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3章 喋血新城（七十二）
赤裸着上身的高大男人坐在醫生面前。醫生正在注視着他的影像檢查結果，說了一大堆的專業名詞，然後給了他一張檢查報告單。
保羅走出診室的時候，門外的經理人已經等的不耐煩了。他說：“你又不懂醫學，聽他說那麼多幹什麼？放心吧，既然答應了你，我們就會爲你治療的。你打算什麼時候殺那個湯普金斯？”
“明天。”保羅嚥了咽口水說，“但我最近感覺身體不舒服。你們得先給我治療，否則我沒辦法保證不出岔子。”
經理人露出了個更爲不耐煩的表情。但他還是說：“好吧，你先回病房等着，我去問問。”
保羅什麼也沒說，拿着檢查結果回了病房。但在回到病房之後，他打開自己的檢查結果，仔細的看着。
他確實看不太懂上面的專業數據，但是卻可以用這些數據和從湯普金斯那裡拿到的其他人的數據進行對比。然後他發現，他和那些人的檢查結果驚人的相似
同一種類型的癌症、同一種發展傾向、同一種惡化速度，甚至就連影像結果的形狀都大差不差。自然生成的腫瘤是不可能這麼相似的。
保羅緩緩閉上了眼睛。他心中的弦越繃越緊。
而最終，在經理人遞給了他幾個紅色藥丸之後，那根弦徹底崩斷了。
“好了，這是特效藥。吃完了你的癌症就不會再惡化了。快點吃了，然後去幹活！”
經理人把藥丸丟給了保羅。
而就在他轉身離開的一瞬間。一把長劍透體而過。血液噴濺之間，高大的身影如同陰影般逐漸降臨。
看着面前緩緩倒下去的屍體，保羅笑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麼，只是平白的感覺到好笑。他鬆開了握着長劍的手，把那幾粒藥丸扔進了自己的嘴裡。
在藥效逐漸發揮作用的過程中，他感覺到自己眼前的世界開始發生變化。
他好像真的變成了罰罪的天使。眼前來來往往的醫生和護士，所有的罪孽在他眼前一覽無遺。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發病了。他只知道，他從未像今天這樣充滿力量。
在今天，上帝認可了他的義舉，給了他真正的自由，准許他用火焰去懲罰這些罪人。最終，他會因這些人的死亡而升入天堂，成爲真正的天使。
深夜的上城區被慘叫聲驚醒。
一輛又一輛的警車拉着尖銳的警笛朝着上城區的一家醫院駛去。濃郁的血腥味順着寒夜的冷風越飄越遠，讓那些躲在溫暖洞穴中的野獸也感覺到無端的寒冷。
警察局的副局長哈維布洛克來到醫院門口的時候，看到醫院大廳中那一地的鮮血，心頭有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他擡頭，在醫院大樓的頂端濃重的烏雲之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提着沾滿血的長劍，高高在上的俯視着下方所有人。像個降臨的天使。
警察們舉起槍對準那個身影，但哈維伸出手阻攔了他們。他知道有人不會坐視不理。
果然，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另一側的大樓跳到了醫院的大樓樓頂。黑色的蝙蝠披風在人們眼前一閃而過。
穿着紅色長袍的死亡天使轉身。看到那個冷肅的身影之後，又在心裡感覺到荒謬的可笑。
“蝙蝠俠……”他叫出了他的名字，看到了他身上熊熊燃燒的火焰。但是，不。他想。蝙蝠俠或許是有罪的，但現在還不是審判他的時候。
“停下。”蝙蝠俠這麼說着。但死亡天使絲毫沒有停頓，他直直的朝着蝙蝠俠走過去。
在距離他三米遠的地方，死亡天使停下了。他舉起手中的長劍，凝視着蝙蝠俠身上燃燒的熊熊火焰，然後說：“我本來該向你復仇的，蝙蝠俠。可我現在已經不在乎這城市本該屬於誰了。”
“韋恩也好，瓦雷也罷。他們都是罪人。你也一樣。總有一天我會用火焰淨化你們——淨化所有這一切罪孽！”
就在蝙蝠俠的飛鏢即將脫手而出的時候，他聽到樓下傳來了一聲慘叫。他猛地衝到大樓的邊緣向下看去，熊熊的火光把一對母子困在了二樓的陽臺上。
蝙蝠俠顧不得許多，趕忙跳下去救人。死亡天使的身影就此消失不見。
大火燒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濃煙加劇了烏雲的聚集，讓城市質量變得更加糟糕。空氣裡好像一直瀰漫着火焰灼燒肉體的氣味，讓人幾欲作嘔。
但審判並未停下。那個高大的身影遊走在上城區，審判每一個他看到的罪人。長劍上沾滿罪孽的鮮血。慘叫聲讓這裡宛如地獄。
富人們組織起的安保力量沒有用，保羅已經徹底瘋了。一個精神亢奮到極點的精神病人能夠完全的解除肌肉限制。心中熊熊燃燒的火焰也讓他摒棄掉所有規則和道德，心中只剩下了殺戮的慾望。
一場血腥的風暴正在上城區蔓延。
原本安靜悠閒的公園當中不再有野餐的身影，街道上也沒了慢慢悠悠散步的人。警車和救護車頻繁的往來，到處都是穿着制服的身影，握着槍的保安目光警惕，窗戶裡徘徊的人惴惴不安。
哥譚警局的辦公室裡。哈維又掛斷了一個電話。他已經數不清今天說了多少好話，但沒有人能夠真正的安慰到躲在蛇的地盤裡的兔子。
夜翼走了進來，面色顯得非常疲憊。他嘆了口氣說：“費加還是死了。全身重度燒傷，沒能挺過三個小時。”
“那個瘋子有消息了嗎？”
“不。我們抓不到他。以前他們從不讓GTO去上城區，看見我們好像看見了狗屎。現在我們不熟悉那裡的地形、搜查起來束手束腳，難道還能怪我們不夠敬業嗎？”
哈維略顯無奈，他說：“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他們活該。要不是他們有事沒事就投訴警察，總是害的人又吃處分又丟工作，底下的人也不至於這麼戰戰兢兢的。”
“但我們也不能放任這個瘋子繼續這麼屠殺下去。費加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他的小女兒也才三歲，就那麼被燒焦在了她的房間裡……”
夜翼的拳頭緩緩握緊了，似乎是回想起了一些不好的畫面。他停頓了一下之後深吸了一口氣說：“就算他要報仇，殺死這麼多人也應該夠了。我們得想辦法阻止他。”
“說的倒是輕鬆。”哈維掐滅了手裡的煙，轉過身來說：“那傢伙也不知道吃什麼長大的，簡直力大無窮。捱了兩槍之後竟然還能跟沒事的人似的跑掉。說不定是那個貝恩的兄弟。”
聽到貝恩的名字，夜翼說：“那麼能不能讓貝恩去對付他？”
“你瘋了嗎？”哈維有些震驚的看着他說，“死亡天使是個瘋子，難道貝恩就不是了嗎？你把他放出來，我們可就要面對兩個瘋子了。”
“至少貝恩能夠溝通，我們可以僱傭他。”夜翼說，“貝恩能對付他最好，要是對付不了，也可以由蝙蝠俠去解決爛攤子。”
“你真是蝙蝠俠的好助手。”哈維忍不住說道，“要是他知道你給他找了這麼個活幹，你的獎金會不會被扣光？”
“我沒有獎金，我甚至沒有工資。”夜翼說，“但我並不是在害蝙蝠俠，這本來就是他的職責。”
“那爲什麼不讓他直接去對付死亡天使呢？”
其實夜翼也不知道蝙蝠俠爲什麼沒去對付死亡天使。按理來說，這個時候蝙蝠俠應該追蹤死亡天使，並已經和他打起來了。但現在他完全沒有動靜，好像在調查些什麼別的事。
哈維擺了擺手說：“你的這個計劃太瘋狂了。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用。還是再搜尋一段時間吧。”
夜翼只好離開了。他剛下樓，蝙蝠女就迎了上來說：“猜猜我查到了什麼？”
“什麼？”
“你知道死亡天使是誰嗎？”
“……誰？”
“他叫做保羅。以前住在聖馬力諾教堂附近。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一個神秘人的後裔。”
“神秘人？”
“沒錯。”蝙蝠女一邊和夜翼並肩往外走一邊說，“如果要調查哥譚的歷史，就不能只調查哥譚的歷史。我去查了英國倫敦的歷史，並從中找到了很多重要線索。”
“在一名英國倫敦東區的治安官的日記當中，記載了一起劫獄事件——一位穿着紅色制服、身材微胖、有着白色鬍子的神官打劫了一支押送隊伍。而這支押送隊伍裡有一人的罪名是冒充貴族，他的名字叫做埃蒙德·韋恩。”
“這位神官自稱爲巴卡爾。他來自於一個英國同樣古老的家族瓦雷家族。後來成爲了秩序教團的牧師。是他想辦法救下了韋恩家族的先祖，並與他一同來到新大陸。”
“我猜測他們可能達成了什麼協議，比如一人一半之類的。但是最終，巴卡爾的記載被抹去，歷史上只剩下了埃蒙德·韋恩的身影。”
“而這個名字叫做保羅的人就是巴卡爾的後裔、瓦雷家族最後一位血裔。”蝙蝠女停住了腳步，回頭看着夜翼說，“他這次回來，恐怕是爲了向韋恩家族的後裔復仇。”
“你說的我都能理解。”夜翼點了點頭說，“他要向韋恩家族復仇，那爲什麼倒黴的是其他人？”
“呃……”蝙蝠女噎了一下之後說，“我在醫療系統當中找到了他的就診記錄。他是個名副其實的瘋子，我的意思是，精神疾病患者。所以他可能只是在發瘋。”
“這就是你的結論？”
“我不是在推測保羅殺人的原因，我是在推測蝙蝠俠這麼長時間沒有動作的原因。”
“所以是什麼？”
“如果埃蒙德·韋恩是個背信棄義的小偷，那蝙蝠俠這麼多年來維護哥譚的舉動豈不是個笑話？”
小丑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