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矯情呢？”
舒茜轉身，看見鄭雯月指指點點着對方，小臉瞬間繃緊了。
中年婦人眼睛紅腫難看，但即便這樣，渾身好像沉浸入骨子裡的氣質，也都是鄭雯月根本比不了的。
但她此刻也分明是急紅眼了，摒棄了渾身優雅的氣質，氣呼呼的道：“說的就是你家女兒！誰剛纔沒有看見她剛纔坐在原告席上幸災樂禍的樣子，現在裝柔弱，又是給誰看的呢？”
“誰裝柔弱了？”
舒茜手腕上的力道一鬆，隨後就看見了鄭雯月好像潑婦一樣一手叉腰，另外一隻手指着孫夫人，那模樣活像要生生的吃掉人家似的，“我女兒本來就柔弱，而且她現在可是懷着莫少的孩子呢！不像某些人，女兒跟着人家這麼久，生不出來一個蛋也就是了，看見我女兒懷孕，還要想盡各種方法，非要置我女兒於死地！”
“你說誰生不出蛋呢，你女兒生出來的是蛋嗎？”
被鄭雯月這麼一句話給刺激得，孫夫人的臉色頓時也異常難看了，那雙紅腫的眼睛好像又快要沁出淚水來了，“我女兒是因爲生病了，你們不要血口噴人！”
“那全天下所有殺人犯，全部都弄一個精神病鑑定得了，反正精神病殺人也不需要償命的！”
“你……你……”
對上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鄭雯月，孫夫人就算有再好的口才，也隨隨便便就被鄭雯月給拆臺了。
她指着鄭雯月，好幾秒鐘都沒有能說出點什麼，良久，極力繃住的眼淚還是嘩啦啦的掉下來了，“我女兒不是你說的那樣！”
“那我們茜茜就是你剛纔說的那樣了？什麼矯情，我看你纔是矯情吧，不就一個殺人犯女兒嘛，沒了就沒了……”
“住嘴！”
剛剛沒有攔住妻子的孫副市長，臉色異常難看，一度在旁邊也沒有攔住自己的妻子，等到鄭雯月說話也越來越難聽，他終於沒有忍住的冷哼出聲，瞬間打斷了鄭雯月尖銳的侮辱聲。
不愧是在商界也算叱吒風雲幾十載的總裁了，冰冷的嗓音一出口，就好像要凍住周邊的所有人似的。
稍稍停頓了幾秒，還沒等其他人回過神來，孫總裁又慢悠悠的出聲，一身領導高高在上的氣場，“這件事最終的結果還沒有出來，如果我再聽到有人詆譭我的女兒，那麼，我會告他名譽誹謗！”
鄭雯月再沒有分寸，聽到旁邊的人小聲驚歎這位孫氏總裁的魄力，她也很快就醒過神來，吞吞吐吐的稱：“我也沒有誹謗什麼名譽……是她先說我的女兒矯情的。”
“媽……”
舒茜沒有拉住鄭雯月，倒是站在另外一邊的舒拓小心翼翼的拉住了鄭雯月，“算了，我們走吧。”
“真不是我先出口的，是她先說我女兒矯情！”等待孫總裁的氣場一點點從圈子裡消失，鄭雯月聲音也稍稍大了一點。
“媽！”
鄭雯月回頭，剛好看見了莫韶安拉着舒茜的手，兩個人從上午出去的法庭後門往前走。
“茜茜！”鄭雯月的臉色頓時難看了不少，一把拽住舒拓，也不管周圍的人到底用什麼眼光看着他們母子倆，她拽着兒子，好像生怕跟丟了舒茜和莫韶安似的，兩個人大步狼狽的就朝人影追去。
舒茜還以爲剛剛的場景下，她算是擺脫了鄭雯月和舒拓母子倆了，走到門口的時候還好笑的在莫韶安的手心裡輕輕按了一下。
誰知道他們到了門口，看見黑色的勞斯萊斯，車上的小劉纔剛剛下車，一片幽靜的法庭後門，他們身後迅速又吵鬧的傳來了兩道叫喊聲。
“舒茜，等等我跟你哥！”
“妹妹，你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母子倆，就好像兩塊黏人的牛皮糖！
莫韶安緊了緊舒茜的手，看見小劉打開車門出來，淡定從容的將舒茜推過去，“你先上車。”
“你……”舒茜猶疑，她可一點都不相信舒家母子。
莫韶安身形沒動，高大筆挺的脊背好像舒茜最安全的倚靠，低沉而厚重的嗓音在此刻的舒茜聽起來，似乎也格外好聽，“交給我。”
交給他！
如果放在平常，舒茜說什麼都不願意鄭雯月和舒拓，不，是所有的舒家人跟莫韶安稍微多哪怕一點點接觸的。
但今天，在莊嚴肅穆的法庭裡呆了整整一天，她整個人都情不自禁的疲憊。
根本來不及想更多，莫韶安推開她，剛好小劉也走過來。
她終於點了點頭，乖巧的應承，“那我在車裡等你。”
……
“茜茜！”
大老遠的，鄭雯月和舒拓都看見了舒茜提前一步上了車，留下了莫韶安站在車頭處，一身西裝革履的等着他們。
母子倆的視線都在對方身上微微閃爍過之後，鄭雯月才狀似纔看見站在車頭的莫韶安，皺着眉頭問：“茜丫頭呢？她怎麼先上車了？”
……
“太太，想喝水嗎？”
雖然天氣一天天開始冷起來，但今天庭審的時候破天荒出了很大的太陽。
舒茜剛剛坐進車子裡，就明顯感覺到了車廂裡和外面截然不同的涼爽，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還沒來得及說話，前排也跟着上了車的小劉便從中間的縫隙裡遞過來一瓶礦泉水。
剛剛從原告席上下來，她是真的有點口渴。
舒茜接過水後道了謝，擰開蓋子才微微擡起了腦袋看向站在車頭前面的莫韶安和舒家母子。
從前也沒有這麼強烈的感受過，就覺得哪天要是可能，逃離這個家庭就好了。
可當時間這麼一天天的過去……
感覺到礦泉水的涼意蔓延到了四肢百骸，舒茜輕輕吸了口氣，往後靠在座位靠墊上。
其實，她當初選擇留下來，選擇留下肚子裡這個孩子的時候，她就應該知道曾經她想要的，只會離她越來越遙遠了。
她一直逃離，舒家的人，總有一天，說不定就破罐子破摔了。
他們從來都不是有着長遠計劃和目光的人。
“舒夫人和舒少，不跟太太你們回去嗎？”
車廂裡安靜至極，其實時間也沒有過去多久，可大概因爲心理原因，舒茜看着莫韶安一直沒什麼大動作的跟舒家母子倆交談，她的心臟，跳動起來還是有點七上八下的感覺。
小劉的問話過去好幾秒鐘，她彷彿纔像是剛剛聽見的似的，倏地擡起頭來，“不，不會。”
還有秦薇。
舒茜動作稍微有點慌亂的從包包裡找到了手機，找到秦薇的電話，按了兩下才將電話號碼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