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多年和信徒的溝通中，已經習慣了他們畢恭畢敬地“打電話”的語氣，冷不丁被威廉猛地吼了一嗓子，光明神的腦子頓時略微有點過載，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
而計劃半途夭折的威廉，在吼了一嗓子發泄完情緒後，立刻相當沒有風度地撂了“電話”，隨即在基蘭的怒目而視中，伸手搔了搔自己的後腦勺。
……
這回麻煩了……
沒能把光明神忽悠下來倒還好，按照他古板又機械的作風，既然答應了全知之神留在神國裡，那就絕對會一步不出，安安穩穩地繼續當獨自美麗的死宅。
只要自己不直接帶着一堆魔神打上門，就算把奧法諸神全抓光了，光明神估計都會當看不見，他下不下來對自己的“獵神計劃”並不會產生影響。
但問題是，如果全知之神能提前猜到自己會忽悠光明神，那他算沒算到自己會上去抓奧法諸神？會不會留下了針對自己的埋伏？甚至……
這一切會不會本來就是個陷阱？他因爲沒把握在奧法大陸的範圍內解決我，然後來了個引蛇出洞，準備僞裝沉睡把我騙出去？
“很有可能哎！”
通過與威廉之間的聯繫，感受到了他靈魂中反覆激盪的懷疑和猶豫後，憋了好久的拉胯女神忍不住蹦躂了兩下，一臉心有餘悸地道：
“當初我就是這麼栽在知識之神手裡的……本來我雖然不是他的對手，但命運權能本身足夠神秘，怎麼也不至於輸得那麼慘，結果我被他的虛張聲勢嚇到，失去了冷靜，嘗試着主動出擊了一次，結果反而被他抓到了機會……
威廉！你可千萬要慎重一點！全知之神和知識之神骨子裡是一樣的！說不定也會玩兒一樣的把戲，你可千萬別被他哄了！”
“……”
聽完了拉胯女神的話後，威廉不由得沉默了一會兒，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辦法，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些，繼而通過意識間的鏈接開口詢問道：
“我問你，如果換伱來做這個選擇的話，你會怎麼做？是按照原計劃上去捕捉真神，還是繼續留在奧法大陸？能不能講出來給我參考一下？”
參考一下麼……
沒想到自己的智慧居然得到了威廉的認可，拉胯女神不由得心下一喜，努力琢磨嘞一會兒後有些不確定地道：
“我的話……應該會留下吧？畢竟我已經在這上面吃過一次虧了，所以……”
“妥了。”
沒等她說完理由，威廉便一臉篤定地攥了攥拳頭。
“看來我應該按照原計劃，繼續上去提前捕捉真神！”
“……”
咂摸了一下威廉話裡的意思後，拉胯女神氣得臉都憋紅了。
所以你就是這麼參考我的意見的？你個狗東西什麼意思？嗯？我買大你就買小是吧？
“你先不要激動。”
感受到了拉胯女神激盪的情緒後，考慮到接下來還需要她幫忙，威廉趕忙開口安撫道：
“我之所以做出這樣的選擇，是考慮到全知之神有可能預判了我會預判他的預判。”
“？？？”
什麼亂七八糟的？
“意思是說，他雖然提前猜到了我的舉動，但想要弄出十四階真神就免不了陷入沉睡，而他沉睡後，又沒人攔得住我抓捕奧法諸神。
所以爲了能夠完成計劃，他便通過光明神這個渠道，刻意告訴我他已經猜到了我的打算，爲的就是嚇住我，讓我擔心會遭到埋伏老老實實留在奧法大陸，錯過這個唯一能夠翻盤的機會！”
“……”
感受了一下拉胯女神的意識波動，發現一片混亂，知道她大概是聽暈了，於是威廉便組織了一下語言，儘可能簡單地解釋道：
“簡而言之，就是他知道我要幹什麼，但卻沒有應對的手段，所以虛張聲勢準備嚇住我，讓我自己放棄行動。”
“哦……哦哦！”
乾巴巴地點了點頭後，一臉“我真的已經聽明白了”的拉胯女神，配合着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隨即繼續開口詢問道：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從我的意見裡，參考出全知之神準備虛張聲勢的？”
“……”
當然是因爲你一次都沒贏過他，每回都被坑得死死的了！
通過意識之間的鏈接，給了拉胯女神一個神秘的微笑後，威廉即便百般剋制，但終究還是忍不住想道：
雖然你當命運女神不是很稱職，但你在關鍵選擇上必定拉胯這點，可是從來都沒讓我失望過，作爲反向參照物來講，那起碼得是個超越了規則的十四階巔峰，我不信你信誰？
“……”
好啊！你果然還是拿我當笨蛋！
隱約察覺到了一點威廉的想法，拉胯女士頓時不由得心頭火起，剛準備開口聲討時，卻聽威廉的聲音陡然嚴肅了起來。
“聽好！接下來，我有個無比危險，同樣也無比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
“……”
混蛋！你又想就這麼搪塞過去是吧？這回又是怎麼說？交給我的任務是看大門還是掛窗簾？
……
由於威廉每次一到解釋不清的時候，就會突然一本正經地扯開話題，導致拉胯女神已經對這一套基本免疫了，然而她剛想繼續時，卻頗爲詫異地發現，威廉這次說的居然是真的。
“這個，你拿好。”
取下單獨裝着狂亂之書的空間戒指，放進口袋裡遞給了拉胯女神後，威廉神情相當認真地囑咐道：
“雖然我覺得全知之神多半是在虛張聲勢，但也不排除他想得比我還要更多一層，實際上依舊是準備藉機伏殺我。
所以狂亂之書我絕對不能帶出去，如果這東西落到他手裡，裡面的真神被放了出來的話，那咱們可就真的毫無還手之力了。”
“……”
沒想到威廉居然正經了一次，感受着靈魂鏈接中傳來的決意，拉胯女神下意識地接住空間戒指，忍不住有些擔憂地開口詢問道：
“那你呢？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埋伏呢？到時候你怎麼辦？”
“我有不少保命的底牌，肯定是能回來的。”
看了眼系統面板裡的【必投好胎】，又摸了摸頭上的【生死之楔】後，威廉一臉篤定地道：
“總之不用擔心我，就算真被埋伏了沒跑掉，我也肯定不會死，但我如果帶着狂亂之書的話，必定會被全知之神奪走。
而眼下除了光明神之外，所有真神降臨奧法大陸時都會被壓制到十階，但由於命運神職的特性，你在十階這個水平是無敵的，肯定能撐到我重新回來，所以這東西交給你保管是最合適的。”
“這……好吧。”
聽完威廉的認真囑託後，拉胯女神頓時心下一沉，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威廉把自己扔出瘋狂加速的時間，拜託自己幫他守好法蘭的那個時候。
雖然這個王八蛋又壞又坑又不着調，好像逮住機會不損自己兩句就會死似的，但沒他在旁邊的那些年可真的不太好受。
除了再沒人和自己拌嘴，熱鬧的日子陡然間變得寂寞又冷清外，還要時刻盯緊頻繁下界的各路僕神，以及提心吊膽地防備知識之神隨時可能到來的偷襲。
再加上威廉當初“走”得太突然，很多事情都沒來得及交代，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多久能回來，甚至懷疑過他會不會直接一去不返。
那種前路茫茫只能苦等的感覺，自己真是不想再體驗第二次了……
“威廉……”
猶豫了一會兒後，拉胯女神伸出手指，隔着衣服輕輕捅了捅威廉的肚皮。
“既然你已經有了打算，那我就不勸你了，不過一定要儘量注意安全，我是真的不想突然跟你分別十多年了。”
“……”
啊這……
聽完拉胯女神情真意切的囑咐，威廉不由得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微微點頭道：
“好吧，我一定會注意的，不過你……嗯……我是真沒想到，你居然能有一天說出這麼熨帖的話，還真是……噝……”
說到這裡時，威廉不由得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脖頸，像是被互爲父子的好兄弟噓寒問暖了一樣，露出了半是感動半是尷尬的彆扭微笑：
“怪噁心的……”
“……”
你踏馬還是乾脆死外邊兒算了！到時候老孃一定給你風光大葬！
得到威廉發自內心的真誠評價後，拉胯女神仔細咂摸了一下自己剛纔的發言，竟然也被小小地噁心了一下。
渾身難受的她，立刻捧起裝有狂亂之書的空間戒指，從威廉的口袋裡蹦了出來，接着二話不說光速走人，直接回了法蘭，當真連一刻都不想留了。
而在臊走了拉胯女神後，考慮到全知之神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醒，越早動手就越安全，威廉簡單地跟基蘭道了個別，便也形色匆匆地離開了光明教廷，準備挨個兒拜訪奧法諸神的神國，來一場愉悅的真神抓抓樂。
等到這兩個鬧騰的傢伙全部離開，世界觀被撞得稀碎的切黑教皇不由得嘆了口氣，剛準備繼續忙自己的事時，卻意外接到了來自光明神國的“跨位面電話”。
“我剛剛聽人說，光明教廷要倒閉了？”
威嚴滿滿的男聲再次響起，聲色俱厲地呵斥道：
“這麼大的事情，爲什麼不通知我就做決定？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光明神？”
“……”
？？？
……
在某位信譽相當良好的光明神，由於實在擔心自己的教會關門大吉，權衡良久後終於破天荒地違背了承諾時，將速度拉昇至極限的威廉，已然突破了奧法大陸的位面障壁，奔着距離最近的神國便衝了過去。
“FBI！Open The Door！”
伴隨着一道這個世界不可能有人知道的陳年老梗，旅者之神的神國被威廉一頭撞穿，守門的英靈連威廉的影子都沒看清楚，由蜷曲山路和網狀水沢圍成的寢殿便轟然倒塌，露出了裡面滿臉錯愕的旅者之神。
看着那個夢魘一樣的身影，居然主動離開奧法大陸，悍然闖進了自己的神國，旅者之神頓時猛地打了個哆嗦，隨即滿眼震駭地道：
“你……你怎麼……”
“你的事兒發了！”
擡手一巴掌蓋在旅者之神的腦門兒上，直接把他抽翻在地後，威廉手腕一翻取出幾條提前擰好的蛛絲，只花了0.1秒不到的時間，就把他捆成了駟馬倒攢蹄的姿勢，繼而義正辭嚴地宣佈道：
“你涉及到了一樁秘密晉升十四階的團伙案件當中，跟我走一趟！”
就憑我？晉升十四階？你確定？
被抽得眼冒金星的旅者之神緩了一會兒，隨即有氣無力地開口爭辯道：
“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只是個普通的真神，哪來的晉升十四階的本事？你要是……唔？嗚嗚嗚！！！”
“你才弄錯了！”
掏出一塊小黛西製作黑麪包時未完成的坯料，擡手塞進了旅者之神的嘴裡，把他的話堵了回去後，威廉隨手掀開哭喊着撲上來的英靈們，拎着兩眼翻白的旅者之神扭頭就走。
誰說你是晉升十四階的主謀了？你充其量也就算是個證物！
而花了三分鐘不到的時間，將旅者神國表面上的好東西搜刮一空後，威廉直接把體型巨大的凍霜魔神放了出來，把被捆得結結實實的旅者之神扔給了他。
“先幫我把他凍起來，等攢夠三十個真神之後，再一起送回奧法大陸去……送回去的人關在哪兒清楚不？”
“清楚，法蘭地牢……”
“對頭。”
給了凍霜魔神一個讚許的眼神後，威廉掏出拉胯女神給畫的神國方位圖，低頭研究了幾秒後，便確認好了接下來的行動目標。
“走吧，下一個是節日之神！”
……
而就在威廉拽着凍霜魔神沖天而起，消失在了星空之中後，因爲真神被抓而陷入了混亂的旅者神國中，一名模樣老邁的英靈不由得咧嘴輕笑，隨即伸手拍了拍旁邊年輕英靈的肩膀。
“海神閣下，我們走吧，你抓不住他的。”
“……”
聽到了老邁英靈的話後，死盯着威廉消失方向的年輕英靈渾身輕顫，隨即轉過頭來微微一笑，意有所指地道：
“我自然是抓不住他，但您曾經可是十四階的存在，如果我們聯手的話……”
“一樣還是抓不住他，或者說就算能抓住他，也無法徹底殺死他。”
身形有些佝僂的全知之神和藹地一笑，對眼底滿是不甘的渣男海神解釋道：
“不要再想了，這段時間我努力推演了上百次，幾乎花光了自己得來得命運之力，但無論我用什麼樣的方式動手，他都會在一段時間後再次歸來，而且變得比之前更加強大。
按照我的推測，這個變數只靠你我是殺不死的，所以與其惦念那些不可能殺死的對手，倒不如先抓住能夠立刻到手的好處，畢竟爲了把他騙出奧法大陸，我可是吃了不少的苦頭，總還是要有些收穫纔是。”
“……”
停頓了一會兒後，看着沉默不語地站在原地，依舊不肯挪動腳步的渣男海神，全知之神不以爲意地笑了笑，隨即伸手撫了撫下頜花白的鬍鬚，聲線不緊不慢地再次催促道：
“海神閣下，我知道你並沒有那麼相信我，但他已經走遠了，所以我們也該動身了。
就像之前說好的一樣，接下來我們先去拿本應屬於你的海洋權能，幫你獲得晉升十四階的資格，以及抵抗奧法大陸壓制的能力。
作爲交換，你則要陪我去法蘭一趟，靠着不受壓制的力量，幫我解決掉佔據着命運神職的命運女神，並搶回屬於我的全知之書。
而等我們都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纔是真正徹底解決這個變數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