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8章 喋血新城（五十七）
深夜的病房裡，一個蒼白消瘦的男人正靠在病牀的牀頭。聽着心電監護儀平穩的聲音，他沉沉睡去，但又很快被驚醒。
他拿起了正在震動的手機，走出病房，接了電話。蒼白騎士低沉的聲音迴盪在走廊裡。
“我知道情況很不好。現在民衆們急需安撫，我會在明天早上6點召開新聞發佈會。我會想辦法讓他們恢復信心，找出解決困局的方法。”
“謝謝你，維斯女士。謝謝你還願意幫我。”
蒼白騎士掛斷了電話。透過病房門上射出來若隱若現的光，看向那個躺在病牀上的身影。
“哈莉……”蒼白騎士已經不記得自己是第多少次念出這個名字了。但可惜，她現在無法迴應他。她一直在昏迷。
蒼白騎士走到了醫院走廊的盡頭，推開了窗。毫不意外的是，哥譚今夜又是個不眠夜。四處都是爆炸的火光，尖叫聲不絕於耳。
花費了幾個小時，蒼白騎士才收斂起了自己臉上的動搖和悲傷，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他朝着醫院門口走去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也朝他走過來。
“早安，市長先生。我們來接你。”夜翼說。
蒼白騎士對他點了點頭。然後坐上了車子，前往新聞發佈會的現場。
他登上講臺的時候，除了記者之外，還有無數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民衆們的眼神裡有絕望也有期望。
從前哥譚只有一道光，那就是詹姆斯戈登。但現在，他已經倒下了。民衆們能夠指望的只有蒼白騎士了。
他們迫切的希望這位曾經帶領他們走出過黑暗的市長先生，能夠再一次創造奇蹟，把他們從這地獄當中拯救出來。
蒼白騎士看到了這一切，他知道自己必須做到，沒有別的選擇。
蒼白騎士伸手調整了一下面前的話筒。就在他垂眸的那一瞬間，他感覺到有一束光在自己的眼皮上晃了一下。
他並沒有此類經歷，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麼。但身經百戰的夜翼卻突然驚覺到。
“市長先生！趴下！！！”
“砰！！！！”
一枚子彈穿胸而過，鮮血迸濺之間，蒼白騎士倒下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
保安急急忙忙的衝上去，把市長先生擋在身後。很快又是一槍，但這次什麼都沒打中。卻反而讓夜翼察覺到了狙擊手的位置。
中槍的蒼白騎士很快被擡走了。夜翼則騎上了摩托車，憤怒的朝着狙擊手的方向追過去。
狙擊點在最近的一幢大樓的天台上。夜翼扔下摩托車，朝着樓上衝了過去。而在衝到頂樓之後，他在天台的邊緣看到了一抹鮮豔的紅色。
夜翼看到一個戴着紅色頭罩的男人正拎着一把狙擊槍，面朝蒼白騎士中槍的方向，觀察着地面上的亂局。
聽到天台大門打開的聲音，他轉過頭來。夜翼憤怒地盯着他。攥緊了手中的短棍。
“你是誰？！”
對方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摸索着狙擊槍的瞄準鏡。他看着夜翼說：“你不認識我沒關係，我對你可是久聞大名。”
夜翼死死的盯着他。對方的嗓音實在太過粗糙沙啞，讓他根本聽不出是誰。
“我聽說你加入了GTO。”戴着紅色頭罩的男人說，“你也開始察覺到了不對，是嗎？”
夜翼的拳頭猛然捏緊了。
“你察覺到了蝙蝠俠並不是你想象當中的那種大英雄。他所做的事並不是在拯救這座城市。恰恰相反，他成了上流社會的遮羞布，而你則是他的幫兇。”
“你到底是誰？！”夜翼似乎想到了一個不可能的可能，他的表情開始變得驚恐起來。
他上前一步，做出攻擊姿態，似乎想以此來掩飾自己的慌張。但對方卻後退了一步。
“你可以繼續下去。”夜翼聽到他說，“但他們就快沒有耐心了。”
說完，神秘人直接退到了天台的最邊緣，張開手臂倒了下去。
夜翼猛然衝過去，看到他用勾索盪到了大樓的另一側，然後消失在了人羣當中。
而他心中的那個名字，卻只衝到了喉口，沒說出來，也沒嚥下去。
“傑森·託德……”
夜翼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了韋恩莊園。他覺得自己有太多的事想要問蝙蝠俠了，可是又不知道從何開口。也沒指望蝙蝠俠會回答。
但蝙蝠俠對他的到來感到驚訝。
夜翼憋了半天還是沒有憋住，他看着蝙蝠俠說：“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的第一任羅賓是怎麼失蹤的？他現在在哪兒？”
蝙蝠俠的反應也出乎了夜翼的預料。蝙蝠俠變得很警惕，他盯着夜翼的眼睛說：“你去做了什麼？你見了誰？”
夜翼感到非常崩潰，他說：“你爲什麼總是這樣？！爲什麼從不肯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他有些無力的撐在桌子上說：“你讓我越來越沒有辦法相信你對那羣人的所作所爲一無所知。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你爲什麼總是在逃避？！告訴我爲什麼！蝙蝠俠！”
“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麼！”夜翼對他怒吼道，“我在問你是不是知道自己是上流社會的走狗？！你是不是因爲害怕這個秘密暴露才殺死了你身邊的所有人，包括阿爾弗雷德和傑森？！”
蝙蝠俠如遭重擊。他愣在原地幾秒鐘沒有回話。夜翼紅着眼眶看着他說：“我願意相信你不是。但你從來不解釋，我也說服不了我自己。”
說完之後，他拿下了自己的面罩。把武器也留在了桌子上，然後說：“抱歉。但在你正面回答我這個問題之前，我不會再幫助你了。蝙蝠俠。”
說完，他離開了韋恩莊園，沒有半秒的停留。而蝙蝠俠還沉浸在震驚中沒有回神。
失魂落魄的夜翼打開車門坐上車的時候，卻發現副駕駛上坐了個人。
“席勒先生？您怎麼在這兒？”
“肯定不是因爲你和蝙蝠俠吵架來安慰你的。”席勒說，“不用和我解釋你們兩個吵了什麼。我只是想來問你一些事。”
“什麼事？”
“你和蝙蝠俠相處的一些細節。在日常生活當中，你有感覺到他有什麼不對勁兒嗎？什麼都可以，最好是情緒方面的。”
這問題太突然了，夜翼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但他本身就剛和蝙蝠俠吵完架，滿腦子都是一些以前的事，他就隨口說了說。
席勒拿出病歷本記得很認真。然後他又開口問：“這個問題很重要，我希望你如實回答我。你覺得蝙蝠俠有暴力傾向嗎？”
夜翼張了張嘴說：“在阿爾弗雷德死後，他確實有點……他可能是太傷心了。”
“那麼之前呢，之前一點也沒有嗎？那情緒呢？他會很容易暴躁嗎？”
這次夜翼仔細回想了很長的時間，然後說：“有時候他確實會有些暴躁的情緒，要我說那更像是亢奮。但是過不了多久又會很低落，把自己關起來，不和任何人溝通。”
席勒運筆如飛，一直在記錄。夜翼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全都被他記下來了。
“爲什麼問這個？”夜翼問道。
“我是一名心理醫生。我告訴過你蝙蝠俠的心理狀況很不樂觀了。一開始我也以爲可能是阿爾弗雷德的死刺激到了他，但現在看來沒那麼簡單。”
席勒停頓了一下之後說：“我懷疑這可能是遺傳性的精神問題，而有些人正在利用某些事不斷加強蝙蝠俠的精神問題，讓他的精神狀態更加惡化。”
夜翼雖然剛剛和蝙蝠俠吵了一架，但他還是說：“會是誰？誰會這麼做？”
席勒搖了搖頭說：“我還在調查，非常感謝你的回答。要是沒什麼事的話，就回警局去吧。”
席勒下了車，回到了自己的車子上。盯着記錄下來的東西半晌，還是收起了病歷本，開車來到了下城區貓女的家裡。
菲歐娜現在和貓女待在一起。她們正在下城區救人。主要是發動社區力量，一起防範爆炸和謀殺案，再把傷員轉運到醫院。
短短几天時間，這個女孩就幾乎褪去了所有稚嫩。她的一頭紅髮耀眼的像是火焰，站在街角不斷指揮着人忙忙碌碌。
在得知市長也因暗殺重傷之後，普通人們似乎終於放棄了指望別人，而是打算開始自救了。
他們自救的手段也很簡單，就是一個社區相熟的人締結成一個組織，把所有能用的上的防備物資和武器都集中交到戰鬥力比較強的成年人手裡，然後由他們進行不間斷的巡邏。只要發現任何可疑人員立刻拿下。
所有老人小孩和孕婦集中在一起，放在社區最安全的中心，其他人負責後勤，給所有人提供生存保障。
菲歐娜是最早動起來的那幾個人。她率先提出了這樣的制度，並利用自己父親的威信，成功的把人手給組織起來了。他們的社區也因此避免了許多惡性案件。
周圍的社區看到這樣做是有效的，於是也紛紛集結起來。用各種各樣的廢舊物品和沙袋堵住社區的大門、派人看守和巡邏、組織小隊出去搜刮物資。儼然是一副末世景象。
但不論如何，這是相當有效的。那些被收買的人都是生面孔，還沒等接進社區，就被趕了出去。有一些想抱着炸彈往裡衝，也被遠程擊斃了。他們很快就把傷亡降到了最低。
封閉了社區，雖然降低了傷亡，但卻也導致與外界溝通不暢，會逐漸缺乏各類物資。
偏偏搞事的效果不好讓上層社會更爲不滿。他們開始宣佈醫院不再接收新的病人，各大超市也關門大吉，不再提供物資，工廠的倉庫也都嚴防死守，堅決不讓人靠近。
一個社區的力量實在太弱，根本不可能和有錢人花大價錢僱來的保鏢相抗衡。哪怕是用搶也搶不到多少物資。
他們實在沒有辦法，只能更大範圍的進行聯合。把幾個街道、幾個社區的好手湊到一起，再進行分工合作。
有人拿槍，有人準備炸彈，有人調虎離山，有人負責望風。別管是醫院、工廠還是超市，去了就搶，搶了就跑，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因爲生存物資太過緊張，今天搶不到，明天可能就沒吃的，他們也顧不得許多了，見面就是清空彈夾。哪怕是菲歐娜這樣十幾歲的孩子，短短几天內手上也沾了好幾條人命。
甚至他們這樣的都已經算是保守派了。一些反抗更爲激烈的地區，直接開始了攻佔行動，炸開各大倉儲中心的大門，所有沒有在第一時間繳械投降的人都會被他們直接殺死，不留任何情面。
一時之間，城市血流成河。
在又一天的早間新聞開始後，主持人宣佈這將是最後一次報道，電視臺關門大吉，哥譚宣告徹底進入無政府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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