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長老被幻釋陽逗笑了，沉吟片刻之後嘆氣道：“說就說吧！給你這毛頭小子長長見識，到也不算太丟人！”
“六十多年前，我在外求學的時候認識了一位大家族的小姐，當時不懂事以爲年輕天賦好什麼都不怕，就對她展開了瘋狂的追求……”六長老眼中閃過一道熾熱，笑着說道。
“你們墜入了愛河，然後被棒打鴛鴦了……”幻釋陽機敏的回答道。
什麼苦情戲之類的，誰不知道似的，跳過！幻爺我要聽勁爆的。
“嗯！當時她懷着身孕被帶回了家族，而我根本無力反抗，被她的哥哥一拳打昏了過去，再醒來已經什麼都來不及了。”
“都懷了你的孩子了也不肯接受你，這什麼家族啊！”幻釋陽替六長老不平道。
“他父親是聖天帝國的一位公爵，怎麼可能允許我這樣的小人物踏入他的家門，我失魂落魄的追到了聖天帝國，在她家周圍守了兩年也沒有進去的機會。”
六長老打起精神繼續道：“直到有一天，我親眼見到了她走出家門，懷抱着一個可愛的孩子在侍衛的守護下遠去，我才確信她沒有忘記我，也沒有放棄那個孩子，看到母子二人的笑容後我決定離開不再打擾她們。”
“去找她啊！帶她們走，找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她能在那麼艱難的處境下保住你們的結晶肯定是愛你的呀，你爲什麼要放棄？”幻釋陽着急的質問道。
鮮花牛糞的劇情即將上演，趙爺爺怎麼在關鍵的時候退縮了吶！一輩子的幸福，千載難逢的機會都在眼前了，怎麼還錯過了吶！
“我確定那一刻就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瞬間，即使我可以從侍衛的身邊將母子二人搶走，那也不過是我一廂情願的自私做法，反倒是看着她們快樂祥和的生活，我的轉身離開更有價值。”六長老釋然道。
“不明白，一家人在一起不是更好嗎？”幻釋陽不解道。
“何謂一家，我將她奪走，她的父母、她的哥哥會快樂嗎？她又真的會快樂嗎？我自私的做法不會令我的家人遭難嗎？直到今天，我都依舊是這麼想的，也都在這麼做的！”
幻釋陽靈機一動問道：“那你後來又找過她吧？”
“回到誓約王國大概十多年之後，我踏入了化境，覺得這樣的實力至少我可以再去看她一眼了，於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踏入了她的家門，在她嫂子的監視下和她們母子相見了。”六長老慈祥的笑道。
“看來這個大公爵家族還不是那麼的不通人情啊！”幻釋陽感嘆道。
“當時的我很慶幸，她們母子生活的平安快樂，她的父親沒有強迫她下嫁，孩子也在他們家族的關愛下漸漸長大，我當時想即使我不能光明正大的娶走我心愛的女人，但對於渺小的我來說，能不時地見上他們一面已經足夠了。”
“那麼遠，你一年才能去幾次啊！”幻釋陽痛惜道。
“四十一年，來回七十三天的路程，我去了四十次。”六長老淡然道。
“是……這次沒去成？”幻釋陽小心翼翼的問道。
孫女都接回來了，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了？幻釋陽實在不想再去傷害這個飽經風霜的可愛老頭了，問的很委婉。
“北方魔族多年來陣線大舉前壓，聖天帝國也受到了波及，損失了一座重要城池。”
幻釋陽聽得一頭霧水：“這跟你老相好有什麼關係啊？”大公爵住的地方肯定得在聖心城啊，魔族再怎麼說也打不到那裡吧！
“當時守城的主官是她的哥哥，雖然戰死沙場，但聖天國王認定聯軍失敗是她哥哥指揮上的失誤，盛怒之下將一族之人全部處死！”六長老哀傷道。
“陰謀！是陰謀！把罪過推給死人，這些陰險的小人。”幻釋陽痛罵道。
而他之所以這樣的痛罵並非是妄自揣測，而是幻特北與他提起過，北方戰線是人魔的主戰場，幻特北身爲軍人不可能不關注，他又身處戰爭之中，情報上獲取自然會容易一些。
往年北方戰敗幻特北只是向幻釋陽抱怨幾句，講些瘋傳的戰敗原因，幻釋陽也就左耳進右耳出了，但是剛過去的一年，幻特北每每跟他講起其時真是恨的牙都快咬碎了。
“真忒嘛是豬啊！北方人類聯軍的參謀部就是個養豬場，足足將魔族部隊的人數預估錯了三倍！他們的情報人員都是瞎子嗎？”
幻特北怒其不爭道：“貝爾拉德城、北荒涼城兩座北方陣線上突前的要塞，竟然駐守聯軍人數加起來都不到十萬，還防守？怎麼防守？沒有任何的預警，城中無辜的士兵連敵人發起突襲都不知道。”
“百餘萬的魔軍！等士兵發現之時已經距離城市不足五十公里了，就這麼直接將他們淹沒了，城毀人亡，兩座要塞淪陷的方式一模一樣！可笑聯軍大營竟是最後一個知道消息的，兩座城市沒有一名存活的士兵可以向後方傳信了。”
一番話聽得對戰爭已經麻木的幻釋陽都目瞪口呆，貝爾拉德城、北荒涼城都是百萬人口的大城分屬聖天帝國和召喚帝國，這兩座城池的丟失絕對算是百年對戰魔族最大的損失了。
對於北方人類聯軍，冗長的陣線可以隨時的收縮和擴張，甚至主動丟棄一些人口稀少的城市，但是這種規模巨大的城市丟了就沒了呀！幾百萬的人民，無數重要的產業資源，再都回不來了！
幻釋陽憤憤不平道：“這是後方指揮官戰略上的大失誤，怎麼可能算到前線守城人員的身上。”
“我又何嘗不知道吶！可是這其中的黑暗誰能真正照亮，就這樣她們全族都當了替死鬼。”六長老傷感道。
幻釋陽好奇道“那你孫女怎麼活下來的？”
都能活一個了，爲什麼不能活一雙，沒準就全活了，幻釋陽覺得肯定是六長老相好的家族太過死板，明明有活路這些大人們也沒有去選擇，該跑就跑嘛！名譽還可以慢慢找回來，命沒了就只能冤死了！
六長老注意到了幻釋陽目光中的鄙夷，解釋道：“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再大的家族在生死麪前也會做出正確選擇的，他們毅然犧牲沒有逃跑就是爲了保住我這個孫女的命。”
“有什麼不同嗎？”
“不同！他們是爲了留存一顆火種。不然即便是有高手逃了出來，也會遭到追捕通緝，能力再強最多就是保命而已，沒有任何洗清冤屈的可能。”
六長老慈祥的笑道：“可我這個孫女不同，嚴格上說她是我趙家人，不屬於她們家族，配合抓捕後她的族人在牢中據理力爭，讓我這孫女無罪釋放了出來，我才得以光明正大的將她接來。”
幻釋陽連連點頭，這不失爲是一條好計策，即爲這個家族留下了火種，也保住了未來名正言順洗脫冤屈的可能，畢竟老頭兒的孫女也算是被滅門的公爵一家的後人，就是可憐了那些受盡冤屈白白犧牲掉的人。
“唉，不對！不是一個人吶！那不應該是一對父女嗎？難道……她父親死在了貝爾拉德城，那我不是……”幻釋陽暗想着，他已經猜到了答案。
誠懇的認錯道：“趙爺爺，對不起！那個…我一開始就不該問的。”
挖情史會讓訴說的人痛並快樂着，但喪子的新痛是幻釋陽萬萬不該觸及的。
“我跟你計較什麼，而且他能死在貝爾拉德城的戰場上已經是萬幸了。”六長老釋然道。
正面的刀劍之傷如何能抵得過背後刺入的匕首之痛，在聖心城被以叛國罪處死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幻釋陽沒有猜錯，六長老的兒子是在戰場上陣亡的。
“怎麼沒見您孫女，您可要好好的安慰她，千萬別讓她再出什麼意外。”幻釋陽提醒道。
“還用你提醒！我回來之後就將舞希送到夫人那去了，懇求夫人收留了她，畢竟開導女兒這活兒我這糟老頭子可不會。”
“叫舞希啊！有時間我去前殿鑑賞鑑賞，看您老人家的孫女有沒有長成傾國傾城的美人兒潛質，有的話少爺我就先笑納了！”幻釋陽調笑道。
“兔崽子，你敢動她我就剁了你！”六長老威脅道。
幻釋陽直言道：“嘿嘿！你把她送到我母親那兒，不就是想讓她以後做我老婆嗎？我知道！趙爺爺只要您孫女長得不醜，以後在我身邊當個侍女還是沒問題的。”
“放屁！要娶你也得是明媒正娶，小偷小摸的老頭子我可不答應。”
“露餡了！趙爺爺你就是太誠實了！”幻釋陽點點頭若有其事的說道。
六長老確實有些這樣的心思，這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幻釋陽，他從小看着長大的，與他的親密程度和幻特北夫婦相比都差不了多少，趙舞希是他唯一的親人，愛護之意自然不必多說。
而這兩人又年齡相仿，六長老難免會產生撮合之意，將舞希交到方羽凝的手中也就是這個意思，難道他堂堂一個長老真的找不到看護孫女的人嗎？在外族中他的家族也是有好幾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