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宇一句話，想讓林白陷入兩難境地。
殊不知他想多了，在決定這麼做之前，林白就想好怎麼辦了。
林白把手一番，御賜金牌拿出來了。
然後看着申屠宇，就那麼靜靜地看着，直到申屠宇一點脾氣沒有，高大寬闊的肩膀耷拉下來。
“林大人，下令吧。”
申屠宇覺得就不該多嘴說那句話，逞一時口舌之快。
這任務指不定還落不到他身上，說了那句話可不等於主動請纓嘛。
大意了啊，忘了他手裡有金牌呢。
申屠宇決定接過屠刀，他就不是瞻前顧後磨磨唧唧的人，即便於心不忍也輕易不會表露出來。
他即刻下令，讓禁軍進去屠殺。
林白三人在房子外面，就聽到裡面刀子捅進肉裡面的聲音。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徹底斷絕那些人的生機，夢妖就沒法控制了。
不一會兒，宅子大門的石門坎縫隙裡，殷紅的血汩汩流出來。
濃重的血腥味兒頃刻間瀰漫，宅子上空登時煞氣匯聚。
只要有大規模殺生的地方，就會自然形成煞氣。
魔道最愛收集煞氣，錘鍊魔功。
可惜京都沒有魔道，這煞氣會隨着時間自然消失。
人死後，附身其體內的夢妖元神自動脫離身體，漂浮在空中，逐漸匯聚成一個整體。
林白和李冠玉進來時，宅子裡面的屍體已經被處理完畢，只有一團灰濛濛、虛幻不清的光團懸在房間正中央。
因爲這棟宅子貼滿了封印符籙，這團虛光沒有逃出去的可能。
在林白凝視它的時候，直接化成了靈鹿的樣子。
孩童的身材，沒有鹿角的鹿頭。
它已成獨立個體，擁有自主控制權和意識，可以不迴歸本體，隨意附身一隻妖獸身上就可以繼續活着。
尖銳刺耳的聲音從它嘴裡發出來：“果然，人類都是虛僞的，尤其是你們大楚的統治者，滿嘴的仁義道德，對黎民百姓下起手來一點不手軟。”
林白髮現，這夢妖的戾氣很重，脾氣很暴躁，屬於那種打架從來沒贏過，嘴炮從來沒輸過的類型。
偏偏這種類型及其危險，若能掌控，絕對是滅種的大殺器。
要對付哪個羣體，直接把夢妖投過去就好了。
夢妖爲了壯大自己的元神，會附身到每個人身上，吞噬對方的靈魂或者元神。
當那些普通人都死在夢妖手上，所謂的修士變成一個人，髒活累活都得自己來幹。
這還能叫修士？
所以，無論什麼地方的修士，都會盡可能保護普通黎明百姓不受妖魔襲擊，黎明百姓生產勞作，反哺修士修行，輸送新鮮血液，延續傳承。
對那一千多人出手，實際是犧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換取大部分人的利益。
無論最後申屠宇下不下令，林白最終都會下令的。
夢妖的話對林白造成不了多大的心理負擔，不過是垂死的掙扎罷了。
林白想了想，道：“這樣吧，把你本體的位置說出來，我從新給你凝練一個身體，讓你擁有獨立控制權，不再受本體牽制，如何？”
一旁的李冠玉聽到這話，人都傻了。
他從沒想過收服夢妖，他還以爲進來二話不說就滅了它。
何況這玩意兒脾氣太暴躁，弄不好就是反噬，根本不適合收服。
歷史上又不是沒有收服失敗的案例，收服成功又被反噬的案例比比皆是。
“林大人，你可不要糊塗啊！”
李冠玉勸道：“夢妖是很危險的妖獸，哪怕是高境界修士都不會選擇它作爲靈獸，你想要靈獸的話，直接去靈獸閣，那裡有很多很多奇珍異獸，比什麼夢妖強百倍千倍……林大人放手吧，你把握不住的。”
林白手一伸，做了個請的手勢，道：“那你來，這夢妖分身就交給你了，對了別怪我沒提醒李大人，你臉上的黑狗血快要乾涸了，一旦結痂掉完，夢妖就可以入你的夢了，這隻吸收了千人靈魂的夢妖可比之前厲害多了，不需要睡覺就能強行入夢，就問你怕不怕？”
“不怕。”
誰知道一向慫膽的李冠玉李大人硬氣了起來，倒是挺讓林白意外。
“李大人哪兒來的勇氣？”
只見李冠玉一言不發，從袖子裡面抽出一條長長的布條，上面還有血跡，在頭上纏繞了一圈，包得像個阿三。
“臥槽！你哪兒來的紅籤？”
李冠玉拋了下眉毛，道：“飄香院那麼多姑娘，真以爲本大人的錢是白花的嗎？”
林白伸出一個大拇指，大拇指還彈了彈。
但是他看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對勁，李冠玉頭上包的紅籤似乎很紅，林白見過其他斬妖衛也有紅籤的，但是隻是白布條中間有一點點血跡。
李冠玉的紅籤，就跟在血水裡面浸染過的。
“誰的紅籤？也太紅了吧。”
“老鴇的啊，年紀大量也大。”
“……”
林白還能說什麼，只能說牛皮。
“喂喂喂，你們兩個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夢妖急躁的尖銳聲傳來：“好歹我也是人人懼怕的夢妖，你們兩個在那裡聊天，是不是也太不不老子放在眼裡了？”
林白拔出秋水劍，嗆地一聲插入地面。
“裡面有一隻蝙蝠妖元神，想必你也見過，只要你答應做我的靈寵，這元神就給你吃。千年妖修的元神，絕對大補。”
“其實我也不是有意要打斷你們聊天的，主要老被晾在一邊很讓妖尷尬……”
夢妖盯着秋水劍流口水，裡面登時發出蝙蝠妖哀求的聲音：
“林大人，林大人，萬事好商量，萬事好商量啊，您跟夢妖交易不亞於與虎謀皮，等它強大了會打您元神的主意的，要不您收了我。您這把劍不還是法器嘛，我願做這把劍的劍靈，讓它直接升級成法寶，讓您的戰鬥力倍增……林大人，林大人您說句話啊。”
林白有神器在手，卻什麼法寶。
也就那些不入流的道人才會眼饞。
不過倒是可以把蝙蝠妖當做籌碼，跟夢妖討價還價。
林白道：“聽到了嗎，你不答應，我就收了這蝙蝠妖做劍靈，而你直接煙消雲散。想想你吞了一千多人的靈魂，多不容易，甘心止步於此？”
李冠玉聽到這話，直言他瘋了。
雖說靈寵可以締結契約，讓對方永遠聽命於自己，可那夢妖只要能吞噬元神和靈魂，就可以無限壯大，一旦強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反噬主人。
而且夢妖壯大的速度是極快的，這是修道界的共識，以至於從來沒有修士收夢妖做靈寵，除非林白有自信永遠快速提升境界。
只要境界有所停滯，就絕對會被夢妖超過。
誰敢保證永遠沒有瓶頸，永遠可以快速提升修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