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4章 重逢
“這幾位就是”
已經圍坐了不少人的農家小院客廳裡，代替衛燃講完了所有故事的夏漱石看向了剛剛一直在安靜聽着的赫少女們。
“還是讓我們自己來做介紹吧”
千鶴放下茶杯起身，恭敬的鞠躬之後說道，“林爺爺您好，我的奶奶就是剛剛夏先生講述的歷史裡，那個被平野葵帶去招核的女嬰千代子。”
“我們的祖父是那段歷史裡的幻太郎”星野家的雙胞胎跟着起身鞠躬之後異口同聲的說道。
“星野一郎的女兒誕下的孩子是我的姥爺”最後開口的千尋自我介紹的同時，也禮儀周到的起身鞠躬。
“坐那兒，都坐那兒吧。”
林銘鄉老爺子擺擺手，努力用難以避免帶着鄉音的普通話說道，“都到這份兒上了，我也給咱家這幾口人擺置擺置。”
說到這裡，他和剛剛讓兒媳請來的另一個老爺子以及老太太對視了一眼，待他們二人點點頭，他這才說道，“恁是俺妹子林麗華，邊起兒嘞個是俺兄弟趙奉佑，也是俺妹子家嘞掌櫃。
打小兒就擱俺家長大嘞，他爹就是恁白活嘞故事裡頭嘞趙景榮。”
“所以老爺子，當年的事情你們都”
“知影兒了，都擱心裡裝着嘞。”那位名叫林麗華的老太太溫和的說道。
坐在她的旁邊，戴着一副老花鏡的趙奉佑也跟着說道，“恁二十嘞歲數兒，俺爹都給咱擺置得透透嘞，一星半點冇瞞半毫。”
雖然這三位老人的方言讓赫少女們一時間有些茫然，但好在衛燃和穗穗以及夏漱石和秦綺倒是都能聽明白。
在林銘鄉和林麗華乃至趙奉佑的講述中，衛燃等人也得知了有關那塊墳地的一些故事和巧合以及無奈。
簡單的說，那塊墳地一直是林六子在照料的，自打建國之後，每年的清明、臘八兩節，林六子都會帶着他們仨去掃墓祭拜。
後來他們三人相繼長大，算是青梅竹馬的林麗華和趙奉佑結婚之後的第二天，林六子又帶着他們仨去了嵊州的張家墳地，把所有的事情都和盤托出仔細的講了一遍。
再後來，他們的父親林六子過世，這每年兩節掃墓的任務，也就落在了他們三人的肩上。
如今這掃墓祭拜的工作，也隨着那些被雪藏的英雄故事，一代代的傳到了林銘鄉的兒子以及趙奉佑和林麗華的兒子以及孫輩的身上。
“年時個俺孩兒辦事兒啦，領住他跟恁媳婦去上墳嘞時候兒，俺也把恁些事兒都給他倆敘道啦。”
林銘鄉的兒子憨厚的補充道，就彷彿在他們這個普通的農村家庭裡，這是一件非常理所當然的事情一般。
“張泰川的親生兒子我們也找到了”
夏漱石在衛燃的眼神暗示下說道，“你們.你們要去見見嗎？”
當這個問題問出來的時候，林銘鄉的眼神中卻有一瞬間的警惕之色閃過，但很快，他卻又問道，““去燒過紙啦？”
“去過了”
夏漱石說道，“張泰川的兒子也叫銘鄉，張銘鄉，他也有個養子，叫林益華，他也到了，他們一大家子是從大馬來的，浩浩蕩蕩有一百多人。”
說着，夏漱石摸出手機看了看，“這個點祭祖歸宗的儀式剛開始，明天他們還要宴請鄉鄰呢。”
這話說出來，林銘鄉徹底鬆了口氣，“既恁着，得去望望嘞。”
說着，他看向坐在門邊的大兒子，“叫浩浩給咱大夥兒扯車票白，今兒個咱就走起。”
“中嘞！”
林銘鄉的大兒子說話間便摸出了手機撥給了他的兒子。
不得不說，這一家人的行動效率是真的高，他們在客廳裡剛剛聊完，林銘鄉的兒媳婦，那位把耶穌給安排到駐馬店兒上戶口的阿姨已經帶着趙奉佑老爺子的兒媳婦等人張羅出來滿滿三大桌子豐盛地道的飯菜了——
她甚至通過院牆外的“村情局”系統瞭解到了外面那輛依維柯里還有人。
等到包括卡堅卡姐妹等人乃至那位司機都上桌，林銘鄉老爺子兄妹婿三人也帶着他們的晚輩以茶代酒，認真的謝過了以夏漱石爲首的衆人，甚至他們還在席間，按照親戚的輩分，給四位赫少女們補上了遲到的過年壓歲錢。
在這格外融洽的氛圍中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餐，衆人也不耽擱，結伴乘車趕到了高鐵站，登上了目的地爲嵊州的高鐵。
“所以他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東西沒找到？”
當高鐵重新跑起來之後，夏漱石和隔着過道的衛燃低聲說道。
上午的敘事局裡，他們很明顯的能聽出來，林銘鄉老爺子三人雖然對解放前發生的那些往事非常清楚，但對解放之後的事情卻並不瞭解。
他們的父親陸明林，也就是當年的林六子並沒有和他們講過解放後的事情，更沒有提過其餘人的去向。
反倒在彌留之際都在提醒他們，如果有人問起那些人的事情一定要保密，而這，恐怕也是午飯前林銘鄉老先生那一瞬間警惕的原因。
“沒事，先讓他們團聚吧，回頭我找二世的那位小姨媽聊聊。”
衛燃心不在焉的說道，他只是在遺憾，還有個人恐怕沒辦法來了，當年的小五，他的後人恐怕沒有辦法來了。
“也行”
夏漱石明顯同樣不想和那位小姨媽打交道，見衛燃應下這個苦差事，立刻便縮回身體，和坐在旁邊的秦綺聊起了別的話題。
將近晚上九點，衛燃等人跟着林銘鄉一家人趕到了嵊州，並且匯合了早就在高鐵站外等着的秦二世。
“都安排好了”
秦二世一邊招呼着衆人上車一邊說道，“都在一個酒店，張銘鄉老先生和林益華老先生知道你們今天能過來，一直在等着呢。”
說完，他又拉着衛燃往遠離車門的方向走了幾步，分了他一支菸之後幫忙點上說道，“還有，我那位陰魂不散的小姨媽知道你要見她已經趕過來了，等下可就靠你把她拿下了。”
這麼急？
衛燃挑了挑眉毛，隨後沒好氣的說道，“你能不能用點兒好詞兒？什麼拿不拿下的。”
“總之全靠你了”
秦二世滿不在乎的胡咧咧了一句，“你想見那兩位老先生的事兒我也和他們說了，等下一起吧。”
“行”
衛燃點點頭應了下來，“那個鬼子漫畫家你怎麼安排的？”
“我聽說他們一家不想出面？”秦二世問道。
“沒錯”
衛燃點點頭，卻並沒有詳細的解釋，只是說道，“這件事會給他們一家帶來很大的麻煩，但他們一家願意公佈包括回憶錄在內所有的東西。”
“理解”
秦二世點點頭，“後面的事情交給我吧，我來運作。我相信那位漫畫家願意代勞的。”
“讓他打頭陣？”衛燃挑了挑眉毛。
“全憑自願”
秦二世說道，“那誰今天和他聊過，那位陽斗的想法是，他想先進行漫畫創作，他打算在每一個篇幅的最後，附上那些殘酷的照片。”
“你看好他嗎？”衛燃不由的問道。
“不看好”
秦二世雖然看着不着調，但卻格外的清醒和坦誠，“但是逆流而上的事情從來都是不被看好的少數派，他能做到現在這些就足夠意外了，剩下的無論他走到哪一步對我們來說都是驚喜。”
“和當年真是一模一樣.”
“什麼？”
“沒，沒什麼。”
衛燃擺擺手，掐滅剛剛抽了沒兩口的香菸轉身走向了那輛大巴車的車門，“我們也上車吧。”
秦二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卻也沒有多問，同樣掐滅香菸跟着鑽進了大巴車。
等他們乘車趕到酒店門口的時候，雖然天色已晚，但卻仍有不少人在酒店的門口等着呢。
這樣的場面，無論衛燃還是夏漱石又或者秦二世乃至那些姑娘們全都明智的躲在車裡沒有下去。
直等到林銘鄉一家人在等他們的人歡迎下走進酒店，並且在辦理入住之後上樓，衛燃等人這才下車，在秦二世的帶領下走進了酒店。
趁着穗穗等人辦理入住的功夫，衛燃卻跟着秦二世來到停車場，最終停在了一輛平平無奇的麪包車前。
“我就不旁聽了，這累了一天了，我這急着回去拉屎呢。”
秦二世說完，鬆開已經拉開的車門，卻是根本不管衛燃以及坐在那輛商務麪包車裡的人說些什麼，乾脆的轉身撒腿就跑。
“衛先生進來坐坐吧”
坐在車廂裡的佳雅語氣溫柔的邀請道，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藉口屎遁的秦二世。
“我們又見面了”
衛燃說着，拎着公文包彎腰鑽進車廂，順手拉上了拽上了車門。
“不知佳雅小姐希望我找到些什麼？”衛燃直接了當的問道。 “這要看衛先生能找到什麼”佳雅將這皮球又踢了回來，卻是決口不提更多的細節。
“我們大可以坦誠一些”
衛燃略顯無奈的搖搖頭，隨後在佳雅好奇的目光注視下，打開公文包，從裡面拿出了三本原本放在金屬本子獎勵給自己的化妝箱裡的相冊遞了過去。
“這就是我找到的”衛燃坦誠的說道。
稍作遲疑，佳雅接過了那三本相冊。
然而，僅僅只是翻開其中一本的第一頁，她便瞪大了眼睛，近乎下意識的問道，“你你從哪找到的？！”
衛燃卻並不回答，只是一臉微笑的看着對方。
“抱歉，是我的好奇心太重了。”佳雅立刻意識到了什麼，格外歉意的說道。
“我們是朋友”
衛燃直白的說道，“我和二世是朋友，得到過他很多的幫助。我自認和佳雅小姐也算朋友，而且同樣得到過很多你的幫助。”
“我認同這份珍貴的友誼”佳雅合上相冊認真的答道。
“這三本相冊是我在印尼找到的”
衛燃說道，“剩下的是商業機密，希望佳雅小姐能理解。”
“我充分理解”佳雅無比認真的答道。
“既然如此，東西是夏漱石找到的怎麼樣？”衛燃微笑着問道。
“衛先生似乎並不想在國內出名？”佳雅好奇的問道。
“佳雅小姐這麼理解也可以”
衛燃無所謂的點點頭，“我只是希望在國內能過上無人打擾的平靜生活。”
“也好”佳雅點點頭，算是應下了這件事。
“我已經足夠坦誠了，沒有任何的隱瞞，除了我的商業機密。”衛燃攤攤手說道。
佳雅顯然知道衛燃在暗示什麼，將相冊放在一邊之後微笑着迴應道，“你和二世的朋友圈養那個漫畫家和一些人有聯繫確實是個巧合，當然，也可以稱之爲意外。”
“我從來不懷疑我的朋友”
衛燃微笑着強調道，“不管是二世還是鍾震以及夏漱石，又或者佳雅小姐。”
佳雅笑了笑，繼續說道，“我並不比你知道的多多少，我甚至不清楚你帶來的這幾本相冊是不是我的一些朋友想找的，但我會爲你的商業機密保密的。”
“那就多謝佳雅小姐了”
衛燃微笑着答道，他如此直白的拿出那三本相冊卻不做解釋自然有他的考量。
如今不管是明暗一體兩面的海拉還是豢養着大量精神病的摩爾甫斯，又或者完全合法的魅魔，甚至包括衛燃自己，他們都已經到了該秀一秀肌肉，體現一下價值的時候了。
這次的這三本相冊，便是一個恰到好處的機會。
“我的那些朋友大概也不會讓衛先生白白幫.”
“只是去做些於國家有用的事罷了”
衛燃不等對方說完便微笑着拉開了車門，“佳雅小姐，如果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這件事不需要回報，也請不用在這件事情上費心了。”
“這也好”佳雅說道，“衛先生早些休息。”
“佳雅小姐，最後一個問題。”已經走出車廂的衛燃在幫對方關上車門之前問道。
“衛先生請講”仍舊坐在車子裡，根本沒有下車想法的佳雅溫婉的說道。
“故事裡的小五，他的後人來了嗎？”衛燃終究還是問道。
稍作遲疑，佳雅嘆了口氣還是給出了回答，“我們花大價錢請了一個來自彎島的攝影師來記錄這些，衛先生，明天如果方便，請幫忙給大家拍個照吧，包括那位彎省的攝影師。”
“沒問題”
衛燃徹底鬆了口氣，“膠片照片可以吧？我只擅長用膠片相機。”
“攝影師就該用膠片相機，晚安，衛先生。”
佳雅微笑着送出了最後的祝福，同時也外車廂外的衛燃一起拉上了車門。
“晚安，佳雅小姐。”
衛燃微笑着送出最後一句祝福，轉身走向了酒店大門的方向——接下來該去見見張泰川的兒子了。
幾乎就在他走進酒店匯合了一直在休息區等他的秦二世的時候，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也從旁邊一輛車子裡鑽出來，拉開佳雅的車門鑽了進去。
“看看吧”
佳雅漫不經心的說道，“這些是不是你們當年遺失的東西。”
“確實是，這個人竟然真的”
“不是他”佳雅漫不經心的說道，“是夏漱石找到的”。
“佳雅小姐不必.”
“我說，是夏漱石找到的。”佳雅認真的糾正道。
“那就是夏先生找到的好了”
來人無所謂的說道，“他在哪找到的？”
“讓我想想”
佳雅看了眼酒店門口正在和朋友寒暄的好外甥，笑着說道，“就從招核找到的吧，當年六爺和中堂大爺臨別之前，把東西委託幻太郎帶走了，最近才找出來。”
“那就依佳雅小姐，從招核找到的。”來人一邊收好相冊一邊答道。
“這樣最好”
佳雅滿意的點點頭又擺了擺手，那名收好相冊的人也乾脆的拉開車門回到了緊挨着的車子裡。
不等車門關上，這輛車便已經啓動，在發動機的轟鳴中離開酒店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與此同時，衛燃也匯合了已經在等着他的赫少女們，並在秦二世的帶領下，來到了這座酒店一間會議室的門口。
“張銘鄉老先生和林益華老先生，還有跟你們一起來的林銘鄉和趙奉佑老先生都在裡面呢。”
秦二世在打開門之前說道，“後面的事情我就不參與了。”
“也好”
衛燃點點頭，等秦二世幫忙打開房門之後，帶着四位赫少女走進了這間並不算很大的會議室。
隨着他們五人走進來，原本相談甚歡的四位老先生也安靜下來，全都饒有興致的看着衛燃和他身後的四位姑娘。
“諸位老先生”
衛燃開門見山的說道，“我是受幻太郎的兒子委託來的。”
“小夥子請坐吧”
疑似張銘鄉的老人溫和的說道，“你們幾個小姑娘也坐下吧。”
“謝謝您”
赫少女們恭敬的鞠躬之後坐在了桌邊，同時也好奇的看向了衛燃，她們可同樣不清楚當初星野隼人和他談過什麼。
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衛燃笑了笑，不慌不忙的從他的公文包裡掏出了提前準備的印泥和一沓A4紙，接着又拿出首飾盒打開，將星野隼人交給自己的那枚雙面印章取出來，蘸了蘸印泥，將上下兩面的內容印在了紙上。
“星野隼人先生拜託我將這枚印章交給銘鄉戲班子的班主”
衛燃笑着說道，“至於這幾位可愛漂亮的姑娘我就不介紹了，幾位老先生如果有什麼問題也可以問她們了，我就不過多打擾了，另外，也請諸位早點休息。”
說着，衛燃便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起身，拎着他的公文包暫時離開了會議室，匯合了仍舊在外面等他的秦二世。
“你怎麼也出來了？”秦二世好奇的問道。
“明知故問是吧？”
衛燃接過對方遞來的香菸，“你要不是知道我會出來，能在這兒等着我？”
“和聰明人聊天就是省事兒”秦二世笑了笑，“和我來吧，咱們哥倆也找地方坐坐。”
“走吧”
衛燃笑了笑，跟着對方走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