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冰面之戰(中)

一人一獸再次交鋒,末日公牛迅速發揮出了它的優勢,它手中的戰斧如同斷頭臺上的鍘刀,每一次交鋒都會讓最勇敢的戰士心生畏懼,它野蠻的嚎叫如地獄的號角一般摧殘着正常人類的心智,使他們失去戰心。

所幸,萊恩並不是正常的人類。

白狼騎士的嗓子內也發出低沉的怒喝聲,他明亮的雙眼就像雪原的白狼一樣飽含着驚人的鬥志,萊恩的戰錘上電光閃爍,在和末日公牛的交鋒之中絲毫不弱下風,他的每一擊都飽含着驚人的力量,在雙臂的驅動下,萊恩頂開了末日公牛手中的戰斧,龐大的靈能力量在他的身上涌動,戰錘朝着塔烏斯的身體放出了金色的閃電:“雷霆之力!”

“啊啊啊啊!!!”金色的閃電燒灼着塔烏斯的身體,它的身體表皮多處被燒成焦黑,野獸人獸王發出了痛苦的嚎叫,可是它的身體並未出現任何停頓,末日公牛使用拿着戰斧的左臂強行頂着金色閃電的燒灼,衝至萊恩身前,右手的大砍刀從空中斬下,似有萬鈞之力。

萊恩不得不立即收回自己的靈能之力,立即側滾翻躲開,他在地上滾了幾圈纔要起身,腦袋左前方出現的陰影讓他幾乎是本能地舉錘抵擋。

正是多年以來的豐富戰鬥經驗拯救了他,就在他翻滾的時候,末日公牛雙臂撐地,朝着白狼騎士正在翻滾的身影猛撲而去,巨大的牛角直接頂在萊恩舉起的錘柄上,白狼騎士倒飛數米,在高山的草甸上翻滾了數圈才勉強起身,萊恩感覺到自己的五臟六腑被這一下撞得亂七八糟,一縷縷鮮紅色的血液從他的嘴角流下。

“唔~這是~龍車。”萊恩手捂胸膛,不止嘴角,他的鼻腔也流下了鮮血,每一次呼吸他能感覺到肺部在痛,喉嚨處一陣陣甜腥味和鐵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覺。

龍車是一種強大生物前肢伏地然後極速衝撞的戰技,野獸人將其稱爲“野蠻衝撞”,而人類則將其稱爲“龍車”。

現在不是感受痛楚的時候!萊恩使勁一拍地面站起,勉強半跪着,鮮血一滴一滴地從他的鼻子處和嘴角滴落在地面上,深吸數口冷氣:“爲了尤里克,白狼騎士絕不失敗!”

另一邊,塔烏斯的狀態其實也不好,它的身上有多處燒焦的痕跡,剛纔使出野蠻衝撞直接撞在了萊恩的錘柄上,頭腦處的強烈暈眩感讓末日公牛也花了不少時間擺脫,稍一恢復知覺,它充滿着狂暴和怨恨地喊道:“很好……人類,你是第一個……這樣都沒死的……昔日那個湖裡僞神的騎士……就這樣被……削掉四肢,眼睛……挖出來,把舌頭……剁碎,我將他的身體扔去喂……我的僕人!他也是這麼討人厭……他至死都還在咒罵我,而你……就是下一個!”

“女士在那段黑暗的歲月爲騎士們帶來了光明和戒律,我不允許你如此侮辱她的騎士,你必將死於我手!”萊恩能感覺到四肢百骸的劇痛感,他的眼中閃爍着龐大的怒火,嘴裡默唸道:“願父親與我同在。”

膝蓋和盆骨傳來陣陣響聲,萊恩再次站起,朝着塔烏斯走去:“我們的戰鬥還未結束!”

說完,趁着塔烏斯尚未完全恢復,萊恩一錘擊向末日公牛的頭顱:“這一擊是爲了女士!”

塔烏斯當然不會坐以待斃,只是在它試圖躲避的時候,身體內部突然冒出了強烈的金色閃電,灼痛着他的神經,它立即意識到這是眼前人類的陰謀,先前金色的閃電有部分潛入了它的身軀之中,等待着最好的爆發時機。

“可惡的……騎士!!!”末日公牛立即舉起右臂抵擋,萊恩的戰錘正中其手肘處,強壯如樹幹的手臂也經不起如此巨大的衝擊,骨頭碎裂的脆響證明萊恩的攻擊頗有收穫,末日公牛的大砍刀掉在了地上,它的右手直接垂下,傷口處噴出小股黑紅色的鮮血,露出了森森白骨。

“呃呃呃啊啊啊啊啊!人類!我一定要殺了你!!!”末日公牛突然揚起自己的鐵蹄,萊恩心知良機已失,立即躲開,塔烏斯趁勢重新站起,它突然伸出血盆大口將自己的右小臂的肌肉直接咬下,將撕扯開的大塊血肉扔在一邊,在萊恩驚駭的目光中,末日公牛的右邊斷臂中的骨頭瘋狂伸長,最終長成一把鋒利的骨刃,閃爍着可怕的寒光:“以吾主……恐虐之名!”

“爲了尤里克!!!”萊恩嚥下自己喉嚨口的鮮血,再次揮錘和塔烏斯戰成一團。

斯卡維爾山的高山上,無人知曉的血戰扔在繼續。

不,並不是無人知曉,在黑暗的虛空之中,有雙眼睛正在注視着這一切,他的外貌是一個高大的人類戰士模樣,身披灰色的狼皮,身上有多處狼的頭骨裝飾在他的全身板甲上。

他正是白狼戰神尤里克,帝國北方隆冬的白色火焰。

白狼之主正緊張地注視着白狼騎士和末日公牛決鬥的身影,火焰和雷電在一人一獸的周圍不斷地炸響,隨着戰鬥的進行,塔烏斯的精神越發瘋狂,血神恐虐的力量在它的身上越發污穢和腥羶。

只是萊恩也絲毫不落下風,尋常人類的體能極限早已被他超越而去,白狼騎士戰錘橫掃,側面刺來的骨刃被戰錘擋住,正面攻擊的戰斧也爲萊恩強大的腕力彈開,這場可怕的戰鬥暫時還分不出輸贏,又或許輸贏僅僅處於旦夕之間。

身後有金色的光影出現,尤里克頭也沒有回,只是很不客氣地說道:“啊,這是鮮花和清泉的氣味,還有青草的芬芳,我以爲你只會躲在那該死的湖泊裡面,唬騙着你的騎士們去對付敵人。”

回答他的聲音充滿着清冷和淡然:“我的騎士死在了這頭邪物的手下,這個年輕人呼喚着我的名字和它決鬥,我沒有理由不出現。”

“也是。”

山峰上的戰鬥進入白熱化,萊恩的臉上汗水和污漬糊成一片,他的戰錘上從金色的雷光閃爍變成了旋風圍繞,在這種情況下,白狼騎士的揮錘的動作變得非常迅捷,他不斷地出錘,每一擊都朝着塔烏斯的脆弱之處攻去,末日公牛也不甘示弱,它閃過萊恩的衝擊,大號的戰斧直衝萊恩的面門而來。

獅鷲錘頭再次和戰斧交鋒。

“你失敗了,白狼騎士!”塔烏斯巨大的牛首猛地前伸,想要咬掉萊恩的脖頸,白狼騎士早已感覺不妙,他連忙頂開末日公牛龐大的身軀,可是末日公牛的攻擊並未停止,它扔掉了手中的戰斧抓住萊恩的戰錘,另一隻手臂上長長的骨刃直接刺下。

靈能護盾抵擋了不到一秒就在骨刃面前破碎,深深地穿入萊恩的右肩中,鮮血染紅了他的鍊甲和裡面的襯衣,萊恩也扔掉了戰錘,他左手牢牢地抓住插在肩膀上的骨刃,右手手腕處在他的意志下伸出了長長的靈能利刃,將骨刃直接砍斷。

“吼啊啊啊啊!”劇痛讓塔烏斯的身體不住地往後退,萊恩將肩膀上的骨刃用力拔出,完全不管自己血流不止,他右手的靈能利刃刺穿了末日公牛的膝蓋,末日公牛則是一拳擊打在他的胸口,萊恩的胸膛在巨力打擊中陷了下去,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的嘴裡留下,白狼騎士將手伸向天空,落在他身後的戰錘以極快的速度回到他的手中。

抄起戰錘,牟足所有力量,白狼騎士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大吼:“失敗的是你!”

碎顱擊,這是萊恩最強的戰技之一,戰錘上爆射出金色的弧光裹挾着無可匹敵的巨力,正中塔烏斯的腦袋,野獸人的頭骨被萊恩的巨力打碎,白色的腦漿和紅色的血液流了下來。

末日公牛慘嚎着後退,他的嘴巴里面鹹鹹的腦漿味道告訴它這一切都是真的!

“人類……你很強……你的顱骨,我要定了!”塔烏斯突然撕爛了自己的胸膛,然後做出了一個詭異的禮節。

“不好,它這是在向血神祈求力量!”萊恩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實在是站不起來,他的頭腦因爲失血過多而傳來陣陣暈眩感,肩膀的傷口還在淌血,萊恩趕緊將靈能轉化爲綠色的治癒能量,治療着自己的傷口,同時抓緊時間恢復自己因爲使出碎顱擊而處於低谷的體力。

虛空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迴應着末日公牛的祈禱,可怕的血色能量被自虛空中出現,末日公牛的身體開始出現更多的異變。

它的傷勢在瘋狂增生的皮膚和獸角中痊癒了,更可怕的是,它的後背上長出了新的兩條手臂,每一條手臂的前端都是巨大的骨刃,它屬於自己的意識越來越少,逐漸向混沌的造物越來越近,顯然之前的血腥戰鬥取悅了邪神,這是邪神全新的賜予。

這是傳說中的四臂牛魔!萊恩馬上就認出了這種傳說中的怪物。

這源自於大陸上的恐怖傳說,這種可怕的生物曾經在一夜之間屠盡數個村落,沒有任何人倖存,它的每一次出現都需要用無數的士兵和騎士的生命去填。

有一個很有名的故事,現任帝國皇帝卡爾-弗朗茨-弗雷德里希在年幼時去血松林中打獵,就遇到了可怕的四臂牛魔,如果不是突然出現的木精靈軍隊救了他,或許現在的帝國皇帝就是另一個人了。

“天啊,吾主可沒有告訴我會遇到這種情況。”萊恩喃喃自語,他現在情況很糟糕,他的內臟已經多處破裂,肩膀有傷,體力也正處於低谷,他面對捲土重來的塔烏斯處於下風,勉強地抵禦着,不斷地後退。

直至退無可退。

塔烏斯再次發動了野蠻衝撞,這次萊恩也無法抵擋,他整個人被撞飛數十米,鋒利的骨刃割穿了他身上的鍊甲,內裡的襯衣被鮮血浸染,萊恩痛苦地低吼着,英俊的臉蛋皺成一團,戰錘掉在了距他十幾米的地方,他的身體掉在地上後滑出兩米有餘,留下大片血跡。

“唔~好冷~”勉強回覆了意識之後,萊恩發現自己正身處冰面之上。

對啊,這裡是……河流,這條河穿過山上的堡壘,流到山下。

“你失敗了……真是可悲……你的僞神並不會憐憫你……他只會嘲笑你的弱小……和懦弱……哈哈哈哈哈!”身型如山峰般的塔烏斯漸漸靠近了,它踩在冰河之上,一步一步朝着萊恩靠近。

就好像,末日的來臨。

在冰冷黑暗的虛空之中。

“你不幫助他麼?”清冷的聲音帶着絲絲不解:“他已經爲你戰鬥到如此地步了。”

“不,弱者,是不值得同情的,如果他死在這裡,那就是他的宿命。”尤里克臉色平淡地搖頭:“這頭末日公牛居然能進化成四臂牛魔確實令我感到意外,但是弱者就是弱者,我沒有義務爲弱者的弱小買單。”

“是你的神諭強迫這個年輕人去面對末日公牛,現在你看着他被遠勝於他的敵人打倒卻毫無反應?”清冷的聲音中微微帶着怒火:“那麼我將~”

“請停下你的動作,外來者,要知道,那個小子是我的騎士,你忘了麼?你並沒有權力干涉這件事,無論他是死是活,這都是我的事!和你沒有關係。”尤里克阻止了神秘來客的進一步舉動。

“……”神秘來客不再說話,祂再度將目光轉移到戰場上,尤里克看着萊恩跪伏在冰面上的樣子,嘴裡輕輕唸叨着:“站起來,站起來!小子,你還沒有輸,站起來,拿起武器,去擊敗敵人!”

白狼戰神的呼喚雖然遠在天外,可是並沒有被忽視,萊恩真切地感受到了有東西在虛空之中注視和呼喚着自己。

是啊,我是父親的兒子。

我帶着巨大的使命來到這裡。

還有無數生靈等待着我去拯救,我還有重要的任務還沒有完成。

我怎麼能在這裡倒下?!

在無上意志力的加持下,萊恩終於勉強起身,他的眼神漸漸匯聚成一點,戰意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上,但是萊恩知道,這不可能持久,他的身體正不斷地向他傳遞着警報,他的時間不多了!

我要如何才能擊敗眼前的強敵呢?

等等,這是?

萊恩注意到,被冰封的河面在四臂牛魔的鐵蹄踐踏下,出現了絲絲裂紋。

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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