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年下場嗎?”俞鬆可算逮到空問譚燕臨了。
“我要把這幾年海外見聞整理一下,還帶了許多東西回來也要歸置,對了,紅豆,你要的那個橡膠,我找到了。”
譚燕臨對着俞鬆晃了晃頭,想到帶回來的東西,又跟俞紅豆聊上了。
“……”俞鬆悄悄地翻了個白眼,被墨守歸看在眼裡,忍不住撲哧一笑。
譚家的孩子倒挺長情的,不過世事易變,京城那位都娶了妻,不知眼前這個還能堅持幾年。
想想前兒才送了一罐花蜜,昨兒又送來一筐海棠果的陳氏小家主,墨守歸摸了摸下巴,他可得好好活着,等着看小徒弟花落誰家。
“真的?!還有什麼?”俞紅豆又驚又喜,之前對譚燕臨出海的期盼也就是希望他能多帶點有用的種子回來。
“那可多了,有各色水果作物,還有不少寶石礦石,還有…”成船的崑崙奴,這句譚燕臨沒說,潛意識裡覺得,俞紅豆不喜歡。
從認識至今,譚燕臨發覺在俞紅豆這裡,身份地位的界線不會成爲她跟人相交的壁壘,哪怕是皇權,她也只是儘量規避,而不是害怕。
有時候他真的很想知道,她的小腦袋瓜子裡存在着怎樣一個世界。
海外幾年,收集和見識的東西太多,譚燕臨把東西都分批歸類,比如喜熱地方的作物,便找了南邊的海島種植,還有些作物得找適宜的環境測種,礦石的分類和尋礦環境等等。
他這幾年在海外真的是收集太多太多的信息了,路途艱辛,要不是一路補人,都未必能回來。
“那這次回京就要閉關了?”俞鬆挑眉看譚燕臨。
“不,探親,之後應該回雲海縣住一段,那邊出海更容易,有些種子得在臨海地區和海島培育。”譚燕臨搖頭,如果留京城就清淨不了了。
俞紅豆眼睛就亮了,雲海近啊,她或許可以帶着老師一起玩玩去。
“俞兄年後便進京應考了吧?”譚燕臨問俞鬆。
俞家的這運氣真是難說,三年前真假皇子鬧得京城大亂,便是俞鬆次年春應考也難免受到波及和遷怒。
可這個關鍵時刻,俞家老人去世了……這一守孝,三年過去,京城形勢大定。
即便暗中還有波折,但俞家有人護着,俞鬆也早入了安和帝的眼,只要不作死,仕途一片坦蕩。
不只是譚燕臨,事實上所有人都這麼想,就連俞三郎自己都這麼想,覺得爹肯定是爲了自家的前途纔不想活了。
內疚和自責讓俞三郎鬱鬱寡歡了將近一年,後來纔在書本中安寧下來。
這三年,俞鬆在學習,俞紅豆在學習,卻都比不上俞三郎的進步,他感嘆,之前做縣尉也只是辛苦跑腿時纔不心虛,哪怕以後不管了,多學點東西說不上什麼時候能用上。
“俞兄進京趕考之時,伯父伯母還有兩位老師也跟隨一起去轉轉,讓我一盡地主之誼如何?”譚燕臨拋出誘餌。“去自然要去的,京城的宅子和鋪子都還沒見過。”俞紅豆早就打算好了。
前年皇貴妃和大皇子落馬,承蒙譚蒙驁的關照,給她在京城的熱門地界搶了兩個鋪子,順利讓俞旺齋開到了京城。
“如此甚好,路上也有個照應。”譚燕臨達到目的。
“?不是,我們得明年二月纔出發。”俞鬆不可思議地看着譚燕臨,你小子離家那些年,就不着急回去看看?
“我知道,正好我在海上漂泊這麼久,得休養一段時間,不然現在這副模樣回去,怕家人擔心也怕朋友恥笑。”譚燕臨瞥了一眼俞鬆點點頭。
然後側過身子看俞紅豆:“正好我陪着你把墨脫那些東西都捋一遍,這段時間怕是要打擾了,我跟聞師住一起就行。”
被點名的聞道之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俞紅豆當然不會拒絕,一人計短二人計長,這小子很擅長一針見血找重點,沒準就讓他把這個千古之謎破了呢。
他們吃了頓熱鬧的早午飯之後,聞道之先去休息了,他畢竟年紀不小,哪怕從海上已經回來幾天了,還是沒歇過來。
譚燕臨就精神多了,乾脆約了俞紅豆下棋。
這三年,飛行棋和跳棋已經風靡了整個啓朝,後續俞旺齋又更新了策略版飛行棋和兒童版,死死地把控住了啓朝的娛樂生活。
“多虧路上帶了幾副棋,不然我跟老師怕是沒餓死得先無聊死了。”說到這個,譚燕臨真是感謝自己的先見之明,更佩服能想出遊戲的小姑娘。
海上蒼茫,初見新鮮,日子久了看見海水就暈。
他還能打個拳舞個劍什麼的,老師天天噫呼噓,感覺都要瘋了,還是他把跳棋和飛行棋祭出來才緩解了老師的煩躁。
“海外諸國亦有不少棋類遊戲,等稍後行李到了,咱們一起研究研究,看能不能賣。”
下了船,聞師本想休息幾天,是他迫不及待,所以人先行而來。
“辯文先生也一直跟去好幾年嗎?”俞紅豆沒見過徐子昂,但好似這位先生年紀比她聞老師還要大。
“沒有,到了瓊州再往南,到了滿刺加,老師病了幾場,我個師兄嚇壞了,就把老師送回來了。”譚燕臨搖頭,真讓老師一路跟着,估計回來的只剩一把骨頭了。
滿刺加?俞紅豆撓了撓腦殼,這名兒有點陌生啊,應該不是柬埔寨,那就是馬來西亞?
“在抵達滿刺加之前,我們遭遇了一場海上風暴,碰上了水龍捲。”
這會兒沒有其他人,譚燕臨開始把自己在海外經歷過的詭異莫測一一分享給她。
水龍捲,就是龍吸水,這個俞紅豆遠遠地見過,那會兒她隔着那麼遠都覺得震撼和可怕,如果身在海上近距離地見,說不好就是九死一生吧。
“本來是三道水龍捲,呈三角在海面上吸水,距離我們的船極近,船不由自主地被吸向水龍捲,船員們全部都放棄掙扎,只跪在那磕頭。”
現在提及當時的危險,譚燕臨仍然心有餘悸,可這依然比不上脫險那一刻的駭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