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從雲長舒一口氣，露出笑容。
法空收下了東西，便意味着跨出了第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
接下來便水到渠成，容易得多。
他抱拳道：“我家王爺對大師仰慕已久，一直恨不能當面請教。”
法空笑了笑：“王爺想讓我做什麼？”
“當面向大師請教，如何才能更進一步。”蕭從雲坦然道：“王爺英明神武，只是如今被困於原地，不能更往前一步，實在不甘心。”
法空笑道：“是想爭奪皇位吧？”
“……是。”蕭從雲道：“身爲皇子，而且執掌鐵騎的皇子，有機會登上那個位子，怎麼可能不動心？”
法空輕輕點頭：“蕭先生已經從林飛揚那裡聽說了我的話吧？”
“大師說王爺繼位無望。”蕭從雲道。
法空頷首。
蕭從雲肅然道：“大師，王爺真的沒有希望？”
法空搖頭。
蕭從雲道：“如果有大師幫忙，還是沒有希望？”
“逆天而行，又是何必？”法空搖頭道：“吃力不討好罷了，最終還是一場空。”
“憑大師之能，大神通之下，並不難吧？”蕭從雲道。
法空搖頭：“逆天而行，必受其害。”
蕭從雲是聰明絕頂之下，瞬間便聽明白了法空的意思。
不是做不到，而是代價太大。
爲了王爺，沒有必要做到這一步。
法空看他如此，搖頭道：“逆天而行，必受反噬，到時候不僅僅是我，便是王爺也要受到反噬。”
“反噬會有什麼結果？”
“……”法空笑了笑。
蕭從雲皺眉沉思。
他也明白了法空的意思。
一旦反噬，有可能身亡。
法空道：“是做一個逍遙王爺，享受一生呢，還是拼死掙扎？”
“王爺會奮力一搏。”蕭從雲肅然道。
他知道胡厚明的心思。
與其庸碌一生，不如轟轟烈烈而死，身爲皇子，絕不甘心只做一個逍遙王爺。
法空搖頭：“那便是自取滅亡，好日子過膩了，非要找死？”
“平庸而活，不如轟烈而亡。”
“這不是轟轟烈烈，而是自取滅亡，是找死送死。”法空不以爲然的道：“人身難得，好好珍惜吧。”
蕭從雲沉默下來。
他在急速的思索，有什麼辦法打動法空。
他篤定法空是有辦法的。
想想便知道。
通過天眼通看到未來，然後不斷的校正行動，達到可期的未來。
天眼通能做到這一點。
所謂的代價，便是要價。
只要王爺給的足夠多，法空大師還是會答應的。
法空道：“蕭先生不必白費心思了，我真要討好處，何必找王爺？”
蕭從雲不解。
法空淡淡道：“我只要找那位能成皇帝的便是，既沒什麼代價，又沒有反噬，一舉兩得。”
蕭從雲臉色微變。
法空這話確實擊中了他。
他隨即又猶豫。
王爺到底會不會成爲皇帝？
法空大師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是不是王爺明明可以成爲皇帝，法空大師偏偏說不可能。
法空平靜看着他，笑了笑：“我這還不屑於騙人。”
“那……哪一位王爺會成爲皇帝？”蕭從雲輕聲問道：“這個可以說吧？”
“你覺得我能說嗎？”法空笑道：“一旦說了，便可能改變了未來。”
“如果他真是氣運所鍾，註定的皇帝，怎麼可能受一句話的影響？”
“不可說，不可說。”法空搖頭。
“真的不是王爺？”
“不是。”
“是二皇子？”
“……”法空笑而不語。
“大皇子？”蕭從雲不死心的問。
“……”法空仍舊笑而不語。
蕭從雲雙眼炯炯如電，想要看透法空所想，可惜法空平靜深邃如淵，卻看不透。
法空笑道：“蕭先生不必白費心思了。”
“唉——！”蕭從雲嘆息道：“王爺天縱之才，神武英明，其實是最適合做皇帝的，大皇子太過柔和，二皇子太過陰鶩，皆非名君之相。”
“三皇子則有失剛直。”法空搖頭：“蕭先生，人哪有沒弱點的，但也各有優點。”
蕭從雲目光閃動，顯然仍沒死心。
法空心下暗自讚歎。
這個蕭從雲確實不是凡俗人物，智慧過人，而且心志堅韌，一直不放棄。
也難怪會成爲胡厚明的智囊。
蕭從雲知道機會難得，如果這一次不能說服法空，恐怕就不再有機會，想見他一面而不可得。
他深吸一口氣，平靜肅穆：“大師，不知到底要付出什麼，才能幫王爺？”
法空搖頭不語。
蕭從雲道：“王爺努力奮爭，總有一線機會吧？”
“沒有機會。”法空搖頭：“註定是自討苦吃。”
依照他所看到的未來，倫王最終被囚王府，終生不能出府。
而二皇子的結局就好得多。
因爲二皇子知機，一看形勢不對，馬上就放手，不再跟大皇子爭奪。
三皇子卻是頑強，不屈不撓，直到最終失敗被永囚王府，不得出府，着實悲慘。
當然，比起丟了性命，也算是幸運的。
蕭從雲仍舊不死心不灰心，仍在爭取機會，溫聲道：“那大師可有提醒王爺的？”
法空看看他，搖頭道：“有些事，明知道不妥，可性情所致，明知不可爲而爲之。”
蕭從雲沉吟。
法空道：“如果說行事及決斷，憑蕭先生你的智慧，足夠看明白，王爺也能看明白，但是，王爺會不會照做？”
蕭從雲皺眉思索。
法空道：“決定哪一位做皇帝的歸根到底還是皇上，我們對幾位皇子的看法無足輕重，皇上對幾位皇子的看法纔是根本，……王爺如果現在與我有瓜葛，皇上那邊肯定就會否決王爺，所以蕭先生還是死了這份心吧。”
蕭從雲沉默不語。
這話確實沒錯，皇上對法空大師是極忌憚的，絕不會允許法空大師干涉大雲皇權。
一旦知道王爺向法空大師求助，一定會勃然大怒。
可是，如果沒有法空大師相助，即使不惹怒皇上，也很難奪得皇位。
王爺執掌邊軍並沒什麼建樹，皇上頗爲不滿，想把王爺召回京，收了王爺的兵權。
一旦被收了兵權，王爺就徹底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與可能。
“唉——！”蕭從雲苦笑一聲：“看來大師是心思堅定，不想與王爺沾上因果。”
法空微笑合什。
蕭從雲終於是放棄了，實在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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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從雲嘆息道：“罷了，大師既然主意已定，在下也不再糾糾纏，明天便離開神京。”
法空道：“臨別之際，貧僧唯有一言寄與王爺。”
蕭從雲精神一振。
法空緩緩道：“現在便放下兵權，抽身回府修心養性，還有一線機會。”
蕭從雲雙眼精芒閃動。
法空笑了笑：“信與不信，做與不做，皆在王爺，蕭先生，恕不遠送。”
“……多謝大師。”蕭從雲合什深深一禮，轉身大步流星而去，毫不拖泥帶水，走得乾淨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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