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莊旭然出生到現在，這次是他第一次來農村。
隨着葉凌開車進入村子，莊旭然一直望着窗外，在猜還有多久到葉凌家，哪一座房子是葉凌家。
偶爾看到路上經過的人們，都是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們，因爲這是一輛陌生的車子。
“我家就在前面，那個鐵門打開的就是。”
“嗯，我看到了。”
葉凌開車直接開到家門口，他爸爸早就把大門打開了，可以開進院子裡去。
葉國強聽見車聲，連忙出來看看，然後幫助葉凌倒車，把車頭調過來。
“哎，再過來點，可以了可以了。”葉國強聲音很洪亮地笑着說：“凌子，你啥時候學會開車了？”他發現開車回來的竟然是葉凌，很驚訝。
“爸，上個學期剛去學的，拿到本兒沒多久。”葉凌解開自己的安全帶，習慣性地去給莊旭然解，結果捱了一巴掌，莊旭然瞪他小聲說：“我自己來，你注意點！”
葉凌訕訕地收回手，下車跟父親說話去。
“爸，媽呢？小豪跟小芸在家嗎？”
葉國強說：“你媽在廚房做飯呢，你弟妹給她打下手。小芸跟小豪一早上工地去了，我給他們打個電話，讓他們回來。”
葉凌說：“不忙，先進屋再說。”看見莊旭然下車來了，他拉過來給父親介紹：“爸，這是我朋友，他叫莊旭然。”
葉國強一聽，就是那個經常給家裡寄東西，又大方又實心眼的孩子，他笑得見牙不見眼，爲葉凌有這樣的朋友感到高興。
“莊旭然，這是我爸。”
“伯父，您好。”莊旭然很正式地給葉凌爸爸打招呼。
葉國強笑說：“好好，不客氣，來家玩不要客氣，咱們家都是好客的人。”
“謝謝伯父。”莊旭然擡起一點臉。
“哎？”葉國強這纔看見，好好的一孩子臉上有塊印記，把一張好臉給毀了，他說：“你這臉……”
“爸，是胎記。”葉凌給他說，使眼色讓父親別追問。
“這樣，那就沒什麼打緊的。”葉國強點頭說：“來來，進屋喝茶。”
“好。”莊旭然笑笑，走在葉爸爸身後用眼梢瞄着葉凌，眨了眨眼睛。
葉凌暗暗瞪他，是誰說過要注意點的，這就開始整幺蛾子了。
“坐坐。”葉國強招呼他們倆坐下，自己動手泡茶，用的是葉凌之前給買的電熱水壺，在那之前他們還是自己燒開水的：“旭然啊，家裡只有茶葉，不興你們年輕人喝的咖啡奶茶，你將就着喝。”
莊旭然連忙說：“伯父別這樣說，我在家也是喝茶。”
“哎，那正好。”葉國強笑眯眯地給兒子和兒子的朋友倒上茶，讓兩小輩連忙雙手接過來，連忙說自己來就好了：“旭然也是m大的學生，跟凌子認識好久了？”
“伯父，我不是m大的學生。”
“爸，他是b大的。”葉凌說。
“哦？”鼎鼎大名的b大，葉國強知道，那比葉凌讀的學校還要出名。他就驚訝了，兒子怎麼會認識這麼一位有錢又聰明的朋友。
“伯父，我們認識大半年了，算是一見如故。”莊旭然說，喝了一口茶。
他嚐出來，這個茶葉還是自己跟葉凌一起選的紅茶。
“挺好的，認識的時間不在長短，合得來就行。”葉國強感概說：“有些人認識了一輩子，也做不來朋友。”
莊旭然說：“伯父說得對，就是這個道理。”
葉凌在一旁聽着，感覺有點臉熱。他怎麼覺得心虛，怎麼覺得莊旭然有意哄自己老爸。
“爸，我去廚房看看媽。”
葉國強說：“去啥呀，等會兒吃飯就能見到了，你多陪陪你朋友。”
莊旭然就說：“沒關係，我跟葉凌一起去見見伯母。”
葉國強說：“廚房有點亂，你們小心點。”
葉凌說好，帶着莊旭然一起去了廚房。
他們家的房子裝修不夠好，這幾年越發顯得老舊，跟別人家的比較是有點舊撲撲的。
葉凌跟莊旭然小聲說：“我家窄小，房子又舊，要不你晚上去鎮上住旅館？”反正開車十多二十分鐘，晚上去住早上過來，也方便。
“你跟我一起我就去，你不跟我一起讓我自己去？”莊旭然斜眼看着他，滿臉受不了。
再說了，葉凌家房子雖然舊，但收拾得乾淨整齊，並不讓人覺得髒亂。
“我哪能啊……”回家了，葉凌肯定要住家裡。
“你們鎮上的旅館不見得比你家好吧，你去過嗎？”莊旭然說。
“……”葉凌不吭聲，因爲他沒去過，但是仔細一想，那種小旅館還真的不見得比家裡乾淨。
“你家窄小，總有你睡覺的地方吧？我跟你睡就行了。”
“……”
來到廚房，葉媽媽葉媽媽和葉豪媳婦兒在忙碌。
“媽，我回來了。”葉凌喊她，又喊了聲葉豪的媳婦兒弟妹。
“凌子？回來了。”葉媽媽驚喜地看着他們，剛纔聽到了動靜，但沒想到葉凌會帶朋友過來廚房。
“大哥。”葉豪媳婦兒龍慧婷羞羞澀澀地喊他，馬上又低下頭剝蔥。
她坐在一張椅子上，肚子裡的小孩已經六個多月了，預產期是八月底。
“媽，這是我朋友，莊旭然，您知道的。”葉凌給他們各自介紹，然後聽着媽媽跟莊旭然倆人你來我往，說說笑笑。
葉媽媽說：“你們都餓了吧，再等等哈，我還差兩個菜就做好了！”
“不忙，您慢慢來。”
“哎，你們先出去喝茶，吃點水果點心。廚房裡油煙大，別呆這兒了。”葉媽媽讓葉凌：“趕緊帶你朋友去客廳喝茶，這裡很快就好了。”
葉凌點頭說：“好，那我們先去把行李收拾一下。”
葉媽媽馬上說：“準備回來待多少天？啥時候走？”
葉凌說：“五天左右，不着急。”
“那好那好。”葉媽媽笑眯眯說：“去吧去吧。”揮手讓他們趕緊去，收拾好了就可以吃飯了。
葉凌把莊旭然帶到院子裡，開車尾箱拿行李。
葉國強聽見動靜也出來了，說要幫他們一起拿。
其實除了行李，還是帶了不少東西的。光是水果就有兩箱，還有飲品，罐頭，都是吃的。
“咋又買這麼多東西？”葉國強幫着把一箱箱的東西扛下來，搬進屋裡去。同時心裡琢磨着，等莊旭然他們走的時候，得收拾點什麼土特產給他們帶回京城去。
雞鴨家裡有，土雞蛋，醃鹹菜，還有番薯糯米等，都帶上一些吧。
“伯父，我來幫忙。”那一箱罐頭太重了，莊旭然連忙過去幫手擡。
結果葉爸爸說：“不用不用，你這小身板，哪能啊。”說着就嘿喲一聲擡起來，吭哧吭哧進屋，也不是那麼吃力。
葉凌抿嘴笑了笑，低頭去收拾兩人的行李箱。
“笑什麼？”莊旭然瞪他，然後不由自主地拿葉凌的身材和葉爸爸比較，都是一樣高挑，但是葉爸爸顯得更壯實一點，而葉凌顯得更玉樹臨風一點，還是葉凌好看。
“小身板，過來提你的電腦。”葉凌將電腦包塞給他。
“你家怎麼沒弄網絡？”莊旭然說：“要不去弄一個？”他這次帶着移動wifi過來的。
“這裡太偏遠了，不知道電信肯不肯來安裝。”葉凌提着兩個行李箱，帶莊旭然去自己房間。
“可以裝個無線的啊，又不用拉線，只要你們這邊有信號塔就可以。”莊旭然走進葉凌的房間，興致盎然地到處觀察：“你房間真古舊啊，這書桌是什麼時候的？”
牀上用品倒是新的。
“初中時候的，好幾年了。”葉凌把行李箱放地上，問他說；“要不衣服不用拿出來，沒地方掛。”他衣櫃好久不用，怕裡邊有黴氣。
“行，你做主。”莊旭然把電腦包放桌上，然後躺上去葉凌的牀鋪。還滾了兩圈說：“過年那時候，你就是躺在這裡跟我打電話？”
葉凌說：“是啊。”順便把一些常用的，比如充電器之類的拿出來，他看到居然還塞了一個平板。
已經說了沒網絡了，帶這個幹什麼？
“玩遊戲，沒網絡多無聊。”
“……”
莊旭然突然爬起來，過去門邊把門反鎖上。
“來。”他拉着葉凌滾上牀：“在你家親熱不方便，你抓緊機會親我。”噘着嘴。
“嗨……”葉凌給他氣笑了，推開他的臉說：“別鬧了，一會兒吃飯。”
“不行，快點。”莊旭然又湊上來說。
葉凌看他倔勁兒又上來了，只好捏着下巴親他兩下……本來是打算只親兩下，結果不知道怎麼地就變成了法式熱吻，親得倆人嘴角溼噠噠地，到處找紙巾擦口水。
“好了，嘴紅紅地怎麼出去見人？”葉凌把一張紙巾按在他嘴上，然後起來繼續收拾東西。
“嗯……”莊旭然眯眼躺在牀上，笑吟吟地擦嘴。
“不冷啊。”家裡氣溫略低，葉凌看見他小腰露出一截兒，白白的。
悟了一個冬天，在海邊曬出來的小麥色又白回去了。
美名其曰跟着葉凌去鍛鍊，可是葉凌越鍛鍊越結實，他卻依舊老樣子，純粹是去打醬油。
“不冷啊。”莊旭然把t恤下襬拉下去一點，蓋住肚臍眼。
那t恤是葉凌給他買了，商場打折十九塊九一件，一共買了兩件。
而且圖案很傻白甜，是個手繪泰迪熊。
葉凌突然笑着說：“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可霸氣側漏了，又拽又囂張。”
莊旭然來興趣了，滾了個圈問：“現在呢？”難道就不霸氣側漏了？
“現在？”葉凌笑笑說：“你現在是個熊孩子。”幼稚得一比。
“……我只對你這樣。”莊旭然俯臥在牀上撐着下巴，後面兩隻腳丫子搖搖晃晃，一臉笑眯眯地看着葉凌。
“……”葉凌心頭一軟，湊過去親親他的嘴巴，覺得好愛他。
“我剛認識你的時候，覺得你軟綿綿地好欺負。”莊旭然不等葉凌問自己，就自動說：“現在也一樣，不過……有區別的。”
莊旭然覺得，葉凌以前好欺負是懼怕自己威脅他，現在好欺負是因爲心疼自己，愛自己。
不知道這個答案，是否能達成一致？
“嗯。”葉凌仔細想了想，他跟莊旭然在一起這麼久，這段感情應該得到承認，就算以後會分開，但是他也想讓莊旭然知道，他愛過。
“嗯什麼？”莊旭然看着他。
“我愛你啊。”葉凌笑罷，低頭收拾出今晚要換洗的衣服，放在牀頭上。
“什麼？”莊旭然豎起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你剛纔說什麼？”他追問。
葉凌看了他一眼，還是笑笑地，有點不好意思：“我說我愛你。”
“……沒聽清楚，你再說一次。”莊旭然翹着嘴角，燦爛而笑，容光煥發。
“聽不清拉倒。”葉凌不說了。
“喂，別這樣。”莊旭然伸手去拉他。
“凌子，喊你朋友出來吃飯了！”葉爸爸粗獷的聲音傳來。
“好！我們來了！”葉凌高聲回答，然後跟莊旭然說：“起來，吃飯。”
莊旭然勾下他的脖子，索取了一個溫柔的吻纔起來，跟他一起出門吃午飯。
葉家不算寬敞的客廳裡，葉凌的弟弟葉豪和妹妹葉芸也回來了。
姐弟倆看見幾個月不見的大哥，連忙叫人，被葉凌介紹說：“他是大哥的朋友，叫莊旭然，你們叫然哥。”
姐弟倆乖乖地叫人：“然哥。”他們眼光中帶着好奇，還有興奮。
因爲葉凌跟他們說過，買地建廠子的錢就是向這位朋友借的，這可是他們的大債主。
“你們好。”莊旭然點點頭，意外以地發現，葉凌的弟弟妹妹長得都很精神。
“來來，小然啊，過來吃飯，坐下吃飯。”葉媽媽風風火火地端着菜過來，連忙使喚葉芸去裝飯：“小芸愣着幹啥，快去裝飯！”
“哦哦。”葉芸回過神來，趕緊不敢再盯着人家看，不好意思地去裝飯去。
“姐，我幫你。”葉豪一溜煙地過去幫姐姐，姐弟倆小聲地咬耳朵：“姐啊，他就是那個……”
“是吧。”
“臉上……”
“你少胡說八道嚼舌根子，被大哥聽到了收拾你。”葉芸眼神兇狠地說他。
“沒，我只是奇怪。”葉豪心裡想，大哥朋友這麼有錢，爲啥不把自己收拾得帥一點。
“閉嘴，吃飯！”葉芸端着兩碗飯過來，一碗給葉凌，一碗給莊旭然，笑着說：“你們先吃，不用等。”
葉爸爸說：“不用等他們，都餓了，吃吧。”起筷子，端起碗來：“凌子，給你朋友夾菜，多吃點。”
莊旭然說：“伯父不客氣，我自己來就行了。”
葉凌奉旨行事，起筷給莊旭然夾菜。
今天葉媽媽做的紅燒鯉魚很漂亮，他小心挑了魚刺才往莊旭然碗裡邊放。
“吃啊。”
莊旭然搖頭說：“再等等伯母。”
葉媽媽端着最後一疊子菜過來了，聞言笑吟吟說：“不用等我，快吃吧。”
雖然這樣說，可莊旭然還是等齊了人才開始起筷吃飯。
葉媽媽說：“你這孩子太講禮貌了，我們家是很隨便的，你別笑話。”
莊旭然說：“沒有，伯父伯母都很熱情，來您家做客很舒心。”
“哎，哪的話。”葉媽媽說：“我家雖然窮，可在村裡是出了名的好客。俗話說八方來客四方來財，客人看得起我家纔來登我家門。”
“伯母家也不窮，人好自然有財來。”莊旭然笑了笑，瞄着眼觀鼻鼻觀心的某人，他正在專心致志地給自己挑魚刺。
“承你貴言，哈哈哈。”葉媽媽以爲莊旭然讚歎自己三個兒女，也很高興。
葉國強笑眯眯地說：“旭然喝酒不喝，要不咱們來兩杯？”
莊旭然點頭說：“淺嘗兩杯可以，我酒量不好。”
“沒關係，是自己浸的酸梅酒，度數不高。”葉國強去把自己珍藏的酒罈子搬出來，跟莊旭然淺酌兩杯。
“喝一點就行了，別喝那麼多。”葉凌在旁邊說。
“我知道了。”莊旭然說，卻還是陪葉爸爸喝了不少。
一頓飯下來，倆人都快以爺倆相稱了，不愧是喝酒喝出來的交情，比什麼都來得快。
“凌子，扶小然去休息一會兒，我看他醉了。”葉媽媽不放心地說，反觀自己丈夫，除了臉有點紅，其他什麼事兒都沒有，還一副灌醉了小輩嘚瑟的模樣。
“嘿嘿。”
“你呀，下次別這麼沒分寸了，你以爲人人都跟你一樣好酒量嗎……”
耳朵邊聽着葉媽媽的訓斥聲音，葉凌把莊旭然附近房間裡，送到牀上讓他躺下來。
彎腰給脫鞋，脫襪子。
腳丫子突然踩自己臉上，葉凌恨恨地捏手裡打，他就知道莊旭然裝醉，酒量沒那麼差。
“你打我幹什麼，我頭暈……”莊旭然捂着自己額頭說。
“真暈還是假暈？”葉凌問他，上去仔細觀察。
臉紅是真的，摸上去有點燙手。
“真暈，心撲撲跳……”莊旭然拉葉凌的手，貼自己胸口上：“你聽。”
“嘖……”葉凌抽出來，先去把門給反鎖好。
莊旭然往裡面挪了挪位置，擡起臉龐眸光瀲灩地看着葉凌，在呼喚他過來。
葉凌走過去，躺在他身邊，小聲嘆氣。
莊旭然暈乎乎了，聽不出來葉凌的煩惱，他開心着呢，勾着葉凌的手蹭蹭，睡覺。
“你睡。”葉凌摸摸他的腦袋：“吃晚飯我再喊你起牀。”
“嗯……”
不會會，熟悉的貓崽子一樣的呼嚕聲響起來，可香甜。
葉凌卻睡不着，睜着眼睛陪了一兩個小時，就悄悄爬起來，出去了。
家裡客廳沒人在，弟弟妹妹上工地了，葉爸爸出門幹活，葉媽媽在院子裡磨豆腐。
“媽，我來幫您。”葉凌走出去，搶着活幹。
“不用不用，你休息去。”葉媽媽不讓他幫忙，說：“你朋友在睡覺嗎？咋樣，醉得可厲害？”
葉凌說：“還好，不是很醉，睡一覺就好了。”
葉媽媽說：“那就好，你爹那渾人，做事情太沒輕重了。”又說：“等會兒煮了豆漿，你端一碗進去，讓小然喝了再睡。”
“好。”葉凌說，接過勺子幫忙擢豆子。
娘倆一邊忙碌一邊閒聊，主要是圍繞着葉凌的生活學習，還有感情。
“對了，秀娟在京城咋樣了，你倆有進展嗎？”
“沒，她在京城很好，不過媽，我跟她沒那回事，您別再提了。”葉凌說。
看他臉色嚴肅，葉媽媽就不提了：“那你總得開始考慮。”
“再說吧。”葉凌垂眼回答，不由自主地回頭看看自己房間的方向，就在那裡，自己的牀上還躺着一個人，自己卻總要考慮結婚生子的事情。
葉媽媽的豆腐磨好了，自己提着去廚房煮豆漿。
葉凌趁着這空當，去胡秀娟家裡走一趟，幫她把那一千塊錢給送過去。
回家來豆漿煮好了，葉媽媽用一隻大碗裝起來，撒上糖，讓葉凌給莊旭然端進去喝。
滿打滿算莊旭然睡了也有三個多小時，葉凌毫不猶豫地把他叫醒，免得他晚上不睡覺，盡折騰。
“唔……”睡眼惺忪地掀開眼皮子，鼻子聞到一股新鮮的香味：“豆漿？”
“是啊，快起來喝。”葉凌說，把大碗小心放桌上，用湯匙攪拌均勻，裡面的白糖一粒一粒地。
莊旭然爬起來，坐在牀邊頂着雞窩頭，就這樣端起來喝。
“小心燙……”葉凌可着急了，怕他燙傷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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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慢慢喝。”莊旭然說，放下來接過葉凌手裡的湯匙，一勺一勺喝。
“頭還暈嗎？”
“不。”
“晚上早點睡。”
莊旭然瞅他兩眼，笑眯眯地點頭：“聽你的。”
別有意味的眼神，令葉凌滿臉尷尬，他說的可不是那個意思，在家他們敢嗎？
“哈哈哈，我跟你開玩笑的。”還記掛着葉凌捉弄過自己，這回算是報仇雪恨了。
“你真是……”葉凌被他笑得滿臉不自在，特別是在自己家裡開這種玩笑。
“剩下一點，給你喝。”
常年被欺壓吃剩下的東西，葉凌氣得牙癢癢，還有那麼三五口，你就不能喝完？
“還有一點點，你自己快喝了。”
莊旭然搖頭：“不，飽了。”
兩人互相瞪着對方，似乎都不想妥協。
再等下去豆漿就徹底涼了，喝了對身體也不好。葉凌拿他沒轍，默默地端起來喝掉，然後拿碗出去洗。
“喂？”莊旭然喊了他一聲。
“幹嘛？”葉凌回頭晃晃手裡的碗說：“我先拿去洗乾淨，一會兒再過來。”
“嗯。”
走到廚房，看見弟妹龍慧婷也在喝豆漿。
葉媽媽問葉凌說：“怎麼樣，小然喝完了沒有？”
葉凌把空碗放在水槽裡清洗，一邊洗一邊說：“喝完了。”
“那你呢，你喝了沒有？你快趁熱喝，我要做豆腐腦了。”葉媽媽說，豆漿倒起來放在一個大錫盆裡邊，很快就可以凝固成豆腐腦。
“我也喝了，等豆腐腦凝好了再吃。”
“哎，也成。”
在廚房聊了幾句，葉凌走回自己房間裡去。
莊旭然從牀上爬了起來，坐在牀邊看手機，看郵件。
“你要不要去洗澡？”葉凌走進來，靠近的時候聞到一股淡淡的酒味兒，於是說。
“好啊，你去給我收拾衣服。”莊旭然沒有擡頭，看完之後直接放好手機，摘下手錶，準備洗澡。
葉凌幫他拿了換洗內褲，和睡衣褲……
“在家穿這個好嗎？”莊旭然有點猶豫，這裡畢竟不是自己和葉凌的家，還有葉凌的家人在。
“那，睡之前再換上睡衣，你先穿這套。”葉凌猶豫着，給莊旭然換了一套家居服。
然後自己拿着，帶他去家裡的浴室，連着洗手間一起的，不算寬敞。
“家裡的浴室很小，你將就點。”他說。
“沒事。”莊旭然當着葉凌的面，開始脫衣服。
葉凌幫他弄好花灑，是小花灑，沒有大花灑，用的是煤氣熱水器。
“我出去了，這裡太窄。”弄好之後他說。
“別啊，幫我擦背。”莊旭然說着，轉過身背對着葉凌，自己則是洗臉。
葉凌考慮了兩秒鐘，伸手去擠沐浴露，另一隻手拿浴球，給他擦背。
“你身板這麼小，我兩下就擦完了。”他說。
“擦完了還能洗頭，我不洗，留給你……”莊旭然含含糊糊地說，臉上都是泡泡。
“拉倒吧，你自己不洗就算了，不愛伺候。”
“你還說愛我，洗個頭都不願意……”
“就不。”
“……哼。”
有一搭沒一搭聊着，把澡給洗完了，葉凌也洗完了，讓莊旭然出去給他拿乾淨的衣服。
“哥？”打開門，葉豪在外面站着，看見莊旭然愣了神。
“你哥在裡面洗澡，我去給他拿衣服。”莊旭然頓了頓，然後若無其事地從他面前走過。
“然，然哥……”葉豪呆呆地抓抓腦袋，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可是又想不出來究竟哪裡不對勁兒。
沒一會兒莊旭然過來了，手裡拿着葉凌的衣服。
葉凌換好出來之後，看見自己弟弟傻站：“你回來了，站在這幹什麼？”
葉豪夾着腿說：“等廁所唄，急死我了。”然後趕緊一溜煙往洗手間鑽去。
莊旭然回到葉凌屋裡，跟他說：“我出來的時候看見你弟弟了。”說完仔細觀察葉凌的反應，看他怎麼表現。
“哦。”葉凌愣了愣，然後說：“沒事，他不會多想的，他從小喜歡跟女孩子扎堆。”
在葉凌的認知裡，弟弟葉豪是一個筆直筆直的男孩子，可能根本不知道什麼叫g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