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維多利亞女王登基以來,王室年俸就一直在減少,在國會上只要提出削減王室年俸的立刻就會得到一片讚頌之聲。
這讓很多年輕的議員都想以此作爲自己步入政壇的基礎,而更過分的是這種事情英國國會每次都會公開討論,甚至直接與王室討價還價。
那些議員們一面以“樹立勤儉節約的典範”爲由削減王室年金,另一面又要求提高官員工資。
這就讓維多利亞和阿爾伯特感到十分氣憤,不過更加過分的是就連阿爾伯特親王在科學技術方面的支出都遭到了批評。
同一件事在萬國工業博覽會之前被贊爲慷慨大方,之後卻被斥爲鋪張浪費、揮霍無度。
除此之外經常會有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官員向外界揭露英國王室的奢侈開支,甚至就連維多利亞近期購入的紫骨螺染料都被爆了出來。
紫骨螺染料的價格極其昂貴,在王室年金逐年削減的情況下,維多利亞女王購入紫骨螺染料就顯得極爲不合理。
於是乎便有人提議要調查王室的資金來源,此時約翰·羅素一面同意了議員的請求,另一面又將此事告知了女王陛下。
但約翰·羅素的這番操作並沒有緩和英國政府與王室的關係,反而是讓維多利亞夫婦感到了屈辱。
情感上是一方面,主要是他們確實有些特殊的生意。所以一直百般阻撓調查。
之前英國政府對於科蘇特的吹捧就有些過頭,已經讓英國王室產生了反感,不管怎麼說作爲王室,所謂君主制下的獲利者,他們都不會喜歡科蘇特這個反賊。
而此時的一些傳言更是觸動了英國王室敏感的神經,跟愛爾蘭人、憲章派攪在一起,還公開批評英國體制。
這是要幹什麼?要革老子的命嗎?
“親愛的,我們怎麼能容忍那個匈牙利人怎麼能在我們的國家胡作非爲?”
女王維多利亞罕見地帶有幾分怒意地說道。
“都是國會裡那些傢伙的搞的鬼。還向我們保密,真是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阿爾伯特親王也是氣不打從一處來,他本以爲萬國工業博覽會會是他的功績,但卻被人當成了他鋪張浪費的證據。
而政府的主要官員卻對此裝聾作啞,這讓阿爾伯特親王感到了被背叛。
尤其是萬國工業博覽的收益,他一開始打算將其投入於公益事業,歷史上他也是這樣做的。
然而此時阿爾伯特親王卻是被幾位議員逼着交出了這部分收益。
雖說最終都是用在了公益事業上,但輿論的風向可完全不同,人們並沒有感謝王室的慷慨,反而是爲那幾位議員歌功頌德,即便阿爾伯特親王的修養再好也很難壓住心中的火氣。
“親愛的,我們不能再任由他們胡作非爲了。”
阿爾伯特親王點了點頭,表示對維多利亞說法的認可,隨即說道。
“我們確實該做點什麼,但現在輿論對我們很不利,所以我們需要尋求盟友。”
“盟友?”
維多利亞有些不太理解阿爾伯特親王口中的盟友是指什麼。
“沒錯,我們不能孤軍奮戰。我們必須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
很快就有一些貴族跳了出來公開譴責科蘇特破壞英奧關係,干預英國國內政治。
對於破壞英奧關係這個說法,在英國根本就沒人在乎,畢竟英國人採用的是離岸平衡策略,庇護歐陸強權的反對派,迫使其國內政治混亂,阻止地區霸權出現本就是其基本策略之一。
此時英國在庇護波蘭流亡者,甚至允許意大利民族主義者在英國策劃反奧行動。
這在英國可是有法律依據的,根據1679年出臺的《人身保護法》:
英國禁止政府未經審判長期拘禁公民,爲政治異見者提供司法救濟渠道。即使外國流亡者,一旦踏上英國領土即受普通法保護。
而對於這條法律的具體解釋權卻在英國政府手中,此時的英國政府堅持區分“刑事犯罪”和“政治行爲”,有些人雖然殺了人,但那可能只是政治行爲,所以應該被豁免。
但即便是《人身保護法》也是有紅線的,那就是不能有任何針對英國的政治行爲或者叛亂。
此時貴族們就堅稱科蘇特與愛爾蘭人接觸是可能對英國造成不利的行爲,至於什麼是愛爾蘭人?
這個定義可就廣了,可以是指特定民族,也可以是指特定血統,更可以是指來自愛爾蘭島的人。
只要範圍擴得夠大,那麼英倫三島遍地都是愛爾蘭人。與愛爾蘭人接觸過這個事實,科蘇特是逃不掉了。
與此同時雖說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科蘇特想要幫助或者同情愛爾蘭人,但也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科蘇特不想幫助或不同情愛爾蘭人。
科蘇特也不能公開發表演講譴責愛爾蘭人,畢竟此時愛爾蘭人所做的事和馬扎爾人的事業幾乎相同,他不可能自己否認自己。
此外英國人找的這位假科蘇特,經過長期對科蘇特的模仿,以及閱讀其思想著作,此時已經覺醒了馬扎爾民族之魂。
他的一些聽起來慷慨激昂的演講漏洞百出,很容易被人找到破綻。英國政府高層自然知道這是對科蘇特拙劣的模仿,但民衆卻並不知曉。
民衆只知道這人似乎真有點要顛覆英國的意思,這自然引來了一部分英國人的仇視,同時也引來了一部分人的崇拜。
這位新科蘇特真真正正地感受了一把萬衆矚目的感覺,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對是錯,但有一點他可以肯定自己已經成爲了一個可以左右時局的大人物。
然而英國政府的感覺可一點都不好,他們萬萬沒想到英國內部會因爲這個科蘇特的亡靈而亂起來。
約翰·羅素更是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會被王室猜忌,他其實真的只是想做好一個首相而已。
“該死,你們就不能讓那個冒牌貨安分點嗎?現在局勢這麼亂,他還到處演講。你們知道他的話有多蠢嗎?”
內政大臣斯潘塞·沃波爾斯實在有些忍不住了,現在科蘇特這個名字就如同一把乾柴一般沾火就着,而那個火源還在四處亂跑。
“沒錯,你們外交部就不能替那個傢伙好好寫寫稿子嗎?你們看看他說的都是什麼胡話?
不自由,毋寧死?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