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霧和姜淮配合還算默契，一個提桶往井裡打水，一個挑水到御膳房後廚，一來一回，很快到了午膳時辰。
姜淮帶着張霧來到御膳房門口，便見到兩位膳房公公站在門口挨個給宮女太監們分配食物。
按照宮女太監們的等級高低，所分配到的食物有多有少，各不相同。
張霧僅分到了一個熱騰騰的白饅頭，而姜淮則好些，不僅能分到兩個饅頭，還有小碟鹹菜。
他們拿着碗裡食物回到松竹小院，直接坐在院子里長廊的木階上開始用膳。張霧小口撕開吃着無味的饅頭，吃習慣了還是會有一絲甜味的，可惜她在舅舅家時不常吃到熱乎的饅頭，半碗糙米粥亦或是一個紅薯，肚子僅能填個半飽，就這一點吃的，足夠舅母唸叨數落她半天。
“給你。”
見張霧很快吃完了一個白饅頭，姜淮撕了自己的半個饅頭給他，還挖了兩勺鹹菜放饅頭上面。
姜淮貼心的舉動讓張霧頓時鼻頭酸澀，笑起來似彎月般的桃花眼裡漫了一層水霧，她想起了哥哥，想起了那個總是捨不得吃要留給她的‘張霧’，明明是個小孩子，卻給了她被人關心照顧的感覺，是她生活在古代的九年裡唯一的慰藉，可是她卻把他弄丟了。
好恨！她爲什麼保護不了他呢？明明有很多機會從舅舅家裡逃走的，可因她害怕未知的事物而猶豫錯過了，總想着再長大一點，就有能力保護‘張霧’，如今卻是這樣的結果。
張霧垂眸默默將那半個鹹菜饅頭放回姜淮碗裡，低聲道：“姜淮，謝謝你，我不餓了。”
姜淮沒有跟她客氣，端着碗一口一口吃掉了那半個饅頭，連碎屑都不放過，他實在是餓了，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若不是有張霧在旁邊，他一個人吃東西狼吞虎嚥早就吃完了。
他吃完放下碗，盯着張霧泛紅的眼尾，略微遲疑道：“想家了？”
“嗯。”張霧沒有多解釋，對他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進了宮你就沒有後悔的餘地，若是個姑娘家進宮，等到了年紀還可以出宮嫁人，我們做公公的，只能在皇宮裡待一輩子了。”
姜淮悄悄打量了下張霧的面色，見她沒什麼反應，小小的身子抱膝蓋蜷縮坐着，也不知對他勸慰的話聽進去幾分，於是假裝咳嗽幾聲，才故作冷漠說道：“總之，你就是宮裡的人了，別想些有的沒的，就算以後你能出宮，也不會有人收留你，只會嫌棄。”
“嗯，我知道，姜公公你人真好。”
冷不防被人誇讚，姜淮偏頭紅着耳根嘀咕道：“我纔不是什麼好人。”
在皇宮裡，‘好人’一詞算不上稱讚，只能證明這人沒有心機蠢。
“嗯，公公說什麼都是對的。”
儘管姜淮嘴上彆扭帶刺，張霧仍從心底裡感激他對她的善意，說話誇他時，眼底都帶着真誠。
“哼。”姜淮傲嬌地拿着碗起身走了，實則是對張霧拍馬屁似的話不知如何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