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界感……曲澗磊聽得嘴角忍不住抽動一下，你倒是什麼都懂。
就在這時，一股神識冒出，“阿修羅一族，最是厚顏無恥反覆無常，畏威而不懷德！”
這是易何忍不住了，向曲澗磊發出了提示。
別看對方現在很恭敬，那是因爲它們以爲咱們有出竅大尊。
等到對方發現，己方沒有出竅修爲的大能，會生出什麼樣的反應，那就很難說了。
嚴格點說，反叛應該是必然的。
有出竅大尊，纔可能有邊界感，沒有出竅的話——邊界感是什麼狗屁玩意兒？
曲澗磊其實能想到這一點，別說是阿修羅了，藍星上那麼多蠻夷，可不也是這個鳥樣？
反正他對阿修羅的操守，不會有任何的過高估計。
然而正是因爲如此，問題也就來了——要不要接受這一隻部族的投靠？
接受的話，是個定時火乍彈，早晚會爆。
曲澗磊並不認爲，己方的出竅大尊遲遲不露面，對方會毫不生疑——這根本不現實！
但是不接受的話，少了這麼強的一支內應……是不是也有點可惜？
易何的神識，嚇了兩隻八臂一大跳，“這是哪位存在？”
其中一隻鎮定下來，認真解釋，“阿修羅部族確實多半如此，但我們不一樣，有邊界感！”
曲澗磊的下巴微微一揚，“說一說你家出竅老祖……它對修仙者的態度如何？”
一隻八臂認真地解釋，“上仙，我們對修仙者的態度，還是老祖親自指導的……”
原來那隻出竅的阿修羅，已經有三千多歲了，此前就接觸過修仙者。
它也親歷了那一方世界的崩潰。
正是因爲它對修仙者相當認可，所以來到這一方世界後，纔會保留那麼多習慣。
只不過據八臂說，十臂老祖在這裡，也被忌憚得緊。
其實這是完全可以想象到的，這一方世界的資源，憑什麼給外來的傢伙？
巨力部族逃到這裡的時候，原本是有三隻出竅大尊的。
只不過其中一隻垂垂老矣，又受了傷，沒過多久就隕落了。
另外一隻大尊壽數也所剩無幾，最終在千把年前亡故。
當時巨力部族逃過來，原本是想跟本地阿修羅井水不犯河水來的。
但是前者亡故之後，後者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主動向本地阿修羅表示了善意。
後來它們就歸附到了王族的麾下，並且被告知，不得向外界招兵買馬。
一個部族兩隻出竅大尊，竟然只能如此忍氣吞聲伏低做小，該部族會有什麼樣的感受？
曲澗磊聽到這裡，主動問一句，“巨力存在大尊的消息，別的部族不知情？”
他很難想像，那個三眼部族腦子裡是進了什麼東西，纔會去挑釁一個有大尊的部族？
兩隻八臂阿修羅聞言，臉上齊齊流露出憤恨之色，“王族嚴禁我們對外宣揚……”
一個部族有沒有出竅大尊，那是截然不同的，只要有大尊，自然會有部族投奔。
阿修羅信奉強者爲王，不但對外兇殘，內部的部族矛盾也很激烈。
那些鬥爭失敗的部族，在走投無路的時候，纔不會考慮投奔的是本地土著還是外客。
只要有大部族敢收，它們就敢投奔。
當然，還會有一些其他可能，反正出竅大尊亮出身份，基本相當於豎起了招兵旗。
王族不會容忍來自異世界的同族，搶奪自己的統治權——半點可能都不會有。
如果巨力部族不肯聽勸的話，自然會遭到滅頂之災。
所以這個部族的來歷，在其他阿修羅眼中就是個謎，而且沒誰去琢磨它們來自何方。
阿修羅社會就是這樣，聯繫相當鬆散，隨便多出來一支部族都很正常。
反正有王族的認可，誰又會去懷疑其來歷？
於是，巨力部族的十臂老祖索性直接閉關了，等閒不會出來。
前一陣王族徵召部族前往人族世界的時候，也問過部族大尊的情況。
十臂老祖壓根兒沒冒頭，只是讓下屬表示，自己此前探索空間受傷，要養個幾百年。
它非常擔心，如果在自己有生之年，看不到族中有新的大尊出現，部族會很快消亡。
而部族的高層也一致認爲，王族過問大尊，未必是想讓它出戰，沒準只是一個試探。
在種族戰爭的戰場上，這種最頂尖的戰力出現，根本不可能瞞得住。
如果老祖顯示出一些迫切心思，甚至有類似的嫌疑，都可能給部族引來天大的禍事。
不出面剛剛好，表明部族沒有任何的野心。
曲澗磊真沒想到，一個堂堂的出竅大尊，竟然混到了這麼悲慘的地步。
不過聯想到那名出竅的遲鈍反應，這不應該是假話。
這一整套過程串聯起來，環環相扣嚴絲合縫，邏輯合理而且異常絲滑。
曲澗磊並不認爲，以這倆阿修羅元嬰的智商，能在短期內編出這麼合情合理的故事。
八臂阿修羅處事可能老練，但是智商這東西，可是天生的。
正經是一隻八臂有點好奇，“敢問上仙，你們怎麼會知道，王族嚴禁我們宣揚？”
“這不是你該問的，”曲澗磊淡淡地表示，不過最終，他還是說了一句，“搜魂就知道。”
偏執狂也冷哼一聲，“你家老祖沒去……算是便宜它了。”
兩隻八臂聞言，臉色微微一變，老祖在整個部族眼中，那是有若神靈一般的存在。
別的部族沒了大尊，通常只是降等，但是巨力如果沒了老祖，整個部族瞬間會煙消雲散。
然而說這話的是修仙者，它倆還不敢計較——這些傢伙滅族的手段更狠。
所以一隻八臂小心地發問，“上仙這話，不知是何指？”
偏執狂臉上掛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懶洋洋地回答。
“人族世界那邊，阿修羅最少已經有三個出竅，死在了戰場上。”
“死了……三個大尊？”別說兩隻八臂了，其他的阿修羅聞言，也齊齊石化了。
過了好一陣，一隻八臂才小心地發問，“敢問上仙，不知……是哪三個部族的大尊？”
“我們沒興趣問，”偏執狂搖搖頭，非常裝嗶地表示，“都說了，死掉的阿修羅纔是最好。”
“上仙沒興趣、‘最少’三個……”另一隻八臂反應了過來。
它駭然地看着偏執狂，“那、那、那三個大尊，都是貴方出手？”
“很奇怪嗎？”偏執狂淡淡地看着它，“你們不信的話……我們去幹掉你家老祖？”
“信、信、我信，”這隻八臂忙不迭地點頭，“上仙何等身份，怎麼會欺瞞我們這種螻蟻？”
“你明白就好，”偏執狂哼了一聲，然後悄悄給老大發一段神識，“我這配合不錯吧？”
他雖然喜歡出風頭，但也不會吃多撐得在敵人面前賣弄。
說到底還是要藉此示威，萬一老大想要收編這個部族，也能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
曲澗磊先是微微頷首，然後擡手揉一揉眉心，這事兒還真讓人挺頭大。
過了一陣，他纔出聲發問，“那艘飛舟，你們得自哪個修仙勢力？”
“那真的是撿的、是撿的！”兩隻八臂阿修羅都快流出眼淚了。
“是在一個不起眼的儲物戒裡，那儲物戒……已經損毀了。”
曲澗磊摸出貝殼和龜甲，隨手撒了一把，然後微微頷首，“算你聰明，沒撒謊。”
“佔、占卜之術？”一隻八臂眼睛都直了，“上仙果然是這個……一代天驕啊。”
曲澗磊看它一眼，心說這傢伙知道的東西……比覺醒者還要多很多。
不過現在，也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他微微頷首，“你家老祖剛纔吼我們了，對我們有點不敬，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吧？”
“上仙饒命！”八臂叫了起來，“不知者不怪，我們全族願爲仙家效命！”
偏執狂適時地插了一句話，“你們全族……呵呵，就那小貓三兩隻？”
曲澗磊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全族？你做得了主碼？”
“多不用說，想要成爲我們的下走……你家老祖怎麼不得出面亮個相？”
越是害怕什麼，越是在那點上不能示弱，主動約見不失爲一種策略。
“可是老祖……真的身體欠佳，”這隻八臂一臉的苦相，“我倆能做主。”
然後它看向另一隻八臂，“你啞巴了？還不向上仙表態？”
這一隻也連忙表示，“我們老祖現在根本不管事，還請上仙無視了吧，我們也不想冒犯仙尊。”
交際場合有個詞，叫“對等接待”，阿修羅就算投靠了修仙者，也要有類似的待遇。
這不是彼此是否尊重的問題，而是在武力至上的社會，這麼操作才能降低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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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的話，一個金丹天天對着元嬰指手畫腳，這元嬰指不定哪天就炸了。
反正曲澗磊想要見對方的出竅，自家也得有個出竅在場——最起碼第一次得是這樣。
至於說以後接觸得多了，元嬰見出竅，那也就無所謂了。
阿修羅的話，就是提示曲澗磊——貴方仙尊身份不凡，應該也是諸事纏身，忙得很。
既然是如此，倒不如咱們這些元嬰出出力，把事情辦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