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夕顏怔站片刻，才道：“不知道。”
她在想，周行可能說了她重生歸來這件事，周暮知道前世她曾經做過周行的外室，才讓周暮這麼難以接受吧？
周暮對她的佔有慾那麼強，哪裡能忍受這件事？
到了晚上，周暮果然沒有回棲時苑。
胡蝶說像往常那樣，給周暮一點時間消氣，待明日好些了，再去找周暮和好。
但顧夕顏知道，這回不一樣，她不能讓周暮這個晚上太過煎熬，她也欠周暮一個真相。
顧夕顏去到醉墨閣時，齊致遠正在哀聲嘆氣，看到後顧夕顏雙眼一亮：“太子妃去勸勸公子吧？公子心情不好，不曾用晚膳。”
“我去看看公子。”顧夕顏說着入內。
果見桌上還擺放着幾道菜，一動未動，菜已經涼了。
她進來之後，周暮沒有看她，手裡拿着的是上回看過的醫書。看他這架勢，也不知是他在看醫書，還是醫書在看他。
“公子就沒什麼想問我的嗎？”顧夕顏坐下後，直接問道。
周暮視線終於從醫書上移開，看向顧夕顏。
“你……”他如鯁在喉，問不出口。
他現在一點也不想知道真相，若真像周行說的那樣，不如不知道爲好。
“公子要知道，秦王的話不能盡信。公子如果有疑問儘管問我，不要留着過夜，不然公子今晚睡不好。”顧夕顏說着，命人去把膳食熱了。
周暮捏緊醫書，看着顧夕顏在自己身邊坐下。
“秦王是怎麼對說的？”顧夕顏眉眼溫柔地看着周暮。
周暮一想起周行說過的話，就有殺人的欲丨望。
“他說你能未卜先知，是因爲你是重生了一遭，他還說你前世是他的女人……”剩餘的話，周暮說不下去：“你、你和他真有前世？”
她是不是真做過周行的女人？是不是曾經和周行那樣恩愛纏綿，是不是也曾爲周行生兒育女，甚至他們的孩子也叫周旭？
“什麼叫我和他有前世？即便真有前世，公子也不可能缺席。”顧夕顏沒好氣地回道。
周暮定定地看着她：“那就是真有前世？”
周行那些話一開口，他不知怎麼的就相信了。他甚至在想，他所做的夢是不是就是他和夕顏的前世。
因爲他不愛夕顏，所以夕顏消失了，最後投入了周行的懷抱，是他親手把夕顏推給了周行。
顧夕顏想起前世那些事，覺得美好多於不堪，只因她死後遇見了周暮：“有前世，我跟公子說的那個預知未來的夢其實是前世發生的事……”
“所以你前世真的做了周行的女人，我和你並沒有在一起？！”周暮着急地問道。
顧夕顏皺緊眉頭，不知該怎麼回答，在她斟酌之後，纔回答：“不盡然。”
“什麼意思？你說清楚！”周暮的聲音有些顫抖。顧夕顏握住周暮的手，發現他一手汗意：“我前世沒活多久，但在我死後，陪在公子身邊很多年……”
她把前世的事大致說了，做周行外室那兩年一語帶過，不過就是想轉移周暮的視線，讓他心裡好受些。
周暮聽後覺得匪夷所思：“你沒騙我？”
人死後還能魂魄不散，陪伴他直到圓寂？
顧夕顏就知道他會是這樣的反應：“公子不是一再追問我爲何會未卜先知嗎？我不說就是因爲重生一事太玄幻，沒有哪個正常人能接受，可我死後確確實實陪了公子多年。或許正因爲如此，我重生後身上便自帶了薰香。”
這讓周暮想起初初見她時的一幕。他纔剛靠近她，就聞到了熟悉的香味，也正是她身上自帶的檀香引起了他對她的注意力。
否則依他的性子，又怎會注意到一個女子？
如今再回想起來，老天爺還是厚待他的，這一世沒有讓他錯過她。
“在我們初次見面之後，若我沒有想起你，你是不是不會主動來找我？”周暮突然問道。
顧夕顏想起第二次遇見周暮的情形，那時候周暮似乎急於把她嫁出去，無非是因爲在後花園裡，他覺得佔了她的便宜。
可她從來不覺得他虧欠她，看他爲她找了那麼多的優秀青年相看，她都覺得不去相看對不起他的一番厚愛。
“不知道。”顧夕顏搖頭。
她知道周暮的性子，也知道前世他不知道她的存在，若沒有後來的偶遇，沒有後來他幫她相看，她大概率是不會主動去找他，而是默默關注他吧？
那時候的她也不自信，而他生來身份矜貴，兩人身份發懸殊，而他總有一日會成爲皇帝。在她看來，他們是不會相交的平行線。
周暮一聽顧夕顏這個答案，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以前就知道她有很多秘密，但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對自己有壞心，事實也說明他是對的。那時候不只是父皇讓他小心她，致遠也不只一次提出疑點，可他還是無理由相信她。
畢竟從一開始，都是他在主動接近她。若非他主動，他這輩子又要錯過她了吧？
想到這種可能性，他突然很後怕。
“前世你陪在我身邊的那些年會不會很寂寞？”周暮上前，只想抱抱她。
顧夕顏聞言失笑：“怎麼可能？”
她一點都不寂寞，那是她前世最好最美的時光。她本來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後來被周行關起來，她也是一個人，早學會了自己找樂子。
她覺得哪怕只是作爲周暮的影子，陪伴他多年，他也依然是驚豔她那一世的那個人。
“那你再跟我說說細節。”周暮難得對一件事起了好奇心。
顧夕顏挑揀了一些來說：“還不就是那些？反正公子在哪兒，我便在哪兒。公子打仗的時候，我也陪在公子身邊。前世我倒是跟着公子去了不少地方，是公子帶我長了見識。一開始我纔到公子身邊的時候，其實是很恨周行的，但是後來開闊了眼界，竟然也不會再對周行有那麼強烈的情感。我覺得‘恨’這種情緒用在周行身上實在是浪費。跟在公子身邊的時間越長，我越覺得那輩子沒有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