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伯·克拉克有些意外地看着陸嚴河。
他完全沒有想到，他過來跟陸嚴河打個招呼，卻意外地收到了一部新片的邀請。
陸嚴河說：“我們回頭約個時間，聊一聊？”
“好。”尤伯·克拉克毫不猶豫地點頭。
像尤伯·克拉克這樣的演員，對有才華的電影人，是一定不會傲慢的，包括編劇。
在好萊塢，電影編劇的地位可比其他地方高多了。
哪怕所謂“電影是導演的藝術”，也是從好萊塢這邊興起的。
但是，好萊塢是非常重視劇本的地方。
爲了一個好的劇本，甚至在編劇這個行當，都分了很多類，初稿編劇，潤稿編劇，專門負責寫人物對白的編劇，專門寫劇情的編劇，等等。
在好萊塢，絕對不會有導演說，沒有一個好劇本也可以拍出一部好電影。
人人都在找一個好劇本——這是前提。
而不是，人人都在找一個好項目——在國內，陸嚴河經常聽到這樣的說法。
陸嚴河常常跟黃愷任他們這樣的演員說，他們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找到一個好故事，然後用自己的行業地位和影響力，去爲這個好故事保駕護航，找到各個部門最好的、最合適的人，去一起把它做成一個好項目。
有一個香港演員，葉璇，她說過一句話。大意是，以前大家在拍一部戲的時候，條件艱苦，但是每個人都全情投入，努力去做出一部好戲來，因爲大家都能看到劇本，知道自己在做一個好東西，金錢之外，也一樣會爲了做一個好東西出來，而全力以赴。現在很多戲，大家一看，內心深處都知道它就是個行貨，他們也只用幹行活，沒辦法，一個看上去就平庸的劇本，調動不起來大家的工作熱情。
其實就是這麼一回事。
爲什麼很多的項目，看上去可豪華了，大牌導演，宗師級製作人員，甚至是豪華的演員陣容，最後拍出來，那麼不盡如人意？
因爲基礎的基礎，故事不吸引人，角色沒有吸引力。
不是說有了一個好劇本，就一定可以拍成一個好電影，那需要各個部門的人通力合作。
但是沒有一個好劇本，你除非是像王家衛那樣的導演，玩的就是一個氛圍，否則，就算是國師，也能“晚節不保”，就算是李安，也能拍出《雙子殺手》這樣彷彿從棺材裡爬出來的陳舊之作（最搞笑的是章子怡女士發的微博，她看了電影，發表自己的感想，明明是捧場，第一句話卻是：當初吸引導演出山的一定不是故事本身。她真的挺敢說的，不是在《演員的誕生》，對她事業幫助那麼大和那麼想要再次合作的李安，都不會違心地誇故事好看）。
陸嚴河用《小鬼當家》和《活埋》兩部電影的實際成績，向好萊塢宣佈了他的劇作才華，不僅僅侷限在亞洲地方“叫好又叫座”。
這就讓他一躍成爲了好萊塢所有的大牌演員都不禁側目、想要深入交流和合作的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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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嚴河再碰到自己的經紀人達倫·威爾遜之後，他先道了個歉。
“剛纔發表獲獎感言的時候，我忘記提你了。”陸嚴河主動提起了這件事，“實在太緊張、太興奮，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
達倫·威爾遜滿面春風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一次就算了，你下一次登上領獎臺的時候，我必須要聽到我的名字。”
陸嚴河笑着點頭，說好。
他們被人拍了一張合影。
陸嚴河也把這張合影放到了今天晚上發佈動態的照片牆的第一張，再一次在動態中補充了對達倫·威爾遜的感謝。
達倫·威爾遜入睡前看到陸嚴河的這個動態，才真正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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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晚上，陸嚴河沉沉入睡，一點沒有因爲獲獎就興奮得睡不着覺。
反而，他躺到牀上以後，有一種經過長途跋涉，終於抵達終點之後的鬆懈。
終於可以放鬆了。
從十二月開始，他足足跑了三個月的頒獎季，數不清的公關活動，最終，在今天晚上劃上一個句號。
陸嚴河一覺直接睡了十個小時，第二天早上十一點才醒。
陳思琦已經不在旁邊。
他抓着頭髮，打開門，陳思琦坐在外面的沙發上，抱着筆記本電腦，好像正在處理工作。
“你醒了。”陳思琦聽到聲音，擡起頭，對他笑了起來，“睡得怎麼樣？”
“很懵，頭暈目眩。”陸嚴河說。
陳思琦指了一下桌子，說：“那裡給你泡了咖啡。”
陸嚴河點點頭，坐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
陳思琦說：“我等會兒下午的飛機，先回國了。”
“這麼快？”陸嚴河有些驚訝。
“嗯，壓了很多工作等着我回去處理。”陳思琦露出了無奈之色，“所以，得儘快回去了，你還要過兩天再回去吧？”
“對，還要見幾個人，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完。”陸嚴河點頭，“我是這週六回國。”
“行，那我等你回來。”陳思琦點頭，“我還以爲你暫時不回去了，《活埋》也要在這邊宣傳。”
“《活埋》四月才上映。”陸嚴河搖搖頭，“我得回去了，今年有好幾部電影都要上映，一樣有很多事情要做。”
陳思琦點頭。
“確實，不過，你今年是不是也有很多戲要拍？”
“今年還好。”陸嚴河搖頭，“《焚火》第二部和綠谷的《無神》，然後就是年底的《老友記》第四季。”
跟他往年比起來，今年他要拍的戲確實少了不少。
陳思琦有些意外，問：“你跟陳碧舸的那部電影今年不拍嗎？”
她說的是王重給他們寫劇本的那部。
“暫時沒有聽到消息。”陸嚴河笑了笑，“王導應該對劇本還有修改。”
陳思琦：“好吧，那挺好的，今年你可以多休息一下了。”
“是。”陸嚴河說，“對了，子杏姐正在重啓《城市遊記》系列，除了常規錄製，他們還準備錄一些特輯，邀請了我。這個節目，他們還是準備做成以前那種記錄片的模式，不做任何綜藝節目的設置，我正好挺想去外面轉轉的，你有時間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行啊。”陳思琦點頭，“錄一次特輯要很久嗎？”
“不知道。”陸嚴河搖頭，“這都比較自由吧，聽子杏姐的意思，她就是不想讓節目有很多條條框框的約束，所以，整個節目就是純記錄。”
陳思琦馬上笑了起來，“聽上去正中你的下懷。”
“嗯。”陸嚴河點頭，“如果是偏真人秀或者綜藝節目性質的，我就不想去了。”
“挺好的。”陳思琦點頭，“其實，我這邊也在跟冰原視頻討論做一檔讀書節目。”
“嗯？”陸嚴河有些驚訝。
陳思琦說：“一方面是我們《跳起來》的簽約作者很多，而且，其中很多人，經過這麼多年的積累，有人氣，有讀者，有粉絲，做這樣一檔節目，也許可以通過這種媒介形式，進一步拓展他們的知名度。另一方面，現在其實越來越流行這種垂類節目，而且，現在的觀衆對於人文類的內容，需求越來越大。”
陸嚴河說：“但這一類節目，一般都很難把播放量做得很高吧？”
“對。”陳思琦點頭，“不過，我們也不指望這個節目盈利賺錢什麼的，只要別賠本就行了，還能夠進一步打造‘跳起來’這個品牌。這個節目的成本也不會太高，我們不請明星，也不用找那些一線節目團隊來做，就李彼的團隊就可以做。”
陸嚴河明白了。
陳思琦所做的這個節目，與其說是一個商業性質的節目，不如說是一個“跳起來”品牌和《跳起來》雜誌的衍生品。
主要面向的就是“跳起來”輻射的範圍。 陸嚴河點頭。
陳思琦：“另一方面，做這樣一個節目，我覺得也挺有意義的，除了對我們‘跳起來’一些世俗上的意義，最重要的是，你知道的，現在各種各樣的自媒體冒出來，又有各種各樣的文娛產品，其實越來越少的人讀書了，我是有一次在開會的時候，琳玉他們說，他們都很少有時間看書了，有的時候，出差，在飛機上，本來想好好閱讀一下，也讀不下去。但有的時候，坐地鐵的時候，看到有人在捧着一本書在讀，忽然就會像是被刺激了一樣，也突然有了讀書的想法和衝動。我就覺得，至少，讓讀書這個動作，在大衆傳媒領域能夠多一點。”
陸嚴河明白了陳思琦的想法。
“我們不是跟很多合作書店和有聯繫的學校文學社團都在做讀書會嗎？除了小圈子裡在做一些分享之外，也會在社交媒體上做分享。”陳思琦說，“挺多人就是看到這些動態之後，會感興趣地買一兩本他們討論的書，然後，也加入分享和討論的隊伍，這些現象不成規模，但是，你在一些書的評論區，包括我們一些自媒體的評論區，都經常能看到有人說自己是聽到XXX推薦之類纔買的這本書。”
陸嚴河：“積少成多啊，主要是能夠在一定的羣體裡形成這樣的氛圍，挺好的。”
“是的。”陳思琦點頭，“而且，現在都是注意力經濟，如果不能吸引到更多的注意力，久而久之，可能就會被人忽視、遺忘，我是個俗人，我的宗旨就一個，無論如何，《跳起來》這本雜誌和這個品牌的名字，都要以主流的方式存在於大家的印象裡，不能變成一個過氣的東西。”
陸嚴河：“任重而道遠啊。”
“是，任重而道遠，但是，我們已經成立了快七年了。”陳思琦有些驕傲地說，“它沒有走下坡路，它的生命力仍然很強。”
陸嚴河：“現在《跳起來》是一年每個月出一期，一共十二期，然後每一年夏天和冬天各出一本特刊，每個季度再出一本跳起來劇場特刊，一年十八期雜誌？”
“對。”陳思琦說，“我們去年一共爲102個作者，發表了315篇作品。”
陸嚴河驚訝不已。
陳思琦：“白雨主編的文學雜誌也馬上要出第一期了，之前她離開的時候，我心裡面還有點不開心，雖然很爲她高興……現在卻覺得，這樣挺好的，又一本雜誌出來，又多了一個載體，可以爲那些寫作者提供一個平臺。”
陸嚴河點頭。
“這樣真好。”
陳思琦：“是的，對了，下個星期舉辦的紅河獎頒獎典禮，邀請我去了，說要給我頒一個組委會特別獎，表彰跳起來劇場在過去兩年爲電視劇行業挖掘和輸送了許多優秀的創作者。”
陸嚴河露出了幾分驚喜之色。
“祝賀。”
陳思琦笑眼看着他，說：“等你這一次回去以後，估計你要忙一段時間了。”
“忙不了一點。”陸嚴河搖頭，“我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了，讓誰都找不到我。”
陳思琦聞言，問：“那你準備去哪兒？”
“就在孜園橋待着。”陸嚴河說，“緩幾天之後，我就去嶺羊那邊，我現在覺得你在那裡買了一棟房子，太明智了，房子既可以做《跳起來》的編輯部，還有一個院子把周圍圍了起來，讓別人無法進來。”
最主要的是，那個房子還有專門可以睡覺休息的房間。
陳思琦笑了。
“當時咬咬牙買了下來，確實省了很多麻煩。”陳思琦說，“我準備把旁邊的兩棟也給買下來。”
現在陳思琦想要再買旁邊的兩棟房子，已經不像之前買現在這棟的時候那麼吃力了。
這些年，“跳起來”賺的錢，就是把那一片包圓，買二十棟都買得起。
當然，主要還是嶺羊區位置偏僻，房價比孜園橋這種地方，便宜了不知道多少。
陸嚴河想了想，說：“這樣挺好的，有合適的確實可以買下來，我們可以裝修一下，以後在那邊住的話，環境也好很多。”
陳思琦點頭。
“我也是這麼想的。”
陸嚴河問：“那你現在打算買的這兩棟，是準備做什麼？”
那一塊其實是別墅住宅區，只是陳思琦把它改成了辦公用的編輯部。
陳思琦說：“現在‘跳起來’的固定員工有兩百多號人，但只有雜誌編輯部和融媒體的人在嶺羊區辦公，李彼的拍攝團隊，還有我們的營銷宣傳團隊，都是在其他地方租的辦公場所，現在的地盤裝不下這麼多人，這兩棟房子，我準備優先裝修出來，給他們用。”
陸嚴河點頭，“這樣也挺好，不然分散在不同的地方，還要到處跑。”
“是的。”陳思琦說，“你們靈河每年的租金也不小吧？”
“對，去年做了擴張，又多租了一層，現在一年光是租金就要兩千多萬。”陸嚴河說，“從長遠來看，確實不如自己買一個房子。”
兩個人就這麼聊着一些瑣事。
到了十二點，去酒店吃了個午飯。
隨後，陳思琦就出發去機場了。
陸嚴河下午出門，去綠谷。
他跟施密特·勞利約了，要趁着回去之前，把幾個項目的合作好好聊一聊。
《小鬼當家》的票房大爆，已經讓陸嚴河這位合作者在施密特·勞利心中，有了新的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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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當家2》已經拍完了，它明年會在中國的春節檔上映，還是這個時間。”陸嚴河對施密特·勞利說，“如果綠谷還想要負責北美的發行，我們可不能按第一部的情況給了。”
施密特·勞利毫不猶豫地說：“當然，兩千萬美元，希望你能把《小鬼當家2》的歐美髮行權都交給我們。”
這兩千萬美元是不計算在靈河可以正常拿到的票房收益分成裡的。
施密特·勞利給出這樣一個價格，是把第一部應該給的也含進去了。
陸嚴河笑了笑，點點頭，說：“我還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施密特·勞利問。
“《紅眼航班》這部電影，需要在3000家以上的影院發行。”陸嚴河直言。
施密特·勞利無奈地笑了。
“我們會讓《小鬼當家2》在4000家以上的影院發行。”
“我知道，但《紅眼航班》，3000家影院。”陸嚴河說，“如果《小鬼當家》第一部一開始就能夠直接在3000家以上的影院發行，我相信它在北美的票房成績會更好。”
這種東西，窗口期很重要的。
最火的時候，很多影院裡卻看不到這部電影。
等鋪開以後，很多當時想看的觀衆，未必就仍然還有那個想要去看的念頭了。
就跟鋪貨一樣。
施密特·勞利說：“《紅眼航班》的男主角到現在還沒有定下來。”
“這也是我想要跟你商量的另外一件事，你覺得尤伯·克拉克怎麼樣？”陸嚴河提到。
施密特·勞利一愣。
“這個反派，很需要演技，也需要知名度。”陸嚴河說，“剛剛經過頒獎季巨大曝光、本身知名度很高、演技又很不錯的尤伯·克拉克，應該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施密特·勞利點了點頭。
“他確實挺好的，但是，他不一定會願意來演這部電影吧？”施密特·勞利說，“他這幾年選的片子，都一直以拿獎爲主。”
“你沒有反對意見的話，我去跟他說。”陸嚴河說，“我會說服他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