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難道是被打出幻覺了嗎？
看着威廉手中那莫名熟悉的小型傳訊臺，皮薩羅樞機先是一臉懵逼地張了張嘴，隨即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僅剩的獨眼，再次盯着威廉手裡的東西看了看。
沒錯，是真貨！
這種特殊造型的小型傳訊臺，除了奧術帝國手裡的幾座之外，流出去的恐怕不超過十枚，而其中一枚正躺在自己的口袋裡。
但東西雖然沒問題，可……他不是和基蘭一夥兒的嗎？爲什麼手裡會拿着奧術帝國給的傳訊臺？難不成……其實他跟我是一夥兒的？也是混在光明教廷隊伍裡的叛徒？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之前爲什麼不直接把光明教廷毀掉算了，還要千辛萬苦地扶基蘭上位？不過既然他也跟奧術帝國有交集的話，那我倒是不用擔心身份泄露的問題了，畢竟他總不能直接……
“我舉報！”
在獨眼樞機異常懵逼的神情中，威廉“啪嗒”一聲扣上了手中的小型傳訊臺，隨後朝滿眼驚恐的獨眼老頭樂了一下。
“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
噝……你特麼瘋了嗎？！
被威廉的騷操作打得措手不及，獨眼老頭只覺得自己腦子裡嗡的一聲，鐘鼓磬鑼乒乒乓乓地響作一團，渾身上下的血液更是不受控制地往上涌。
你一個同樣跟奧術帝國摻雜不清的叛徒，憑什麼敢直接舉報我啊？你就不怕自己身份暴露之後，被在場的樞機們圍毆嗎？伱……
哦，你還真不怕啊，那沒事了……
……
“你是說……皮薩羅？”
目睹了威廉大喇喇地舉報後，早就認定教廷高層還有叛徒的異端裁判所所長眼神一凝，順着威廉的目光看向了獨眼老頭。
而當見到後者那副從難以置信到如喪考妣，最後再到失魂落魄的神態變化後，瞬間便信了七成多，眉頭緊鎖地連連點頭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
“不可能！皮薩羅怎麼可能是叛徒？！”
沒待輪椅老頭等人表態，坐在獨眼樞機身邊的雷塞皺了皺眉，從座位上站起身，面色不悅地道：
“他雖然脾氣比較臭，但出身的家族人丁不旺，算上他都不超過十個人，最親近的直系親屬也全都老死了上百年，他現在背叛教廷還有什麼意義嗎？
更何況皮薩羅是教廷是現存資歷最老的人了，年紀比教皇大人還要長不少，甚至跟他同代的樞機都老死了兩位，他自身也瀕臨壽命極限，最多還有一二十年可活，早些年還因爲自己年紀太大，主動給我讓渡了部分權力……
總之出於以上原因，我絕對相信他的清白！眼下大家還要面臨惡魔入侵的壓力，我們內部的穩定非常重要，如果沒有切實證據的話，這種惡劣的玩笑還請不要再開了！”
“很遺憾，我雖然比較喜歡開玩笑，但剛剛那句還真不是，至於你要的證據……馬上就有了。”
一臉淡定地挑了挑眉後，威廉重新展開手中懷錶狀傳訊臺，默默劃拉了一串文字發了出去。
【六：大家好，我是遠古太陽神，其實我並沒有死，而且還在夕照之地的墓碑下埋了超過十枚神格碎片，只要誰能給我一千萬枚金戈德，明天我就親手刨開自己的墳，把裡面藏的神格碎片統統送給你！】
很快，在獨眼老頭苦澀的神情中，他口袋裡的嗡嗡聲直接響成了一片。
【綠：騙人的吧？】
【七：你不是老六麼？爲什麼突然說自己是太陽神？你在搞什麼鬼？】
【獅：呵呵，不用十枚神格碎片，只要你能拿來一枚，我立刻就可以讓人給你送去一千萬金戈德！】
【血：你們……之前我求救的時候好半天都沒人搭理，爲什麼現在全都冒出來了？】
【六（真）：各位，我纔是第六執政，這位是要走了我傳訊臺的新成員，連敗多名九階職業者的強者，甚至如果不是新任教皇臨時獲得了賜福，勉強逼走了他的話，恐怕他能夠直接毀掉光明教廷】
【綠：……】
【七：……】
【獅：……】
【血：大佬！大佬救一救！】
【六（真）：就是他把你送進去的】
【血：……】
“……”
果然……聊天水羣吹牛打屁這種事，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一樣的。
扣上嗡嗡嗡響個不停的懷錶後，威廉伸手猛地一拍桌子，雙目灼灼地瞪向臉色灰敗的獨眼老頭，義正辭言地喝問道：
“這東西可是奧術帝國的第六執政親手給我的，如果你不是叛徒的話，爲什麼會和我一樣，有這枚叛徒纔有的小型傳訊臺？你還有什麼準備說的嗎？”
刨開頹然不語的獨眼老頭外，聽到威廉理直氣壯的喝問後，會議室內的衆人不由得面面相覷，臉上的神色更是異常之古怪。
這話聽着……在邏輯上確實是通順的，但你是不是……有點太理直氣壯了？而且……你不準備解釋一下，爲什麼你也拿着這東西嗎？
“我……沒錯……我確實是叛徒……”
知道這種情況下抵賴根本沒用，癱坐在椅子裡的獨眼老頭嘆了口氣，神色鬱郁地輕聲道：
“我確實背叛了教廷，但我其實也只是想借助他們的法子增加壽命，稍微多活些日子而已，並沒有毀掉教廷的打算。
不信的話你們可以問雷塞，在很早的時候，我就主動把掌握的大部分實權分了出來，所以雖然交換出去了一些消息，但對教廷造成的傷害其實並沒有多大……”
“那盧卡斯呢？”
一道冷淡而喑啞的嗓音響起，打斷了獨眼老頭的自我洗白。
異端裁判所的所長驅動輪椅，來到了他的身旁不遠處，眉眼泠然地道：
“瑪琳的能力被他完美剋制，就算在盧卡斯重傷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所以盧卡斯被殺的那天，你應該也在現場吧？”
“……”
“嗯……我確實在場……但我沒得選了啊……”
獨眼老頭闔上眼，滿面苦澀地道：
“瑪琳聯繫到奧術帝國的人，要求爲她的計劃給予一些配合後，也被他們拉了進去，然後她直接從我過往提供的信息裡，猜出了我的身份。
受到了她的脅迫之後，我實在沒有辦法，只好一同對盧卡斯出手……但除了這件事之外，我真的沒有再……”
“皮薩羅閣下！”
重重地在扶手上敲了兩下後，基蘭面色有些難看地提醒道：
“身爲光明教廷的樞機，你應該對教廷的規矩很清楚吧？不論你到底是受到了脅迫，還是出於什麼別的原因，這些事都是絕對無法被饒恕的！
更何況以你樞機的身份，只要出現任何背叛行爲，都一定會被以最重的程度量刑！所以爲自己辯解的話就沒有必要再說了！”
“不用提醒了，這些他都明白的。”
沒待皮薩羅回答，一旁的輪椅老頭便嗤笑了一聲，眉眼中半是憐憫半是輕蔑地道：
“這樣的人雖然不算多見，但我這幾百年裡還是碰到過幾個的。
現在的他之所以努力爲自己開脫，根本就不是爲了減輕身上的罪責，只是虧心事做得太多，心裡過意不去，想要求些安慰罷了。
呵呵，皮薩羅！
既然你已經禁不起誘惑選擇了背叛，那就不要再想要求心安了，因爲你根本就不配！甚至於比起現在這種首鼠兩端的卑猥模樣，還是以前那個又傲慢又愚蠢的你更討喜一點。”
“我不配……”
似乎被輪椅老頭的話戳到了痛處，皮薩羅脖頸上的血管漸漸鼓起，暗黃生斑的額角上也拱起了根根淡青色的筋絡。
“那你就配嗎？”
掃視了一下會議室內面帶鄙夷之色的衆人後，獨眼老頭滿眼充血地怒聲道：
“我不配心安，你一個失去信仰導致用不了神術的人，憑什麼把持異端裁判所幾百年？你又憑什麼能心安？
我是傷害到了教廷的利益，在座的除了埃森納之外，損公肥私的事你們誰少幹了？雷塞剛纔爲什麼第一個出來替我說話？還不是因爲我讓出來的實權，大部分都被他身後的家族吃了進去？不然他會這麼好心？
至於我首鼠兩端……前任教皇包庇下來的那頭小吸血鬼，現在還在地牢裡呆着呢吧？這種包庇黑暗生物的事該怎麼算？
還有！基蘭這個教皇到底是怎麼當上的，你們難道不清楚嗎？要不是被她男人打得沒了脾氣，你們能像現在這麼好說話？”
“要不你們直接解散算了……”
看着會議室內被罵得勃然色變的衆樞機，威·男人·廉忍不住嘖了一聲，毫不避諱地嘲諷道：
“聽他話裡的意思，除我之外這屋子裡幾乎沒一個好人啊，看你們光明教廷這個模樣，怕是早晚都得完蛋，要不你們現在就直接拆夥得了。”
“……”
“威廉閣下說笑了，光明教廷無論爛成什麼樣子，都將是人類面對惡魔時最強韌的防線，所以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解散的。”
唯一面不改色的輪椅老頭笑了笑，伸出乾枯瘦削的手臂，朝着皮薩羅的方向微微一招，大量混着陰影的黑泥自地面涌出，直接將獨眼老頭整個人裹了起來，隨即朝着他的方向一路拖行。
“你不講……放開……虛僞……爛……你們這羣……早晚都……”
伴隨着獨眼老頭斷斷續續的咆哮聲，大量混着陰影的黑泥，在他的劇烈掙扎中被甩得到處都是，搞得整個會議室一片狼藉。
“你說的沒錯，作爲光明教廷的異端裁判所所長，我確實算不上盡職盡責，但作爲一個單純的人類的話，我還是很心安理得的。”
在黑泥將獨眼老頭拖到自己身前後，異端裁判所的所長冷冷一笑，隨即竟然展開雙臂抱了上去，而那黑泥則仿若有生命一般，裹着身材還算高大的皮薩羅，一點一點地被輪椅老頭的胸口“吞吃”了下去。
“別管我是個多爛的人，但我好歹還知道自己是人，從來都沒背棄過自己的出身，而不是像你一樣，向來自深淵的惡魔屈服，殺害能夠鎮守深淵通路的寶貴戰力！”
在當衆完成了一次視覺效果頗爲瘮人的羈縻後，輪椅老頭的面上閃過一抹不正常的潮紅，隨即動作緩慢地驅動着輪椅，重新回到了原位，神情平和地道：
“皮薩羅的事情就到這裡吧，教廷已經連續失去了兩位樞機，不能再失去第三位了，尤其不能以另外一名叛教者的身份。
至於皮薩羅的的下落，我在把他肚子裡的情報掏空之後，會盡量給出一個能讓所有人信服的解釋。”
“……”
看着輪椅老頭不知不覺間搶過了主導權，乾脆利落地逮住了皮薩羅，並一力擔下了後續處置與安排的模樣，威廉的眉頭不由得微微挑了挑。
該怎麼說呢……不愧是異端裁判所的所長啊，看來基蘭想要完全“親政”的話，恐怕還任重而道遠吶……
“精靈之森的事……我接下了。”
蹙眉盤算了一下教廷現在的高階戰力，發現在少了一個皮薩羅之後，貌似又困難了不少，甚至想重新湊夠六位九階的樞機都有點難了。
爲了避免捉襟見肘的光明教廷真翻大車，威廉只得嘆了口氣，認命地攬下了帶老教皇“治病”的任務，捎帶着還開口承諾了一句。
“放心，雖然我跟你們光明教廷有點小矛盾，但在抵抗深淵入侵這件事上，身爲人類的我肯定是跟你們站在一起的，不用擔心我會在背後捅你們刀子。”
“……”
聽到威廉言辭誠懇的保證後，會議室的衆人無言地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由基蘭率先做出了表率，默默地將目光投向了威廉抓着“懷錶”的右手，面上的神色相當之複雜。
是啊……除了親手打穿了光明教廷，外帶和我們最大的敵人勾勾搭搭之外，你這人其實還是挺可信的……
“額……這玩意的話……不是我想要加入他們，是那個第六執政自己找上來的，而且還表示能給我提供相當有力的支持……有好處不拿白不拿啊！”
反手將“懷錶”收好後，威廉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主動挪開眼神道：
“其實……你們也沒必要對這個東西太敏感，大可以從好的角度想一想嘛！
你們看哈，只要我光拿奧術帝國的好處不辦實事兒，那不就是在變相地削弱他們的力量麼？這也等於從側面幫你們的忙了啊！”
“……”
很好，看他這幅無恥的樣子，奧術帝國給塞的好處怕是大得驚人。
“有道理，那就麻煩你多削弱他們一點了。”
皮笑肉不笑地點點頭，兼且神情祥和地“認可”了威廉的解釋後，輪椅老頭默默地轉身看向了任務板，並伸手在最後一條事項——“如何應對威廉·凡金斯帶來的威脅”上重重地點了點，朗聲道：
“既然威廉閣下，已經同意前往精靈之森，那目前就只剩下最後一件事了，而關於這件事到底該如何推進，我也已經有了些不大成熟的想法。”
伴隨着輪椅轉動的軲轆聲，異端裁判所的所長重新將身體擺正，雙目灼灼地望向了威廉。
“離開法蘭那個小地方，換一個新的身份和麪孔，直接入贅基蘭背後的萊特家族……如何？”
“……”
(O_O)?
“至於信仰的事你不用擔心，由於初代教皇大人的緣故，只要你被認可爲萊特家族的一員，即便不獻上信仰也一樣沒問題。
甚至除了不能坐上教皇的位子以外，完全不會影響你在教廷中擔任職務，司牧、樞機、甚至是異端裁判所的所長都可以，一切全憑你的喜好來……
怎麼樣？這個提議你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