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想知道一切究竟是因爲什麼嗎？”杜一諾看着我說道，“要想解釋，就得先告訴你這些前因。”
“我的確沒想到所有的事情還有這麼深的淵源，那現在，管虎和黃總都知道沐爺的真實身份了嗎？”我不禁問道。
“目前還不知道，沐爺的身份至今知曉的人很少，爲了安全起見，沐爺在改頭換面後並沒有以從前的身份和任何人來往，沐爺和所有人的聯繫都是後來重新建立起來的。目前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我、侗羽、侗羽他爸爸，現在還有你。”杜一諾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大駭：“什麼？那爲什麼這麼機密的事情，你要告訴我？”
“你先別問我原因，你先聽我繼續往下說。我知道你心裡對我有很多的誤會，對沐爺也有很多的誤會，包括我。我在知道這些之前，也對沐爺有過很多誤會。”杜一諾看着我，說道。
我一下癱靠在牀頭，怔怔地望着杜一諾，我感覺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事情正要發生，但是我像是完全浮在虛空一樣不知所措。
“剛開始接觸沐爺的時候，我覺得沐爺並不是一個好人，那時候他讓我辦的很多事情我都在敷衍，直到那一次我們從林城回來的路上被陳浩和徐蓉攔截，沐爺出手相救，讓我們來紫金城爲他效命，我纔對沐爺有了更深的瞭解。”杜一諾徐徐說道。
的確，沐爺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深沉了，他的每一句話都有深意，需要你費盡心思去揣摩。從前我也覺得他並不是什麼好人，但這麼認爲的同時，我又覺得沐爺並不像一個壞人。他只不過擅於利用人性的弱點來讓人與人相互制衡而已，他很冷血很無情，但談不上傷天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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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一諾頓了頓，又繼續往下說下去，杜一諾說：“我記得我問過你，我媽媽快不快樂，你還記得嗎？”
我點了點頭，他又繼續往下說下去，他說：“剛開始來杭城的時候，我以爲黃興對我媽媽是真的特別好，我以爲他們相親相愛，所以那時候我爲黃興辦事，享受着他給我的一切，儘管只是他對於我的施捨，但是我心裡感激，爲他辦事也盡心盡力。直到那一次，你和許小亞的那一件事情發生。
“那一次，我沒有辦法及時趕到，所以央求我的媽媽出面營救你們。媽媽原本對黃興的一切事情並不過問，那一次因爲是我的請求，媽媽出了面，設法讓陳叔把你從那裡救了出去。也因爲這件事，黃興動了怒。”杜一諾說道。
我心裡強烈地一怔，沒想到原來是這樣，原來這件事背後還有那麼大的隱情。我看着杜一諾驚訝不已，我問道：“那後來呢？他爲難你媽媽了嗎？”
“那天陳叔把你救走後，黃興很快就知道了，自然也知道是我媽媽所爲。所以，那天他對你所做的事情，在我媽媽身上同樣地做了一遍……”杜一諾說到這裡，眼眶泛紅了。
“什麼？！你的意思是……他在你母親身上滴……”我驚訝地捂住了嘴巴，驚呼道，“你母親可是他的夫人啊！他怎麼能這樣？！”
“不止如此，”杜一諾穩了穩心緒，又繼續往下說道，“黃興的確迷戀我媽很多年，那時候聽說我爸去世他來迎娶我媽進門的時候也是發自真心。但是等我媽真的嫁給他之後，事情就變了味。”
“怎麼了？發生什麼了？”我覺得心一下提到了嗓子口，連忙問道。
“我也是那一次之後才知道事情的原委，”杜一諾眼眶發紅地看着我，“黃興娶我媽，是因爲曾經沒有得到而耿耿於懷。等真的得到了，就不再珍惜了。我媽，不過是黃興手中的一個傀儡。”
“傀儡？”我怔怔地看着杜一諾，不敢置信地問道，“怎麼會是傀儡？他給了你媽地位，也對外真的承認了你媽媽的身份啊？而且，你媽媽那麼美，怎麼會是傀儡嗎？他對你媽媽不是愛慕多年嗎？”
“感情這東西可靠嗎？”杜一諾嗤之以鼻地笑了笑，“女人太美，更是一種罪惡。就因爲我媽媽相貌可以，黃興每次帶她出席飯局的時候都引來不少是非。後來，黃興就乾脆利用我媽來促成生意的達成。你知道那一次你和許小亞逃脫之後，是誰來頂替你們嗎？”
杜一諾說到這裡，再次哽咽起來，他氣得轉身重重地砸了一下牆壁，他的動作讓我一下就明白了過來，原來……一切竟然是這樣。
“他怎麼能這樣？他還有沒有禮義廉恥？他難道連男人的臉面都不要了嗎？”我久久不敢置信，都說高處不勝寒，原來，高處比想象的還要冰冷。
“呵呵，”杜一諾冷笑了一聲，“我一直以爲我媽媽是真的幸福，若不是那天親眼所見我媽媽變成那樣，我真的不敢置信。”
“對不起。”我聽到這裡，不由得萬分愧疚。突然發覺，像我們這樣的女人，在這些男人中沉沉浮浮，無論是沉，還是浮，原來都一樣。
頂端的風景固然美好，可是頂端的代價卻是那樣沉重。儘管如此，還是有成千上萬的人前赴後繼你追我趕，都恨不能一口氣到達金字塔的頂端。可是捫心自問，即便是到達了，又怎樣呢？
“不關你的事，怪只怪，我們沒有背景沒有實力，我們太弱小了，就只能被欺負。人爲刀俎，我爲魚肉。你只有不斷變得強大，才能逐漸擺脫這非人的社會。”杜一諾看着我，眼神裡燃燒着熊熊之火，那樣堅定地說道。
“所以，這纔是你真正不想和我談感情的原因嗎？”我看着杜一諾，不禁問道。
這時候，我才忽然懂得，他身上原來揹負了那麼多，原來竟揹負了那麼多！
杜一諾點了點頭，他說：“其實沐爺一直在教會我們一個道理，讓我們做到無情。無情是一種境界，一個人只有真的無情，纔能有足夠的清醒和理智去面對將要發生的每一件事。沐爺當年倘若不是對黃興和管虎有兄弟之情，倘若他並不去赴約，他完全可以在風聲鶴唳之時逃走，免去三年牢獄之苦。可是……無情好難，真的好難。”
“原來如此……”我也哽咽了，我忍不住握住了杜一諾的手，我說，“可是，你爲什麼不早說？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這些？”
“早點告訴你，你難道又會明白嗎？”杜一諾苦笑道，“你只會覺得我無情無義，覺得我自私自利，若不是這一次的事情發生，你聽這些話只會覺得我是在狡辯在退縮。而且，關於我媽的事情，我根本就難以啓齒，你知道我對你說出這些需要多大的勇氣嗎？我身爲一個男人，我面對的對手那麼強大，我連自己的媽媽都保護不了，我談何去保護你？我只有遠離你，遠離你或許纔是真正的保護你。”
“一諾……”我的淚水止不住地落下，在得知這些隱情之後，我發覺自己真的錯得徹底。內疚，自責，埋怨……內心種種情緒反覆糾纏，我們在淚眼婆娑中互相注視着彼此。
那一刻，我懂了他心裡所有的苦。
“對不起，之前是我錯怪你了，都是我錯怪你了。現在想想，我真的好幼稚，我真的不知道你揹負了那麼多。一諾，對不起……”我看着杜一諾，情不自禁地說道。
“傻瓜，別哭了。你一哭，我的心更疼。”杜一諾目光溫柔地看着我，努力擠出了一絲笑容，他說，“我不知道在我心裡你是什麼，有時候我把你當妹妹，有時候我把你當情人，有時候我把你當哥們，有時候我把你當夥伴。沐爺告訴我，一個真正強大的是沒有弱點的，你不能讓任何人與事成爲你的弱點，你可以默默放在心裡，但不能讓人覺察出來你在乎。可是，我知道我並沒有真正做到。”
“別再說了，我都懂了，都懂了。”我忍不住抱住了杜一諾，那一刻心彷彿在滴血。
杜一諾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說：“人生就是這樣，有太多的煎熬與無奈。寶兒，我知道我傷害了你的感情，那天你在西藏對我說的那些話，我聽了真的很心痛。但是目前，我真的無能爲力。”
“可是，我不明白的是，爲什麼你對我無能爲力，卻能夠和悅悅在一起？”我看着杜一諾，不禁問道。
“悅悅之前跟過的那個老大，也是沐爺的人。那個人被槍斃之後，悅悅跟着沐爺。沐爺讓悅悅和我一起，是爲了幫我搭把手，悅悅會打鬥，能陪着出生入死。而且，沐爺需要考驗我，看我是不是能真的達到他的要求，他不可能一開始就信任我。”杜一諾沉聲說道，他伸手替我拭去了眼淚，又說，“但是你，你不一樣。從一開始你就是我的人，我要是想和沐爺聯盟，沐爺要求的第一件事就是我和你不能在一起，他認爲情感的東西太累贅，所以他那麼做，是爲了分開我們。把悅悅放在我身邊，把你派到管驍身邊去。讓你去西藏之前，就交待了我，一定要讓你死心，呵呵。”
“沐爺對我，到底是怎樣的態度？我在沐爺的眼裡，有利用價值嗎？”我看着杜一諾，疑惑地問道。每一次接觸沐爺，我能夠感受到沐爺眼中的深意，可是那種深意每每令我困惑。
我除了這張臉之外還有什麼，能讓沐爺對我欣賞呢？
“有，你和別的姑娘都不一樣。”杜一諾看着我說道。
“哪裡不一樣？”我連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