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曼哈頓上東區的豪宅裡,佩珀正在自己的試衣間裡給娜塔莎挑選衣服,幫她做晚上約會的造型。
可能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娜塔莎的私人生活作風很簡樸。衣櫃裡基本只有便裝,並沒有什麼出席重大場合用的禮服。
作爲一名美豔的女特工,她確實會需要穿漂亮衣服潛入某些正式場合。但是這些時候她穿的禮服都是神盾局的工作用品,而不是她個人的私產。
在執行類似的潛伏任務之前,會有專業的特工去對目標對象進行調查,完整地瞭解他的生平和喜好。根據這些信息,制定出一副最有可能吸引他目光的形象。然後再由專業的造型師去給娜塔莎做造型。所使用的髮型、穿的衣服和戴的飾品,並不是娜塔莎個人審美,而是專業團隊制定出來的。
而通常情況下,娜塔莎出席朋友的派對的時候,很少盛裝打扮。大部分是穿個T恤和牛仔褲就去了,也並不會有人介意這一點。大家都已經習慣了。
所以,現在突然要她自己隆重打扮,來充分展現自己的魅力,她一時還真沒有什麼時興的衣服和首飾,只能在羣裡問旺達和佩珀,她們都是去哪裡買裙子。
而顯然,這種相對比較高端的禮服裙是需要定製的。在店裡能買到的成衣,即使裁剪還不錯,面料上可能也會露怯,更別提配套的首飾了。不提前個一年半載定製,根本搭配不上衣服。
娜塔莎拉的這個媽媽羣裡面,當然是佩珀的禮服最多,因爲她要參加的隆重的場合太多了。而且禮服大多也都是偏向華貴莊重,很適合娜塔莎的氣質。
唯一的問題就是她倆身材差的有點多。其實她們兩個身高差不多,但是三維有顯著差距。而根據佩珀的身材定製的裙子,娜塔莎是穿不上的。
所以她們兩個就把旺達給叫過來了,充當仙女教母的角色。用神奇的緋紅魔法調整衣服的尺寸,再合適不過了。
娜塔莎把之前那條黑裙子從換衣間裡扔出來,伸手把旺達手上的銀色亮片裙接過去。換好走出來的一瞬間,佩珀和旺達都發出了一聲驚歎。
“哇哦!”旺達瞪大了眼睛說,“佩珀是對的,這條太適合你了。你到底爲什麼會更喜歡深色的衣服?明明是淺色更好。”
“可能是因爲我叫黑寡婦。”娜塔莎聳了聳肩說。她走到鏡子面前看了看,自己也感到有些驚訝。她身上的就是一件非常簡單的銀色吊帶亮片長裙。裙子大概到小腿,沒有任何其他多餘的複雜裝飾,就是剪裁得非常修身。
“毫無疑問的是,你適合這種淺色的閃亮的修身的裙子。”佩珀說。她站在娜塔莎身後看了看鏡子裡的她,然後說,“這身材簡直絕了。”
旺達也繞着她轉了一圈說:“你的腰這麼細的情況下,你的腹腔裡是怎麼塞得下那麼多的器官的?這是什麼原理?還有側面的肌肉線條。爲什麼我每天做100多個卷腹,線條也沒這麼流暢?”
“好了,姑娘們,你們忘了嗎?”娜塔莎無奈地攤開手說,“我是個基因改造人,就和史蒂夫一樣。往手術檯上一躺,再醒過來就這樣了。這可不是練出來的。”
娜塔莎在鏡子面前轉了又轉,轉着頭擰着肩膀擺姿勢,似乎也感到有些新奇。她生命當中絕大多數的歲月裡,都沒穿過這麼閃亮的衣服。
在她年輕的時候,她執行的基本都是一些作戰任務,穿的也都是作戰服。後來針對她的形象打造基本拘泥於神秘感和性感,多數都是一些露膚度比較高的深色裙子,加上突出五官輪廓的濃妝。
“天哪,這讓我看起來像個20多歲的小姑娘。”娜塔莎感嘆道,“就是那種會和爸媽吵架,半夜跑出去酒吧鬼混,認識了一個不靠譜的男朋友,談了兩個月和他分手之後,拽着自己的小姐妹一起去吧檯上面哭的那種。”
旺達滿頭問號:“這是什麼形容?”
但娜塔莎顯然是很滿意這個新風格的。畢竟她接受改造的時候也沒多大,甚至只能算是少女。只是因爲五官立體,面容美豔才顯得更成熟。但沒人不想顯得年輕一點。
“我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佩珀說,“髮型。”
娜塔莎轉過頭來看她,攏了攏自己的一頭紅髮。她是天然的波浪捲髮,可能是因爲基因改造的問題,紅髮的顏色很深,甚至偏紫,配合斯拉夫人種略顯蒼白的膚色,有種奇特的神秘感。
“你嘗試過直髮嗎?”佩珀抱着胳膊說,“就是把頭髮拉直,然後披散下來。最好再長一點。”
娜塔莎看向旺達。旺達輕輕打了個響指,刷了一下,一頭又直又長又散發着健康的光澤的紅髮落下來。娜塔莎回頭看向鏡子。
“哇哦。”她自己也忍不住感嘆道。
“你看上去像是《攻殼機動隊》當中的某個人物。”旺達走到她的側面說,“就是非常美麗的女性機器人,但隨時會從胸口發射激光的那種。”
娜塔莎忍不住笑了起來。筆直的一絲不苟的長髮會減少生活氣息,看起來多了幾分非人感。再配合她過於立體的五官,確實更像是人爲製造出來的美麗人偶。
但也不得不承認,這髮型搭配這條裙子確實不錯。即使還沒有化妝,就已經漂亮得極富衝擊力了。
“然後再來一雙鞋子。別穿你那些高得嚇人的高跟鞋了,根本不適合這個風格。我覺得這雙不錯。”佩珀指揮着管家從一面牆的鞋櫃裡面拿出了一雙銀色的尖頭綁帶鞋,基本沒什麼鞋跟,也就兩三釐米。
娜塔莎換好之後,佩珀又遞給她一個包。娜塔莎拿在手裡看了看說:“這是愛馬仕嗎?”
“不不不,這是香奈兒。愛馬仕會有些過於厚重了,不適合你今天的打扮。香奈兒的新款就不錯,銀色的五金正好配你今天這條裙子。”
佩珀在服飾搭配方面顯然相當有研究。他們家裡有一個專管衣帽間的形象管家、兩個造型師助理、兩個專門的化妝師,五六個人被她指揮得團團轉。
娜塔莎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她感嘆地說道:“我看起來變成了19歲的小年輕。我真的很難想象尼克和科爾森他們看到我現在的樣子的表情。”
“那你應該拍下來讓他們看看!”旺達立刻提高了聲調說,“就算你是神盾局的員工,你也應該有點私人生活,而不是整天穿着那套黑不溜秋的作戰服。你該多花點時間享受生活。”
娜塔莎張嘴似乎是要反駁,但最後還是沒說出什麼來。她陷入了回憶裡,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之後說:“這對我來說是件很新奇的事。我的前半輩子一直在學習如何服從命令,有時候我覺得我並不存在,只是由一條又一條指令堆砌出來的某樣東西。”
“哦!上帝!當然不是!”旺達走到她的面前來說,“至少我聽到的你的故事完全不是這樣的。”
“你聽到的故事是什麼樣的,女孩?”
“我聽席勒醫生說過,他說你年輕的時候是個理想主義者,然後憑藉自己的努力,成了一位優秀的戰士。當然,我知道,要變得強大和優秀,當然需要經過很多枯燥的訓練,但這也並不意味着你會在這些訓練當中丟失了你自己。是你在這過程當中學習到的知識和技巧成了你的一部分,而不是你化作了它們。”
“大概吧。”娜塔莎笑了笑說。
“其實我有些疑惑。”佩珀走過來幫她整理肩上的吊帶,然後說,“你對巴基的態度很奇怪。如果你們熱戀期的時候被迫分開,那麼現在再續前緣,你應該感到高興纔對。爲什麼你……”
“我怎麼了?”
“當然,我絕對不是說你不應該保持單身。只是如果你要拒絕,那你完全可以堅定地拒絕,甚至可以把他揍翻,這樣所有人都不敢再勸你,這才更像是你的解決方式。但你沒有,你想要去見他,還爲此精心打扮。我真有點看不懂了。”
“這就說來話長了。”娜塔莎抿了一下嘴脣說,“你們認爲我們當年是真心相愛的嗎?”
“你們不是嗎?”
“或許有那麼一刻是的。但或許我們也並不是被迫分開,只是同時選擇了接受。”
“爲什麼?”旺達忍不住問道,“其實我之前就想問了,你們兩個當時其實完全有能力抗命吧?哪怕不是暴力反抗,總有機會逃跑吧?”
“所以我才說說來話長。”娜塔莎給自己搬了個凳子,坐在了鏡子旁邊說,“我從小接受的是最正統的共產主義教育。我們稱呼身邊的每個人爲同志,除了分工不同之外,我們在人格上是平等的。我們充分尊重每一個人的意見,但每個人都願意熱忱地爲集體貢獻。”
“我不只是願意接受改造,我對此充滿熱情,迫切地希望自己能選上,因爲這樣的話,我也能爲這個偉大的集體出一份力。我能報效我的祖國,能讓它變得更好。”
“在接受改造前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是這樣想的。我認爲我會成爲一個更好的人,認識許多更加優秀的同志。我會遇到與我靈魂共鳴的伴侶,我們會一起爲建設祖國出力。”
雖然娜塔莎的語調模仿着她年輕時的輕快活潑、充滿希望,但旺達隱隱地有了不安,因爲她們作爲後來者,早就知道了娜塔莎所深愛的祖國已經徹底消失在了歷史的洪流裡,那麼恐怕現在她口中描述的一切美好,都不過只是泡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