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用這句話來形容阿瑟家族最合適不過。
胡圖阿瑟是阿瑟家族的最後一顆種子,他的兩個兒子和他大哥一家都成了李懷唐鴻門宴上殺雞儆猴的犧牲品。
得益於過早的分家,胡圖早已獨立出戶,在烏蒙下令將阿瑟家滅門的時候,沒有禍及到他,但是,他的兩個兒子竄門卻不逢時,正好遇上了阿瑟家被抄家滅門,如狼似虎的士兵根本就不管他們的分辯,通通一刀兩斷。
從此,胡圖家算是絕種了。所以,胡圖對鵲巢鳩佔的李懷唐恨之入骨,卻又徒喚奈何。直到他聽說突騎施即將到來,並且親眼目睹了那數百顆堆在王宮門前的頭顱山,胡圖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熊熊的復仇之火。
胡圖一家在乞史城裡並不顯赫,加上其爲人低調,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到他,他家裡的數十名青壯奴隸因此而倖免,沒有加入到乞史城的協防力量中去。
但是,在物資上支援守軍這一方面,胡圖就不遺餘力,從糧食到石塊,他都表現得相當的積極。
善於隱忍的胡圖知道他的機會不多,也就只有一次,所以,胡圖謀求一擊必殺,等待着最佳的時機。
時間回放。突騎施人聯合攻擊乞史城南北兩門。
胡圖算準了。李懷唐這班馬匪經營乞史城的時間不長,兵力不足,人心不齊,一旦突騎施人爆發出實力,馬匪們的兵力肯定要捉衿見肘,城防都顧不上了,城裡的戒嚴自然就形同虛設。城頭上激戰正酣,就是城內最虛弱之時。
“主人,看來南門吃緊了,街上戒嚴的士兵都撤向了那個方向。”
“好機會!主人,我們是不是也混在那運送石塊的民夫裡,趁機到南門接應突騎施人?”
胡圖的奴隸頭子透過門縫,關注着街道上的情況,實時向胡圖彙報,並且激動地提出他的真知灼見。
“不用着急,我自有主張!”
胡圖的語氣很平和也很果斷。他知道,越是到這個時候就越要冷靜,儘管屬下的奴隸在他面前指手畫腳,他也沒發脾氣,非常時刻,用人之際,胡圖還是很有分寸的。
“都看清楚了?街上戒嚴的士兵都撤走了?”
“是的,主人,他們都走了。”
“好,準備好,向北門出發。”
胡圖得意地笑笑。突騎施人在南門鬧得越兇,北門的防禦力量就會越虛弱,況且,從所聽到的聲勢,守軍在門也被突騎施人折騰得不輕。
一支運輸隊出現在通往北門的街道上,數十名民夫打扮的人或挑或抗着城防所需的物資,不緊不慢地靠近城門方向。乞史城裡,這樣的運輸隊多不勝數,越靠近城門就越多越密集,穿流不息,誰也不會注意到突然增加的一支陌生面孔。
果然,如同胡圖所料,北門的防禦也到了關鍵時刻,城門處,只剩下區區的十數名老弱守在城門的通道邊上,通道里都堆滿了雜物石塊,黑暗的通道盡頭,就是不甚牢固的城門。
近了,近了。胡圖的心跳隨着他與城門的距離縮短,越發跳動得厲害。
“喂!你們幹什麼?運送石塊的都給我靠邊上的石階上城頭去。”
守在城門口處的老兵生氣地指着向他靠近的一支運輸隊,高聲吆喝着。
出乎老兵的意料,這些平時唯唯諾諾的民夫突然像打了雞血,而他剛剛的憤怒彷彿就是催化劑,幾乎同時,這數十名民夫拋下了多餘的累贅,手中突然多出了一件武器,或是短刀短矛,或是木棒石塊,不要命地朝着守城門的老弱守兵發動攻擊。
“突騎施人進城了,快逃啊!”
胡圖的家奴們一邊衝擊一邊蠱惑着人心,製造混亂。
家奴的表現讓胡圖很滿意,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平時,胡圖就很在意培養他們對自己的忠誠,恩威並濟。走商的胡圖比誰都有深刻的體會,危難之時,還得依靠這些賤命的奴隸來維護他的生命安全,同時,多多少少也有爲奪取家族權力未雨綢繆。不料,這支力量今日竟然用在此處。
“給我殺,首先打開城門者賞一千第納爾!”
胡圖雙眼盡赤,滿腔仇恨即將得雪的期望讓他進入歇斯底里的狀態。
十數名老弱守兵根本就不是對手,在胡圖家奴的衝擊下,死的死,逃的逃,轉眼間,乞史城北城門就宣告易主。
“快,給我搬開那些雜物石塊,打開城門迎接突騎施人!”
勝利在望,胡圖心焦似火。
城頭上,攻防雙方正處於肉搏的白熱戰階段,戰鬥激烈,殘酷,膠着,哪怕是增加一根毛髮的力量,勝利的天平都會爲之而傾斜。
勝利的果實居然來得如此的容易,彷彿伸手可摘,胡圖感覺到都有點不真實,擔心城頭上的守軍隨時撲下來,粉碎他的希望。可是,胡圖很驚訝,他的擔心完全多餘,直到城門通道里的雜物被挪開,甚至城門被打開,守軍都沒有出現,可更讓胡圖驚愕不解的是,期待中的突騎施人也沒順着城門通道殺進來。彷彿他打開的不是城門,而是他自己的家門,沒有任何人在意他的行爲。
胡圖孤獨地站在乞史城北門城門口外,眼前的一切讓他看不明白,滾滾的塵土中,隆隆馬蹄聲與廝殺聲交織在一起,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難道突騎施人發生了內訌?”
胡圖自言自語,頗有點英雄時運不濟的感覺。
“該死的,難道我只有逃命的選擇了嗎?”
胡圖很快就發現自己連逃跑的機會都被剝奪了,城外混亂的戰場上,剝離出一支數十人的騎兵,奔向他所在的方向。
“完了,是馬匪!”
這會胡圖終於看清來騎的身份了……
當李懷唐急匆匆地率領着大隊士兵趕到北門之時,城門已經被重新關閉,上百名士兵如臨大敵嚴陣以待。
“將軍,叛賊已束手就擒。公孫遙武有辱使命,差點丟失城門。若非黑子的騎兵相助,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公孫遙武一臉的內疚,站在李懷唐面前請罪。
李懷唐苦笑,這也怪不得遙武,他知道遙武也盡力了,非指揮失誤,乃兵力不足所致。
“先告訴我情況。”
李懷唐輕描淡寫,將話題轉移。
“此人名叫胡圖,乃阿瑟家族的漏網之魚……”
看着公孫遙武指着五花大綁的胡圖,李懷唐瞭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將軍,讓我把他給分屍了!”
手裡拿着強弩的公孫文遠咬牙切齒道。
李懷唐冷冷地笑笑,直讓身陷憐憫的胡圖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殺人不過頭點地而已,太便宜他了。剁掉他手腳,把他給我裝進籠子,就放在這裡,讓全城所有人都來看看他的下場。”
殺意籠罩着李懷唐的全身上下。
“抄他全家。每天在他面前剮殺一個,腦袋都給我掛起來,讓他聽聽親人的聲音,看看親人的臉容,好好訣別,好好懷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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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將軍是不是太殘忍了?”
公孫文遠撓着腦袋,偷偷地問着公孫遙武。
“你懂什麼,這就叫做屠人更屠心,以後誰要想叛亂就得好好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