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悲愴

接下來,經理滿臉誠懇地扶起了小女孩,表示事情不再追究了。沒了熱鬧可看的快餐店,迅速地恢復了平靜。

潘華安目送着小女孩離開了快餐店,心情總算舒服了一點,但經理站在一旁如臨大敵的樣子,攪得他根本就沒有心情吃東西。於是,他苦笑着在店長一臉熱情洋溢的微笑中,離開了快餐店。

看着這位公子哥兒離開的背影,這位經理心裡的大石頭才總算是落了下來。

週末的街道,人如潮涌,熱鬧非凡。一走出快餐店,外面精彩紛呈且吵鬧不休的環境,讓潘華安油然萌生一種店裡面很安靜的錯覺。

通常這種情況,如同他這樣出手幫忙,並順利解決糾紛的人,應該悠閒地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根香菸,慢悠悠地抽起來,隨後就會有欣賞他的英雄氣質的大美女出現,並且隨之而產生一段美妙的情緣。當然,這些都是三流編劇外加九流導演拍出來的垃圾電影中會出現的情節。

現實並非電影,此刻經過潘華安身邊的人,以中年婦女居多,而那些爲數不多的靚女辣妹身邊,幾乎都有帥哥俊男,又或者是珠光寶氣的肥佬相伴。不知道爲什麼,剛剛做了一件好事的潘華安,原本心裡應該感到高興纔對,但現在他卻全然沒有了好心情,可能是剛纔小女孩的境遇,讓他想起了自己不幸的童年。

潘華安心裡一陣莫名的觸動,繼續步行着,希望藉着散步來放鬆一下身心,讓那失落的胃口自動迴歸。走了不到一百米,潘華安突然看見了剛纔快餐店裡的那個小女孩,此刻她正坐在人來人往的百貨公司門口的階梯上,呆呆地看着前面往來的人羣。

咦,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她怎麼還在這裡不回家呢?出於好奇,潘華安想上去一問究竟。小孩子的心靈是很脆弱的,像剛纔那樣的情形,對她心靈可能有很大的影響。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有緣再次見面,再做一次好人又有何防?

潘華安慢慢地靠近了這隻受傷的小綿羊,“你怎麼了,沒事吧?”潘華安蹲下身子,微笑着對小女孩說道。

潘華安的話,似乎把小傢伙嚇了一跳,但她卻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輕輕地擡起頭來,淡淡地看了潘華安一眼,點了點頭,算是表達了謝意,然後就雙手託着腮,坐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繼續茫然地看着遠處。此刻她的手裡,還緊緊地握着那張假的一百元錢。

剛纔在快餐店的時候,潘華安並沒有仔細打量小丫頭,現在這個時候,由於彼此靠得很近,他這纔看清楚了小女孩的模樣。

哇塞!超嫩的皮膚,白裡透紅,而且臉還很Q,可愛的略帶着一點嬰兒肥的臉蛋,讓他忍不住有想用手捏一下的衝動,瞧那吹彈得破的模樣,彷彿輕輕一摸就能擠出水來一般。還有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以及鮮豔的櫻桃小嘴,所有這一切,應該是小朋友擁有的嗎?她活像漫畫裡走出來的超靚女主角一樣,讓人一見難忘。

這麼小就具有驚心動魄的媚惑力,長大了還不知道會掀起什麼樣的腥風血雨呢。自古紅顏禍水,怪不得剛纔有幾個年紀比較大的傢伙看着這個小女生的眼睛怪怪的,談吐間也透露出某種,原來如此啊。

不過小女孩可愛歸可愛,潘華安還是打住了他內心深處不停膨脹的邪惡的想法。要知道這個小女孩,一看就知道頂多是一個初中生,搞不好現在讀小學呢!一旦懷有某種不良的想法,很有可能會演變成爲一種嚴重的犯罪行爲!

不行,必須制止住自己內心深處的原始,要用理智來戰勝!現代的道德規範和法律制度,讓潘華安從原始的中清醒過來,他現在要扮演的,可是好好先生的角色,絕對不是什麼下流的痞子。

他微笑着看着這個小女孩,讓人覺得可惜的是,小女孩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卻顯得沒有絲毫神采,那種空洞而無助的神色,根本就不應該是她這個天真無邪的年紀應該表現出來的。

“小妹妹,你怎麼還在這裡呢?天色已經很晚了,還有你手裡的假鈔,怎麼不扔掉呢?”

潘華安試探性地問了一問,但小女孩不爲所動,反而把錢握得更緊了,那纖細柔嫩的小手,和那張粗糙的一百的假鈔,根本就不成比例。

“你吃飯了嗎,餓不餓?”小女孩聽後,明顯吞了口口水,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木納地點了點頭。

潘華安心裡憐惜之意頓起,這一刻,他把這個女孩歸類爲完全不設防的小女生。這樣的小女生,面對這個花花世界,就像一隻任人宰割的羔羊,可是不管好人壞人,見了都會喜歡的。

“走吧,我帶你去吃飯。”潘華安站了起來,伸出手說道。

女孩臉上仍然沒有太多的表情,但由於先前對潘華安解除她困境的好感,再加之人類對食物最原始的渴望,驅使着她順從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伸出手牽着潘華安。

離開了熱鬧的商業中心區,潘華安帶着小女孩,向不遠處的小吃一條街走去。

一路上,小女生都悶不吭聲,讓潘華安不知道該怎麼問她。他心裡隱約有些明白,問題的關鍵可能在於她緊緊揣着不肯放手的一百元錢的假鈔上。

潘華安帶着小女孩,走進了街口的小吃城。這座小吃城在本市算得上小有名氣,雖然沒有所謂的特色菜,但店堂內卻匯聚了大江南北全國範圍內各色美味的小吃,讓本地的市民足不出市,就可以品嚐全天下的美食,每天來這裡的顧客是絡繹不絕。

當一盤盤美食小吃端到兩人面前的時候,潘華安並沒有心情吃,反倒是小女孩,估計是餓壞了,狼吞虎嚥地吃着面前的食物。不過,此刻的她,終於把一百元的假鈔放進了褲兜裡——當然,現在她褲兜裡的一百元錢是真鈔,剛纔等食物上桌的時候,潘華安借查看之名,偷偷地把錢換掉了。

唉,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一定是因爲家庭的原因,才流浪街頭,放學後沒有回家。沒想到有父母的孩子,也會這麼不幸,潘華安心裡泛起一絲酸楚。

待小女孩把面前的食物一掃而空後,潘華安笑了笑,“你還餓嗎?”他用關切的語氣問道。小女孩搖了搖頭,不過她看向潘華安面前食物的熾熱光芒,卻出賣了她的內心世界。

“哥哥,我還要回學校一趟,我的書包還放在學校裡。”小女孩低着頭說道。

潘華安聽了,心裡越發地不安了。現在應該已經是晚上,她的家人應該很着急了吧。不過爲什麼她不回家吃晚飯,而非要在外面吃呢?

“你有班上的鑰匙嗎?”潘華安輕聲問道。

小女孩點了點頭,便又沉默不語起來。

潘華安將面前的小吃全部推到了小女孩的面前,然後衝着她使勁地點了點頭。小女孩感激地想說什麼,但潘華安卻搖手道:“哥哥肚子不餓,你快吃了吧,待會兒我送你回學校。”

小女孩眼睛一紅,然後低着頭吃起東西來,餐桌上的氣氛異常沉悶。待小女孩匆匆地吃完後,潘華安便在小女孩的指引下,來到了她所在的學校。

這是一座名字很土的學校,叫“勝利小學”,是一所棉紡廠的子弟學校。現在這類企業紛紛破產,幾十年前那種風風火火的場面早已不復存在。看着那搖搖欲墜的教學樓,實在讓人很難想象,會有這樣破舊的建築物在一座現代化的大城市內。

眼睛紅紅地看着潘華安,小女孩說了聲“謝謝”,然後,她墊起腳尖,輕輕地在潘華安臉龐上親了一口,便轉身跑進學校去。

看着小女孩消失的纖弱的背影,潘華安並沒有任何旖旎的感覺,心裡反而生出一種淒涼的情感。像她這樣純真的年齡,生命裡應該是充滿着歡聲與笑語,可是現在不管怎麼看她,都好像一個心事重重的成年人,讓人不由自主地扼腕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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