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迷霧重重
“更加激進？！”
張耀神色微動，若有所思道：
“不錯，這一次獨步道人提出的賭注，確實有點太大了……”
公開鬥法，是修仙者之間解決矛盾的常見方式，通常都會有彩頭。
但這一次約鬥，獨步道人卻是要海合會押上歲玉山的兩條礦脈，以及方洲邊界的幾條玄金礦脈。
可以說，這是海合會除了滄江靈脈和自家商會之外，最重要的一筆產業，價值難以估量。
相應的，獨步盟也拿出來了對等的賭注，價值上甚至還稍勝一籌，將這次鬥法變成了一次驚天豪賭。
“何止是大，簡直是孤注一擲。”
海合真人搖搖頭，嘆息一聲：
“所以我纔不想接這一次的賭鬥。”
“我們的實力就這麼強，胃口不宜太大，佔了太多的東西也守不住，最後縱然贏了收益也有限。”
“可一旦輸了，那近百年的積累就要一次性化爲烏有，代價實在太過慘重。”
張耀聞言，也不禁微微頷首，表示贊同。
類似歲玉山那種重地，若無築基真人坐鎮，只怕三天兩頭就有鋌而走險前去盜掘、偷搶礦石的人。
而海合會的整體實力，比起獨步盟，還是遜色了不止一籌，能守住目前的基本盤就不錯了。
“那會主方纔所說的請託之事，究竟需要我做什麼？”
張耀開口詢問了一句。
“是這樣的……”
海合真人沉吟了一下，才緩緩開口道：
“獨步道人手中有一件異寶，名爲‘蒼藍寶玉’，被他用來鎮壓獨步盟總壇大陣的陣眼，平日裡的看守非常嚴密。”
“不過這幾日，因爲他的行爲舉止頗有些怪異，還經常性的一人獨處、莫名消失，便導致獨步盟總壇中出現了一定混亂。”
“根據我那位暗諜的秘密報告，獨步盟總壇中對於蒼藍寶玉的看守和監管，也出現了一定鬆懈……”
張耀聽到此處，瞬間就明白了。
那位潛伏在獨步盟中的築基期暗諜，真正的目標，恐怕並不是打探情報，而是一開始就伺機而動、爲奪取蒼藍寶玉創造機會。
海合真人八成是很早以前就盯上了獨步盟中的蒼藍寶玉，只是直到現在，才終於有了奪取入手的機會。
至於那馮杜娟的事，反而變得無關緊要了，不過是拖延時間的藉口罷了。
“……會主的意思，我大概清楚了。”
張耀緩緩開口，語氣平淡：
“你的那位暗諜，選擇這時候聯繫你，應當是有了能盜取寶玉的把握了吧？”
“不過他能鑽漏洞盜取出來，不代表能大搖大擺的帶着蒼藍寶玉離開，所以你需要一個前去和他接頭的人。”
“對，伱猜的很對。”
海合真人點點頭，語氣懇切道：
“我知道此事風險極大，但會中除了你之外，就沒人能辦成此事了。”
“一來，你是新晉的築基真人，而且幾乎沒怎麼和別的同道打過交道，你的法力氣息、神魂氣息對獨步盟而言都是陌生的，完全可以僞裝成別國來客。”
“獨步盟的總壇‘元山城’，同時也是一座規模不小的繁華坊市，是很歡迎外來的築基修士的。”
“二來，你的實力也足夠強勁，縱然在交接過程中發生了什麼意外，也不難順利脫身。”
說着，他頓了一下，才沉聲道：
“只要你願意跑上一趟，我出三萬貢獻點，那件高階靈器‘生死索’也送給你了！”
“除此之外，你想要求取水屬性築基靈獸精血的事，也一併包在我身上，由我出面去和卓淼長老談條件、代價也是我付！”
“會主實在太高看我了。”
張耀擺擺手，開口道：
“我究竟有幾斤幾兩，自己最清楚不過。”
“爲了公開鬥法之事，那獨步盟總壇中此刻恐怕聚集了十幾位築基真人，更別提還有威名赫赫的獨步道人坐鎮。”
“就憑我這點微末實力，若是一旦暴露行蹤，那絕對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看得出來，海合真人對那‘蒼藍寶玉’是勢在必得，不惜代價。
他開出的報酬不可謂不豐厚，張耀也確實是動心了，但報酬越高，也就意味着風險越大。
光是一個獨步道人他就不是對手，更別提還有十幾個築基修士圍攻，恐怕號稱築基第一人的宇文樓主來了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潛入地方老巢這種事，稍有差池就得粉身碎骨，他是敬謝不敏的。
“不，你想錯了。”
海合真人語氣帶着一絲急促，連聲解釋道：
“第一，那蒼藍寶玉被盜取之後，獨步盟總壇的陣法缺少核心鎮壓之物，威能會大大衰減，根本攔不住你。”
“只要你動作夠快，那十幾位築基真人，根本來不及追上你，更別提展開圍攻了。”
“第二，我會帶領彭真人、緣夢仙子在附近接應你，不會讓你孤軍奮戰。”
“你得手之後，若是不慎泄露行藏、引起獨步盟的追捕，那隻需發出訊號，我們就會立刻動手攻破陣法，裡應外合之下，脫身絕非難事。”
張耀聽到此處，神色稍稍舒緩了一些，轉而開始慎重的考慮此事。
若真如海合真人所說，那此行的危險就降低了十之八九了，雖然仍有一定風險，但就在可控範圍之內了。
獨步盟的十幾位築基，大部分也不過是初期，他和海合真人、彭躍先、緣夢仙子四人聯手的話，至少逃命不是問題。
“嗯……”
他思索了半響，才謹慎的問道：
“會主，你確定你埋下的那個暗諜，能順利的盜取蒼藍寶玉？”
“這可是鎮壓獨步盟總壇大陣的核心寶物，一旦被取走的話，恐怕立刻就會被人察覺的……”
“這一點，你儘管放心。”
海合真人早有預料，從容不迫道：
“或許你也猜的出來，我爲此事暗中籌謀，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那個暗諜手中，有我早就準備好的一應相關寶物，至少暫時瞞過一段時間，是絕無問題的。”
“這段空白期，足夠你帶着蒼藍寶玉離開元山城了。”
“……好吧。”
張耀點點頭，又一連追問了好幾個細節方面的問題，海合真人都是一一耐心解答。
最終，在海合真人期待的眼神中，張耀緩緩點頭道：
“若有真人和彭道友、緣夢仙子的鼎力相助，那此事貧道倒也能接下。”
“不過會主開出的報酬，我倒是想變更一二……”
他說着，頓了一下，繼續道：
“三萬貢獻點就不必了。”
“我修煉那門道法，需要不止一種水屬性的築基妖獸精血，不知會主是否還有門路，能搞來更多的精血？”
“你需要更多的築基期精血？”
海合真人怔了一下，隨即猶豫了半響，才猛地一咬牙道：
“好，我答應了！”
“等事成之後，我會替你搞到第二種水屬性的築基妖獸精血，但沒有更多了，畢竟這東西太難得。”
“至於那三萬貢獻點，你照拿就是，我開出的條件，沒有收回的道理。”
“好！”
張耀聞言，露出一絲笑容，頷首道：
“那此事我就應下了，任憑會主吩咐。”
“好，那就一言爲定！”
海合真人當即大喜過望，起身連聲道謝。
張耀出言客套了幾句，稍作安撫之後，他的情緒才平穩了一些。
“會主。”
張耀沉吟了一下，謹慎開口道：
“還有一事，讓我比較有疑慮。”
“那獨步道人早不發作、晚不發作，爲何偏偏這個時候出現行爲古怪和舉止異常，導致獨步盟總壇出現混亂。”
“你說，這萬一是他察覺到了你安插的暗諜，而故意以蒼藍寶玉爲誘餌設下陷阱的話……”
張耀活了將近三百年，最不信的就是這世上無緣無故的巧合。
他這種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這真是獨步道人設下的陷阱，那此時的元山城，就完全是十死無生的絕地。
真要這種情況，他會立刻放棄任務，報酬再豐厚也比不上自家性命。
“這……”
海合真人聽到他的話，神色中也有些遲疑。
他等了上百年的機會終於出現，一時心緒起伏難以平靜，此刻稍微冷靜下來後，也察覺到了這一絲可疑。
“你說的也有道理。”
海合真人琢磨道：
“不過這個時間段，獨步盟內部、乃至整個大黎修仙界，似乎也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
“唯一的變故，大概就是馮杜娟被你抓住了，可她本身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不至於會刺激到獨步真人吧……”
“馮杜娟……”
張耀怔了一下，忽的靈光一現，脫口而出：
“魂念珠！”
馮杜娟被他抓住的那天，正好是他蒐集完了魂念之氣，才能假意離開引蛇出洞。
而這幾個月之內，大黎修仙界發生的最大的事，不就是天寶樓聯合四大金丹勢力，下發了蒐集魂念之氣的任務？
“魂念珠？”
“這關魂念珠什麼事？”
海合真人眉頭微皺，還有些不明所以。
“會主！”
張耀直直的盯着面前的海合真人，沉聲道：
“我想知道，那些蒐集完畢的魂念之氣，是保存在四大金丹勢力的哪一家，還是保存在天寶樓的總部？”
“四大金丹勢力互不信任，所以那些魂念珠當然是保存在天寶樓的總部……”
海合真人說着，也終於反應過來，不禁變了臉色：
“你的意思是……獨步道人的變故，和宇文樓主有關？”
張耀用了兩個月，才蒐集完魂念之氣，這已經算是比較慢了。
許多已經蒐集完畢的魂念珠，都已經送到了天寶樓總部貯藏起來，供應那位‘破境人’所用。
換而言之：
執掌天寶樓大權的那位‘宇文樓主’，是有資格調動這些魂念之氣的，就算他暗中挪用、欺上瞞下，大概率也沒人能發現。
而偏偏獨步道人的背後，暗中的支持者就是那位宇文樓主！
“看來會主也想到這一點了。”
張耀神色凝重，沉聲道：
“我懷疑這恐怕不是巧合，甚至獨步道人身上的變故，說不定就和魂念之氣有關。”
“畢竟這玩意，歸根到底是邪道秘法煉製出來的材料，有着污染神魂、影響心智的能力……”
他和常人不同，對於和天寶樓、五行秘境相關的一切，都格外的敏感。
尤其是這個時間節點的特殊，更是讓他第一時間聯想到了可疑之處，心中也因此生出戒備。
“這！”
海合真人忍不住站起身來，在殿廳內來回踱步半響，才猛的停下：
“這個指控，可是非同小可！”
他看向張耀，面色凝重道：
“清虛，你要知道如今的天寶樓，不是百年前的天寶樓的，已經有了半獨立的架勢。”
“而在這其中，起到主導作用的，就是如今的這位第七代樓主‘宇文泰’，他常年來大權在握，在天寶樓中說一不二。”
“若真的坐實了他中飽私囊、擅自調用魂念之氣，恐怕會引發天寶樓和四大金丹勢力的衝突，進而導致整個大黎修仙界都會因此動盪……”
這樣的後果，顯然是讓他忌憚重重、望而卻步。
關鍵是他們手中沒有證據，只有一些似是而非的猜測。
真要由他們出面指控，若是查出問題還好，自然有覆海宗出面、聯合其餘幾家共同施壓，可若查不出問題，那代價很可能是他們承擔不起的。
宇文樓主率領的天寶樓，或許敵不過金丹宗門，但難道還收拾不了一個小小的海合會？
這一步一旦行差踏錯，等待他們的很可能是滅頂之災！
“呼！”
張耀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
“會主的意思，我明白了。”
“不過此事非同小可，若不能查明獨步道人的變故真相，還請會主恕我不能信守承諾、前去獨步盟總壇一行。”
“畢竟，這背後若真牽扯到那位宇文樓主，那此刻的元山城也不亞於虎穴龍潭……”
海合真人聞言，面色頓時有些不好看。
可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可能強逼張耀去行動，畢竟面對天寶樓主宇文泰，連他自己都慫。
“不如這樣吧！”
海合真人沉思半響，下定決心道：
“此事，還是有辦法驗證的！”
“正好你交給我的魂念珠，我還沒來得及送去天寶樓，目前還在我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