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糙……曲澗磊聽得一呲牙,大尊仙骸還可能作怪?
然而,這事聽起來雖然有點離譜,可這裡是修仙界,不能以常理度之!
非常難得的,他緩緩點頭,“如果你的思維這麼發散,那嫌疑人可就太多了。”
“也不算……好吧,”問愚化主遲疑一下,最終還是勉強點頭,“曲嶺主說得有理!”
他承認得非常勉強,明顯就是說,他心裡是有幾個嫌疑人,但是不敢說出來。
不過曲澗磊也不強求,僅僅是仙骸的說法,已經讓他有了不小的收穫。
思索了一下,他又發問,“那出竅星貘的事情,你又是怎麼看的,爲何單獨提出?”
“那裡疑點比較重,”問愚化主正色回答,他一旦卸下包袱,真的是什麼都能說。
當初他建議紅葉嶺去那裡,固然是那裡可能存在本源,也是因爲那裡疑點很重。
哪怕到現在爲止,他依舊這麼認爲——那隻出竅星貘,應該已經是徹底隕落了。
照常理分析,整個蒼梧界都不足以支持修者衝擊出竅,憑什麼遺忘半島能容納出竅?
雖然裡面的折迭空間,可能源自於小世界,但是誰家的小世界能有仙尊存在?
至於說後來爲什麼又出現了出竅星貘的氣息……想用邪術衝擊出竅,這不是很正常嗎?
問愚很客觀地評價:其實能馭使隕落獸尊的,都未必是邪修,傀儡術沒準也做得到。
說完之後,他才小心地問一句,“我的解釋,曲嶺主還算滿意?”
曲澗磊的眉頭一皺,“我怎麼聽着,你感覺自己有點委屈呢?”
“不委屈,不委屈,”問愚化主連連搖頭,臉上還賠着笑容。
只不過他笑的時候實在不多,怎麼看都有點彆扭,“說開就好,說開就好!”
“說開?”曲澗磊氣得笑了,“你可知道,第二次遺忘半島探險,我們損失了一名真仙?”
“損失……真仙?”問愚化主聞言,愕然地張大了嘴巴——這樑子可結得大了!
但是,這又怎麼可能呢?“可是這次人不是很多嗎?我沒聽說這個消息。”
“呵呵,”曲澗磊冷笑一聲,“你的意思是,我在騙你?”
“不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問愚化主把頭搖得跟風扇一般。
他仔細組織了半天措辭,纔回答道,“我是想問一句,這個損失是指……”
曲澗磊搖搖頭,淡淡地回答,“在你願意敞開溝通之前,你知道有這麼一樁恩怨就夠了。”
“你不值得我騙,知道此事的人,不僅僅限於紅葉嶺。”
易何只是失蹤,而對方說話吞吞吐吐的,所以這件事,沒必要細說。
反正他說的是“損失”真仙,又沒有說隕落,也不算騙人。
然而問愚聽到這話,臉色又是一變,“知道這消息的,是星辰殿?”
很明顯,他對仙骸有極深的忌憚。
“沒必要問那麼細,”曲澗磊微微搖頭,“我可以保證,你的想法暫時泄露不出去。”
“但是同時我也希望,你說的都是實情,否則你會後悔的……重新組織語言還來得及。”
“我說的都是實話,”問愚毫不猶豫地回答,“曲嶺主不想聽一聽我師尊的事嗎?”
“沒興趣,”曲澗磊搖搖頭,很乾脆地回答,“不過你說了這麼多,我也可以告訴你一點。”
“這次天魔的變異,跟遺忘半島有相當的關係,這一點我已經確定了。”
問愚化主聞言,臉色又是一變,“果然是那裡,還有更詳細的消息嗎?”
曲澗磊搖搖頭,淡淡地發話,“你應該慶幸,先來主動坦白了,否則你會在不久後……”
他沒把話說完,因爲沒有必要,而且他確實不是在虛言恫嚇。
當他在推算因果的時候,發現跟遺忘半島有關,就已經計劃好了,要怎麼炮製問愚化主。
只不過問愚目前在東盛,爲了避嫌,他不合適出手。
等對方回了中州,再過一段時間,紅葉嶺的嫌疑沒那麼明顯了,他纔會擇機下手。
問愚化主聞言,深吸一口氣,他實在太明白這話的意思了。
四聖山裡並不全是聖人,事實上做爲頂尖大勢力,哪一家沒做過點見不得光的事?
而他身爲化主,負責處理對外事務,知道的類似事情,真的不要太多。
“跟我師尊一樣,意外失蹤嗎?”問愚苦笑一聲,“那我還真是幸運了。”
紅葉嶺做爲一個能夠誅殺出竅的團隊,想讓他無聲無息地消失,實在太簡單了。
到那個時候,道宮能做什麼?就算猜到紅葉嶺可能有嫌疑,會出頭嗎?敢出頭嗎?
他真不是小看自身所處的道宮,而是他非常明白三江都管的性格。
犯點錯誤都想甩鍋的人,能指望他有多少擔當?
曲澗磊再次聽到“師尊”二字,忍不住心裡一動,“你有你師尊的氣息嗎?”
有氣息就方便佔算,如果沒死的話,那就更好了。
“沒有,”問愚搖搖頭,“我只是弟子,哪裡敢那麼僭越?”
在修仙界裡,從金丹開始就強調無漏金身,生恐被對頭所乘,元嬰自然會更在意。
做爲弟子,哪怕跟師尊的關係非常近,沒有可能弒師,可收集師尊的信息也是大不敬。
問愚化主先是表明了態度,然後才做出其他補充。
其實他猜得到,對方爲什麼這麼問,“我師尊失蹤九百年了,那時候一千六百歲。”
正常情況下,蒼梧界的元嬰壽數兩千,兩千五百歲……無論如何都該壽終正寢了。
而他還有補充,“宮裡有命牌,七百年前,師尊的命牌破裂。”
也就是說,他的師父在一千八百歲的時候掛了!
至於說隕落的原因,命牌上真的顯示不出來,也許是遭遇意外,也許是老死的。
壽數兩千,不代表每個元嬰都能活到那個歲數,如果是往昔虧空太多,提前老死也正常。
“嘖,”曲澗磊聞言搖搖頭,“我還說佔算一下他的屍身去向,看來沒轍了。”
“我請前前任靜主佔算過,那時候我還不是化主,”問愚嘆口氣,眼中泛起一絲無奈。
“不過靜主說,干礙甚大,他不方便出手。”
這還真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曲澗磊聞言相當無語,這一個個的,實在太能活了。
不過道宮的靜主,他也多少有點耳聞,最起碼這一任靜主,上任也就三百年不到。
“沒找外人佔算一下嗎?”
“道宮找外人佔算?”問愚化主愕然地看他一眼,眼神感覺……有點無禮。
不過他還是認真解釋了,“那容易被看輕,而且以師尊的名聲,失蹤肯定會被人笑。”
然後他的聲音低了下來,“我也曾重金請人算過,但是第二天……找不到人了。”
曲澗磊半天不語,然後突然問了一句,“遺忘半島沒有天魔,你怎麼看?”
“欲蓋彌彰,”問愚化主毫不猶豫地回答,“此次天魔之災,源頭很可能來自於遺忘半島!”
你這還真敢說啊!曲澗磊有點佩服對方了,事實上,他也有類似的猜測。
他微微頷首,“好的,你的話,留影石都記下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輕易示人。”
“曲嶺主你……留影?”問愚化主聞言,臉色又是一變,彷彿是校園貸即將到期的女生。
“我還以爲,紅葉嶺行事,不屑於這種蠅營狗苟。”
“你不要罵人!”曲澗磊悠悠地發話,“校園……留影石我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沒有!”
“我的態度如何,取決於你的態度走向。”
“你如果做事體面,我自然也會體面;如果你不想體面,那我不介意給你一個體面!”
問愚真仙皺着眉頭思索一陣,然後緩緩搖頭,“曲嶺主,我聽得有點暈。”
“很好理解,就是八個字……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其實問愚真仙早就明白了,只不過他想聽一聽對方的解釋,以便做出更精準的判斷。
沉吟一下,他又問一句,“敢問曲嶺主,那夜一閃而過的氣息……是何物?”
他雖然不在現場,但是整個紅葉嶺纔多大?
以道碑的強橫氣勢,區區百來公里的距離,他能感應不到?
其實對絕大多數修者來說,當晚最讓人印象深刻的,並不是出竅天魔的漆黑觸手。
那麼,是紅葉嶺展示出的三大法寶——小鼎、斷刀和雲冠?也不是!
絕大多數元嬰認爲,曲嶺主身邊一閃而逝的強悍氣息,應該來自是出竅之上的威壓!
事後有太多人悄悄打聽,那是什麼寶物——實在不方便說,那就報個境界等級也算。
不過紅葉嶺的人沒有回答,逼得急了就說那是老大的寶物,我們哪兒知道?
曲澗磊也沒有回答問愚,而是不無疑惑地看他一眼,“怎麼想起問這個來了?”
問愚化主沉吟着回答,“我覺得……也許只有此寶,才能剋制那幕後黑手。”
當晚他看得很清楚,三大法寶都隱約能抗衡出竅。
然而,就算其中表現最強悍的小鼎,感覺好像也只是剋制天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