着他的話，我就可以給蝙蝠俠好好做做心理疏導，讓他快點健康起來了。”
蝙蝠俠還沒等說什麼，超人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滿臉愧疚地說：“抱歉，布魯斯，前段時間忽略了你是我不對。沒想到你竟然一個人經歷了這麼多不幸的事。要是我能早點回來就好了。”
“但是沒關係，你好好休息。盯着那個該死的罪犯的事情就交給我。我保證他做不出任何壞事！”
蝙蝠俠能說什麼？他現在點個贊都怕超人覺得他悲傷過度瘋了。
於是他只能配合着點了點頭。
超人滿懷擔憂地來，滿身使命感地走。席勒站在窗臺前，目視他越飛越遠的背影，心裡給企鵝人點了個蠟。
“放企鵝人出來還拿錢給他開路？我可沒什麼好心。”席勒一邊關上陽臺的門，一邊喃喃自語道，“他最好是能好好幹活，要不然就等着變成烤企鵝吧。”
席勒一轉頭，只看到了蝙蝠俠的死亡凝視。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坐回座位上，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你比我想的還卑鄙。”蝙蝠俠說。
席勒卻收起了笑容，看着蝙蝠俠說：“你的肢體語言在告訴我，你覺得被朋友關心且幫助的滋味相當不錯，孤島先生。”
蝙蝠俠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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