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後。
顧雪凝帶着李安抵達詭域和十一天的交界。
這是一片無垠荒原，前方竟是一片雄偉長城，不知邊界究竟在何處，雄關矗立，將整個詭域拒之門外。
自從當年一戰之後，長青仙尊創下新天庭，但卻再也沒有出現過，世間有傳聞，他熔鍊長生白霧，根本無暇管世間事。
天庭以紅波庭主爲首，大小之事一言而決。
但也正是因此，天庭在與詭域的對抗之中其實一直處於比較被動的狀態。
畢竟，新天庭雖然創立，但是整體實力上，比起詭域差太多了！
詭異降臨世間無數歲月，誕生了太多的強大詭異勢力，名山、聖地、天宮的數量都遠遠多於新天庭。
雖然雙方的鬥爭，其實取決於雲羅仙尊和長青仙尊之間，所以在兩人分出勝負之前，新天庭一方自然也不會真正有滅亡之危，但在常規的戰爭之中，新天庭一直落於下風，所以便建了這座長城用來防範敵人。
甚至，還需要由天庭中大勢力的聖主等，親自前來坐鎮！
“採石聖地的洛嫦櫻，倒是一個狠角色，這一戰，清源山或許會被滅掉。”
一路上，顧雪凝已經感受到了清源山方向發生的大戰。
洛嫦櫻……
聽到這個名字，李安也不禁恍惚，他當然記得此女，當初在時空秘境之中，此人曾與葉天蠶在鬼焰星上設局，等待李安，被李安一起擊殺。
她當初乃是六色玄仙，修爲之強，在聖境之中都少有。
如今已經成長到了聖主級人物，此生也有問鼎大羅之姿。
此去天庭之境，不知會遇到多少故人？
“我們如何過去？”
李安道。
“從黃蟒山。”
顧雪凝道：“雖然兩域之間有長城阻攔，但是也有一些地方，是可以讓雙方有所往來的，甚至還形成了灰色市集等……只不過，金仙及以上，都無法穿越，會被發現。”
“那師父你……”
顧雪凝微微一笑，道：“我快要跌落金仙境界了。”
她嘴角一絲鮮血溢出，李安故作驚訝，心中也是一凜，這個顧雪凝，也是個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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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不久之後，他們進入一片山林，這片山川居然沒有被長城阻隔，或許正如顧雪凝所說，其實雙方雖然是敵對，但也需要一些交流的窗口。
所以默許了這些地帶的存在，反正這些地帶也不容強者和大軍通過。
顧雪凝果然境界跌落至天仙左右，兩人潛入黃蟒山腳下的一個集市，然後跟隨商隊，第二天就已經進入十一天境內。
天地之間，夾雜着濃郁靈氣、稀薄仙氣的空氣撲面而來，深呼吸了一口，李安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顧雪凝帶着李安兜兜轉轉，反覆變換路線，顯然是怕有人跟蹤，她也算是極爲小心了，但卻不知，自己其實早已經被紅波仙子給標記了。
李安一路上，也在嘗試感應他身上的標記，但那種神秘的法力沒有任何動靜，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他憂心忡忡。
半年之後，顧雪凝和他已經深入十一天福地，來到了太業州。
“你可知曉紫霄山？”
顧雪凝開口發問。
李安搖頭。
“紫霄山，只是十一天原來的一座名山，勢力水準，和清源山應該相當，但卻頗爲著名，因爲，這座山如今已成爲天庭的聖地之一。”
顧雪凝笑了笑，“四千年前，詭異仙道統治天下，仙道中的最後一羣人，創建了所謂的聖境，四處逃避，一度被追得走投無路，但直到太極山那一戰……那一戰其實並不是新天庭的首戰。”
“這裡纔是。”
“當時的血劍魔君李安，帶着聖境中的一羣天驕，屠掉了原本屬於詭異勢力的紫霄山，宣告了他們的迴歸……當真意氣風發得很，血劍魔君滅紫霄山的時候，只是天仙修爲。”
她的師門因爲李安當年那一戰而沒落，但此刻提起李安，她卻是美眸之中，帶着一抹似乎敬畏的神色。
“新天庭創建之後，這裡被當做了一處聖地，很多天庭中的大人物，都會經常來這裡論道……”
李安道：“如此說來，太業州距離紫霄州這麼近，我們豈不是很危險？”
“不，最爲危險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地方。”
顧雪凝微微一笑，道：“隨我來。”
她帶着李安進入太業州的一片山谷，這片山野看上去沒有任何特殊之處，山谷中也平常得很，但是她卻從山谷內挖出一條深邃的地道，深入千米之後，一股濃郁的仙氣頓時撲面而來！
“這裡曾經是一處詭異源泉，對於詭異修者來說乃是無上的福地，可惜了，生死逆轉，詭境天庭二分天下之後，這裡的詭異源泉也消失不見，幸好，我師門當年離開十一天的時候，做了一些遮掩，此地沒有被人發現，保留了下來。”
顧雪凝嘆息了一聲，道：“我們在十一天內，必須隱藏自我行跡，作爲詭異修者，得藉助此地的仙氣遮掩自身，否則修爲氣機一動，很容易被人發現。”
“從今以後，你我便在此地修行。”
她開闢出一座地宮來，將一些陣旗給佈下了，道：“我需要閉關多年，這些異晶，應該足夠你修煉了……你在此地，也算是爲我護法。”
李安接過儲物袋掃了一眼，其中異晶堆積成山，顧雪凝爲今日準備了多年，物資自然充足。
“弟子遵命！”
李安自然也答應下來，他如今正需要正統仙道的修行之地呢，此地再適合不過。
而且，他也要研究一下，紅波仙子對他和顧雪凝下的手腳，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居住在稍微外圍的一間石室之內，顧雪凝閉關之後，李安也得到了相當的自由，他一邊取出異晶，通過異晶持續增強詭異修爲，另一方面，卻也開始吸收此地的仙氣。
“嗯？”
當他開始吸收仙氣修行，他卻忽然驚覺，他的身上，居然有些神秘的灰色因子，朝着他體內的黑白磨盤而去。
像是要滲入其中一般！
他的黑白磨盤乃是依託白霧本源而化、平衡生死而成，這些灰色因子與仙氣融爲一體，進入磨盤之中，但卻被輪轉磨盤給碾碎了，消失不見。
“這是……針對白霧本源？”
李安吃了一驚。
沾染了這種灰色因子之後，只要修行之時牽動了白霧本源，就必然會被灰色因子滲透入白霧本源之中！
怪不得，他此前怎麼感應，都沒有反應。
“這等手段，就算是紅波仙子也不可能擁有……幕後黑手是，長青仙尊！”
李安悚然一驚。
怪不得，怪不得紅波仙子明明有機會，也沒有殺掉顧雪凝奪長生白霧，那是因爲……長青仙尊另有安排。
他肯定不會坐視其他人搶奪長生機緣，但他現在卻坐得住……除非，他有把握，在別人吸收了長生白霧之後，還能取而代之？
李安慢慢引動仙氣入體，讓生死磨盤運轉得十分緩慢，細細觀察那灰色因子，良久之後，他得到了一個驚人的結論。
“這灰霧，乃是用白霧本源結合詭異之氣而成的！”
李安眉頭緊皺：“長青仙尊……也發現了長生的關鍵！”
“平衡！”
生死平衡，便是長生之秘，長青仙尊堪稱冠絕當世，所以，得到了長生白霧之後，或許，他已經悟到了一些東西，所以，在嘗試，這灰色因子，就是他想要平衡詭異和正統仙道的產物！
而且，這種產物已經具備了一定的神效。
李安心中莫名感覺到了些許急迫之意。能夠走到這一步，長青仙尊的才情之高，不言而喻，誰知道他有一天會不會掌握真諦？
目前長青仙尊……應該還沒有摸到正確答案。
看起來，李安目前的修行，也是同時吸收詭異之氣和仙氣，長青仙尊嘗試的方向，也是如此，但兩者之間卻有着本質的不同。
李安能夠吸收二氣，是因爲他生死磨盤已經成型，這是生與死的平衡！
詭異之氣，只是死亡的一種表現而已，並非本質。
正統仙道，也只是生命的一個側寫，遠非全貌。
長青仙尊只得枝葉，未明軀幹；只及一角，未窺冰山。
“生與死的平衡，惟有親自走過一遭，才能明白，但長青仙尊已經到了這等境界，想要窺破死關，絕對不容易……”
這是李安唯一能夠安慰自我的。
他被長青仙尊獻祭後死亡，又被長生者拉入逝去的長生紀元時空中，聆其妙法，所以，在這一步上就走了捷徑！
他的境界不如長青仙尊，但長青仙尊對生死的掌握卻遠遠遜色於他。
這也是爲何，長青仙尊融合詭異、仙道得到的灰色因子，會被他的黑白磨盤給磨滅。
“但凡他還有一點兒辦法，都不會放任其他人染指長生白霧的，如今他卻把希望放在了灰色因子上，顯然，長青仙尊應該已經被無路可走，所以，準備嘗試一些險惡之法？”
李安從長青仙尊將灰色因子打入顧雪凝這一點，又窺見了一些真相。
畢竟，換做李安的話，直接將顧雪凝殺了，拿到長生白霧來壯大自身的黑白磨盤，何必這麼磨蹭？
長青仙尊這麼選……恰恰說明，他可能摸不到生死磨盤的邊了！
想清楚這一點，李安微微放了些心。
“靜觀其變……維持我身上的灰色因子存在。”
李安思索，既然意外進入了長青仙尊的佈局之中，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計就計。
接下來，他修行之時小心了很多，儘量不讓黑白磨盤將灰色因子磨滅。
……
時光飛逝。
一眨眼，已經是五十年過去。
五十年時間，李安的境界飛速成長，他已經徹底恢復到昔年的水準！
天仙圓滿！
只差一步，就能邁入金仙境界。
“突破金仙……需要海量的詭異之氣，以及仙晶！”
此地的仙脈，都已經供應不了他了！
“縱然無天屍小劍傍身，我如今也能徒手鎮殺金仙！”
黑白磨盤越發強大，演化之時可以破滅萬法，再加上他金仙級的肉身，一般的金仙強者……他已有滅殺的信心。
“接下來，得找一條金仙級的仙脈，也得找一處金仙級的詭異源泉……”
李安頗爲頭疼，而且，他的生死磨盤太過強橫，恐怕突破之時……會直接把一條金仙級仙脈給煉盡！
自從天地二分之後，天庭治下，金仙級勢力自然已經不少，但如果直接滅掉一個，搶奪仙脈，恐怕還是會引起不小風浪的。
詭異那邊也是如此。
而此時，石宮內部，一股驚人的氣機已經傳來，此地仙氣躁動非常，像是被異獸所驚，滾滾噴涌而出。
李安啓動了陣法，爲顧雪凝護法。
她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氣機縱橫，異象紛呈，好似有一方世界在演化，好似造化都在這石宮之中凝聚，三天三夜之後，顧雪凝終於從石宮中走出，她氣息十分強大，已經恢復金仙水準，而且，比以前更加強大了。
“恭喜師父，恢復修爲！”
李安開口。
“不只是修爲恢復，爲師距離太乙金仙，也已經近了……”
顧雪凝微微一笑，顯然十分高興，畢竟，她已經將長生霧氣徹底煉化，體內多了一枚長生種！
這意味着，以後……她還有機會問鼎長生？
而且，這枚長生種妙用無窮，似乎對她的生命力、潛力等都有莫大好處，像極了傳說中的命種，如果真是如此，或許她能和當年的血劍魔君一樣？
須知，在傳聞之中，血劍魔君資質只是下下，能有那麼大的成就，最大的依仗就是養命鑄仙訣的命種！
李安更是稱讚了幾句。
“此地仙氣已泄，不宜久留，我們也該回詭域了，走。”
顧雪凝帶着李安邁出山谷。
但剛剛出山谷，一隻大手竟然已經朝着顧雪凝壓了下來！
仙道手段！
此地畢竟距離聖地紫霄山太近了，一旦有些許異動，馬上就引來了敵人。
顧雪凝臉色微微一變，但她此刻卻是沒有逃離，居然一揮手，一道絢爛的仙光打了出去，也是正統仙道光芒！
李安心中都是一驚。
“果然是命種？”
李安對此太熟悉了。
修煉命種有所成，便能跨越生命的障礙。
熔鍊一道長生氣，便相當於得到了一粒命種嗎？
當然，也可以說，養命鑄仙訣養出來的命種，本就是長生種？
現在顧雪凝的長生種力量，似乎比當初李安的命種還要強。
一縷長生氣，當得上數百萬年的養命鑄仙訣苦修了！
“何方前輩，在此修煉？”
法力對轟，對面出手的只是一尊天仙，此刻遙遙開口，道：“晚輩雙首聖地仇安，家師雙手聖地聖主楚絕，正在招納天下英雄，即將前往紫霄山聖地赴伐詭大會，不知前輩可願出山？”
這是一個青年人！
雖然極有禮數，但話語中的那股子傲意，卻也是聽得出來的。
“雙首聖地聖主，這等大人物也來邊關了？伐詭大會？”
顧雪凝略一沉思，心念電轉，便道：“多謝美意，我答應了。”
她轉過頭來，看向李安道：“我們不妨深入敵營一探如何？”
她纖纖玉手已經落在李安身上，一股神秘的力量注入李安體內，頓時將李安身上的詭異修者之氣給掩飾住了！
長生種的妙用，果然和命種極爲類似。
“楚絕乃是昔年聖境天驕之一，在天庭之中威名赫赫，曾斬殺詭域中諸多強者，出去之後，切記少說話，莫要被此人認出來，否則便是一場大禍。”
她又密語囑咐。
楚絕……
李安聽着這個名字，卻也是感覺十分耳熟……略一回想，他就想起來了。
當年被他殺過的人啊……
如今，也是一方大人物了。
伐詭大會？那些故人，怕是會來不少？
李安輕輕點頭：“弟子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