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躲在這大飄窗上！
檢查了整個公寓都沒有看見舒茜的莫韶安，看見縮成一團的小女人，怔楞着，反倒好像說不出話來了。
“舒茜！”
良久，他終於又輕輕地喊出她的名字，相比剛纔的着急緊張和詫異，此刻的這兩個字，變得異常溫軟而綿長。
他沒有忍住問她：“你怎麼過來了！”
大飄窗上也覆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莫韶安低沉的眸光落上去的時候，輕易就能從燈光下看出來她爬上去的時候絲毫沒有在意。
這個季節飄窗上不至於冷，但她的身體……
心臟因爲着急，又砰砰亂跳了好幾聲。
莫韶安強忍住纔沒有出聲，抿了抿薄脣，“我到處在找你。”
好像將自己藏起來的鳥兒，舒茜腦袋深深地埋在膝蓋上，一雙手臂環在腦袋外面，清晰的留給突然闖進來的男人的，只有一個纖細得可憐的背影。
她沒有開口，就好像沒有聽見莫韶安的聲音一樣。
深深吸了口氣，莫韶安眼底閃過極複雜的情愫，終於擡腳，只一步就跨到了牀邊，修長的小腿筆直的站着，膝蓋下面的位置剛好挨着飄窗的邊緣。
莫韶安微微彎曲了腰身，伸出雙手就要去抱根本不理睬他的舒茜：“舒茜，不要坐在這上面，涼。”
“……”
女人的身體好像跟飄窗連在了一起似的，就算莫韶安已經用了不小的力氣，依舊沒有將她給抱起來。
“舒茜？”
“……”
“跟我回去。”
“……”
“如果你聽見我說話……”
莫韶安話音還沒落下，一絲低低啞啞的嗓音，雖然低沉，卻仍舊清晰的打斷了他的聲音：“你走吧！”
“舒茜！你生我的氣了。”沒有疑問，莫韶安不敢說自己懂女人，但昨天上午之後他再也沒有回去，後來乾脆連一個電話都沒有。
如今想起來，就算這樣的事情放在他身上，他也不見得還能無動於衷！
仍舊背對着男人，舒茜腦袋窩在膝蓋上，只能從膝蓋的縫隙中看見一抹光線照耀在她腿下面的木質墊子上。
她抿着脣，不想聽見任何屬於這個男人的聲音。
“你生我的氣，我不反駁。但現在，我們需要回去醫院，好嗎？”
不知道爲什麼，也許因爲房間裡太過安靜；又也許，因爲此刻的舒茜太過安靜，莫韶安鮮少見到這樣的她，連自己說起話來，也不自覺的放輕了聲音。
“……”
“說話。”
“……”
“你不說話我當你就是默認了，我馬上帶你回去。”舒茜始終不開口，絞盡腦汁，但安慰似乎天生不是他所擅長的，想了半天莫韶安也沒想出什麼適合安慰的話語，聲音裡終於又慢慢生出了一抹強勢。
“我不回去！”
莫韶安淺淺吸了口氣，“那現在咱們先去吃點東西，你午飯吃了嗎？”
不想理睬闖進來的男人，他開口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好像鋼針一樣紮在她的心臟上，讓她渾身的骨骼彷彿都跟着疼痛起來。
但如果不開口，會被他強行帶走嗎？
舒茜害怕不給人商量餘地的莫韶安，頓了頓，說：“不餓。”
“你沒吃。”
舒茜沒有吭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舒茜？”
“我讓你走！”
空氣中撒下來的燈光異常刺眼，舒茜咬着脣，終於來了脾氣，眼眶又一陣發紅，“我讓你走你還沒聽見嗎？我不想見到你！”
她不想見到他！
心尖似乎從來沒有這樣鈍痛過。
如果平常也就算了，但她從醫院裡出走，身上沒錢，也許這半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
生生的壓住了沉重的氣息，“我現在要帶你去吃東西。”
舒茜緊緊咬住嘴脣，被莫韶安突然的一句話激得眼眶發酸，一陣溼熱瞬間好像就爆炸開了。
見舒茜纖細的肩膀狠狠顫動了一下，莫韶安微微皺眉，也沒有再也跟舒茜商量下去的意思，直接伸手，左手攬住了她的肩膀，右手直接穿過了舒茜曲放在飄窗上的纖細雙腿。
莫韶安用力，舒茜怎麼可能感覺不到，剛剛還冷靜而剋制的女人，剎那間如同受傷的小獸，慘白的小臉上迅速衝擊了血紅色，一隻手狠狠拍向莫韶安勾住她腿的手：“你放開我！莫韶安你放開我！”
“乖，手鬆開。”
終於看見了舒茜抓住了飄窗邊緣欄杆的手，莫韶安眼底閃過一抹醒悟，收住了剛剛再度用力沒有將舒茜抱起來的現實，溫和的道：“舒茜，手鬆開。”
舒茜沒有鬆開，她的臉色伴隨着莫韶安強行抱住她的雙臂，變得更加難看：“我不想跟你走！”
“但我現在必須帶你去吃飯。”
舒茜抿脣。
莫韶安說：“不管肚子裡的孩子，你今天沒有怎麼吃東西，這對你身體沒有任何好處。”
不管肚子裡的孩子……
舒茜抓住欄杆的手僵了一下，嘴裡喊着莫韶安剛剛說出來的這句話，似乎還有點反應不過來。
肚子裡的孩子是她跟他共有的，他的意思是，他此刻的心裡面只有他？
……可昨天，他將她一個人丟在醫院裡，一直到今天上去，仍舊沒有一個電話過來！
趁着舒茜微微走神，莫韶安眼疾手快，輕輕按住她纖細的手腕，幾乎沒怎麼用力氣，舒茜輕輕驚叫了一聲，抓住欄杆的手，下意識就沒了力氣，從上面滑落下來。
“莫韶安！”
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上了這個男人的當，但眼看着莫韶安再不給她重新抓回去的機會，而是折身就要帶她出門，舒茜仍舊怒了，“我都說了放我下來，我的事情跟你沒關係！”
“你想吃什麼？”莫韶安問。
舒茜咬脣，氣得肺都快要爆炸了，“你放我下來！”
“時間已經不早了，還記得上次帶你去的悠然居嗎？去那裡？”
房間裡熟悉的擺設飛快從舒茜視線裡閃過，莫韶安動作太快了，眨眼間就穿過了客廳到了公寓大門。
可儘管他很快，舒茜還是一眼就看見了歪倒在一邊的大門。
她麻木的表情，變得格外錯愕，嘴皮子輕顫：“你……”
剛剛她在走神，好像也真的聽見了聲音，但當時的情景就好像在夢裡一樣，她自己都沒有回過神，壓根就沒有要起來去開門的打算。
原來，他進來，是直接將門給踹壞了！
“如果不喜歡，咱們可以再換一家。”看着被自己踹壞的大門，莫韶安一點愧疚的自覺也沒有，彷彿能帶舒茜出去吃飯已經很幸運，言語裡滿是興致沖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