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級艦行駛一陣，憫寧真尊忍不住問一句，“曲嶺主，當初你們就是這麼橫渡虛空的？”
曲澗磊輕嘆一聲，“不提也罷，當時也有長輩在，不過……沿途的風景，看一看也好。”
他這話說得含含糊糊，根本是什麼口風都沒露，但是，也真沒說錯什麼。
兩位大尊自然也聽得明白，寒黎真尊驀地發話，“還得有多久能到？”
曲澗磊盤算一下回答，“十年左右。”
“那倒是不遠，”寒黎真尊聽得有點輕鬆，然後就勃然大怒，“那你跟我說百年之內？”
“那是我和金戈前輩估算的！”曲澗磊隨口回答，“而且這只是單程！”
術尊雖然是上古金精，速度奇快無比，但是終究沒有完全出竅。
真的只指望金戈的話，算上半路上的休息，單程差不多要二十年時間。
可就算這樣，也比曲澗磊他們來的時候快很多了不是？
現在有三名出竅真尊接力，單程的路途爲十年，那真的是大好事了。
出竅壽六千，一趟旅程路上花費十年，那也是個事嗎？
然而，寒黎真尊卻輕哼一聲，“好吧，我理解了，可時間還是太長了……有近路嗎？”
“時間……太長？”曲澗磊聞言愕然：你是不是對虛空旅行有什麼誤解？
修仙者虛空，動不動就幾百年，那不是很正常嗎？
然而，寒黎真尊不是一般的神奇，他彷彿聽到了他的心聲。
“曲嶺主，咱們不是在虛空遊蕩，而是有你在帶路！”
“這種情況還要花十年，有點多了……若是我壽命六十歲，這就是一個多月的旅途！”
遊蕩和趕路，那能一樣嗎？就像神州的羅布泊，迷路而死的人有多少？
若是目標明確趕路的話，哪怕是步行，了不得三四天也出來了！
關鍵是寒黎真尊的比喻，不得不讓人重新認識，高階大修士對時間的態度，
所有人都覺得，大尊的壽命似乎無窮無盡。
可事實上，十年對於仙尊來說，可以算是彈指一揮間，但是細算，也是六百分之一壽命。
哪怕是金戈真仙聞言，也忍不住從洞府裡冒出了神識，“十年，我也不能小覷。”
“你湊什麼的熱鬧！”曲澗磊氣得罵了一句，然後正色發話，“我就這種認路的能力了。”
“若是想再提升，我也真沒辦法，要不……考慮一下折返？反正留了錨點的。”
有了錨點，真尊來回穿梭會快很多，大概就是三倍到十倍。
也就是說將來他們抵達目的後，想要回去，最快就是一年的時間，慢也不過三年多。
“你毛躁什麼？”寒黎真尊有點不高興，“我想回自然能回，但你的心結……不要解嗎？”
“我的……心結？”曲澗磊聞言愕然，“大尊這話，我不太聽得懂。”
英挺少年的臉上，泛起一絲莫測高深的笑意，“你聽得懂！”
曲澗磊默然，半天才輕喟一聲，“大尊，我是真的服了……”
他沒辦法不服，不管是從修爲、人心分析、遠瞻、細節把控……只能說，大尊不愧是大尊。
“少來吧，我也有所求，”寒黎真尊對他的服軟，竟然有些不屑。
“你有執念，纔會回來，我也有執念，想要提升……所以，別跟我玩心眼了行不？”
曲澗磊是徹底的無語了，“我的意思是，路途真有這麼長！”
“那就儘量短一點，”寒黎發話了，“有什麼你覺得可能危險，需要繞過去的地方嗎？”
“嗯？”曲澗磊原本都被打得丟盔卸甲了，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合着你在這裡等着我？
說來說去，還是想主導航行的話語權，不願意被我帶着走！
曲澗磊其實能理解這個心情，在帝國星際航行的時候，這種大聰明真的很多。
除了對航線有異議，對危險也有不同的預判，以至於……就不想聽艦長的指揮！
這種事聽起來奇葩，但是一點都不少見，自我感覺相當不錯，實則是屁也不懂。
不過寒黎真尊的出發點，也許有點不同——最終的目的，大概還是話語權！
曲澗磊接觸對方的時間也不短了，不認爲這是個壞人，更不可能是蠢人。
說到底，這位是太在意阿修羅世界的收穫了。
想要保證話語權，那就要爭取讓權限外擴。
能將航行途中的決定權，都搶走一部分的話，將來誰還能跟他爭奪世界分配權？
想明白了，曲澗磊就很無語，“你可以閉嘴了，專心趕路。”
“咦？”寒黎真尊聽到這麼不客氣的話，也惱了，“能好好說話嗎？”
“現在不是跟你商量！”曲澗磊很乾脆地表示，“虛空航行必須有個權威的聲音！”
一時間，他竟然找回了在星艦上做艦長的感覺。
寒黎真尊還真閉嘴了，畢竟被一個小元嬰懟得沒話說，這種事他不想經歷第二次。
接下來的途中，他們還經歷了一次虛空風暴。
不過曲澗磊提前做出了預判，寒黎真尊也佔算出了其中的風險，遠遠地繞開了。
在航行九年多之後，這一支探險團隊，終於抵達了虎人一族守護的空間豁口。
值得慶幸的是，一百多年過去了，虛空的座標，竟然漂移得不是很多。
哪怕身處虛空，三名大尊都發現了細微的差別。
“這還真是……”憫寧真尊有點激動，“如果沒有曲小友，這點異常，還真就錯過了。”
問弦真尊也輕出一口氣，在虛空裡穿行十年的滋味，真的是誰體會誰知道。
“小友，咱們這該……怎麼進入？”
曲澗磊看一眼寒黎真尊，一路上憋壞了吧？現在你可以上了！
英挺少年面沉似水，不住上下打量着豁口，卻是一個字都不肯說。
曲澗磊左右看看，發現大家的情緒都不是很淡定。
一路的艱辛，衆人都有思想準備，也都確信，最終能抵達目標。
但是這一刻，當夢想終於成真，哪怕都是大修士，心情還是有點難以平復。
“都不肯動手嗎？”曲澗磊擡手掐算一下，然後嘆口氣搖搖頭。
就在大家心裡齊齊一沉的時候，他發話了，“裡面有兩隻阿修羅母巢，虎人不見了。”
這道豁口，原本是虎人一族看守的，當初他也是滅掉了兩隻虎人大尊，才進入了虛空。
其中一隻虎人大尊的大腿，在修仙界，還很給他爭取了一些資源……
現在看守空間裂縫的，竟然成了阿修羅一族！
那麼在這一百多年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在他思緒萬千的時候，寒黎真尊擡手開始掐算。
他是感應到了曲澗磊的掐算，跟前方的異常空間產生了因果交集，這纔出手的。
他行事固然任性，但是在這種大事面前，也不會缺了小心謹慎。
哪怕曲澗磊的底細，已經被他摸得差不多了，可是此人終究是憑空出現在厚德界的。
關鍵時刻，他不會在小河溝裡翻了船。
曲澗磊也感受到了他的警惕，無奈地笑一笑，然後搖搖頭暗歎一聲。
寒黎真尊只掐算了兩下，放下手來看他一眼，“這是異世界……不該謹慎？”
開什麼玩笑，這裡三個大尊，萬一被你這小元嬰坑了，得被人笑話到厚德界終結那天！
說完後，他也不等其他人做出反應，身子一閃，直接進入了空間裂縫，“我先走一步！”
該有的謹慎他不缺，猛的時候也真的猛。
“等等我，”問弦真尊也一閃身，追了進去。
沒有哪個出竅大尊，是不會佔算的，他無非是略微慢一點，精準度稍遜罷了。
憫寧真尊沒有動，而是看向了曲澗磊，“小友，走吧？”
他也感知到了，裡面不遠有阿修羅的氣泡……巢穴，但是估計搶不過那兩位。
不過也無所謂，現在的他，跟曲澗磊和金戈纔是同一陣營的，自行其是反而不好。
曲澗磊微微頷首，被金戈真仙裹着，三人也衝了進去。
一路上頻繁的撕裂空間，憫寧和金戈的手段都很嫺熟了，大約十來分鐘就衝了進去。
當年數字魅影駕駛戰艦過通道，是用了好幾天，這兩者一比，真的就很無語。
不過幾位大尊也是過於興奮了，前進的速度比趕路時快了百倍。
等三人進入阿修羅世界，愕然地發現——根本沒什麼母巢！
寒黎真尊放出一隻虛幻的大手，正抓着一隻次生巢穴把玩着。
還有一隻次生巢穴，被一團光霧籠罩着，在滴溜溜地轉動。
問弦真尊手託下巴，饒有興致地觀察着這一幕。
空間裡，還散落着一些阿修羅巢穴的碎片，兩名大尊看起來不太在意這些小垃圾。
“這麼快？”憫寧真尊的嘴角抽動一下，“多少讓我看一看啊！”
他非常確定，此前這裡是存在母巢的，結果……就這麼沒了？
“還有得是，”問弦真尊隨口回答，“還是值得研究一下，勞煩道友把人放出來吧。”
“放人倒是好說，”憫寧真尊很無語地表示，“你倆多少給我留一個研究嘛。”
“給，”寒黎真尊另一隻手一甩，空間裡憑空又出現一隻次生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