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駱石猛地站起身。
“清鼎真人死了.”
來人再次重複了一遍。
清鼎真人何許人也？
一句話就能概括他的地位：
大羅宗一共十二位真人，清鼎真人穩居前三！
這個前三並非指戰力，而是指影響力和重要性。
清鼎真人擅長煉丹，乃是當世第一煉丹師！
大羅宗的很多獨有丹藥都只有清鼎真人能煉，其中就包括了延壽丹。
這樣一位重要人物，居然說死就死了？
“死因是什麼？大羅宗對外怎麼說的？”
李飛開口問道。
他突然意識到一點，自己夢境中走進的那座大堂後面有可能就是清鼎真人煉丹的地方。
否則爲什麼自己附身的那名大羅宗弟子要去那裡取丹藥？
清虛真君出現在了那個地方，然後現在煉丹的清鼎真人死了。
這實在很容易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目前還不清楚，大羅宗只是對外公佈了清鼎真人的死訊，但沒有公佈死因。”
來人說道。
李飛和駱石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之色。
“好，再有消息，及時來報。”
駱石對來人說道。
等對方離開後，駱石重新坐下，看向李飛：
“你怎麼看？”
李飛：“我原本在想，這次查案要查出怎樣的結果才能令皇上滿意？是一定要查出幕後的真相，還是隻需要找回丟失的丹藥就行了？”
駱石：“你更傾向於哪個答案？”
李飛：“我原本覺得只要能找回丹藥，皇上應該也願意給大羅宗一個臺階下，不會深究。但現在大羅宗直接把臺階給拆掉了”
駱石：“.”
是啊，清鼎真人一死，已經不是丹藥能不能找回來的問題，而是以後都不會再有延壽丹了！
李飛重重吐出一口氣：“清鼎真人身死，大概率和這次丹藥丟失一案有關，等我們到了大羅宗就知道了。”
10月13日下午，從藍凌城來的專列抵達了大羅鎮。
除了李飛和駱石，隊伍裡的其餘人都明顯一臉緊張。
他們已經知道清鼎真人身亡的消息。
這案子還沒開始查，就已經死了一位地位極高的真人，如何讓人不懼？
說句不好聽的，連清鼎真人這樣的重要人物都能死，他們這些來查案的就不能出個什麼意外？
李飛這位欽差大臣和駱石這位閣官還好，安全性稍微高一些。
剩下的朝廷命官，座官，真的是人人自危！
李飛一行人下車後，有大羅宗弟子前來迎接他們。
隨後他們直接乘車前往大羅宗。
幾十分鐘後，李飛等人抵達了大羅峰的山腳下。
上次李飛來的時候是以武安大學領隊的身份，而這次是以欽差大臣的身份。
可謂天差地別！
一行人走過門坊，看到了站在山腳處等他們的人。
和上次一樣，依然是一身道袍，手持拂塵，氣質清雅出塵的清霞真人站在那塊寫着‘道教祖庭’的巨石旁。
“李大人，駱大人。”
清霞真人以道門禮節向李飛和駱石稽首。
她看向李飛的眼神有些複雜，畢竟上次來見面時，是李飛主動向她行禮。
如今卻反過來了。
“見過清霞真人。”
李飛和駱石向清霞真人行禮。
和上次見面相比，清霞真人明顯多了幾分憔悴。
“請諸位隨我上山。”
清霞真人側身一引。
駱石轉頭看向李飛。
李飛也不客氣，當先向前走去。
於是李飛居中，清霞真人在左，駱石在右，身後跟着一羣止戈閣的官員，就這樣一路登高。
“清霞真人，聽說貴宗的清鼎真人身亡了？”
登山途中，李飛主動開口問道。
清霞真人臉色黯然，點點頭：“沒錯，清鼎師兄於幾天前去世。”
李飛：“敢問是因爲什麼原因？”
清霞真人轉頭看了他一眼：“等李大人登上大羅峰，見到掌教師兄後，自會知曉。”
李飛聞言一怔，轉頭和駱石對視一眼。
果然，清鼎真人的死和這次丟丹事件有關！
接下來李飛沒有再詢問什麼，一路無話，一行人很快就登上了山頂。
“掌教師兄在太虛殿等諸位。”
清霞真人對李飛等人說道，“請李大人，駱大人隨我來。”
大羅峰上的太虛殿乃是大羅宗召開宗門重要議事時纔會用到的地方，至少也得是道家真人和武道大師纔有資格進入太虛殿議事。
李飛是皇帝欽點的欽差大臣，駱石是武道大師，這兩人可以和清霞真人一起進殿。
其餘人得在別處等待。
“請。”
李飛和駱石跟隨清霞真人穿過一座雲霧瀰漫的廣場，經過一片幽潭，最後進入一座氣勢恢宏，高達幾十米的大殿。
這座太虛殿從面積上來看，竟是比大藍朝開朝會的那座正藍殿還要更大一些！
走進大殿後，李飛第一眼就看到正前方供奉的那尊高几十米，頭幾乎頂到了天花板的巨大雕像。
這是道祖的雕像，道祖乃道教的開創者。
大殿內十分空曠，此時已經坐了二十多人。
清虛真君就坐在道祖雕像的正下方，在他的右邊還有一張椅子，但椅子上是空的。
其餘人分別坐在左右兩排，按照術法和武道區分。
左邊這排坐着的都是道家真人，算上還沒有落座的清霞真人，一共十一位。
右邊這排坐着的都是武道強者，一共十八人，其中十五位武道大師，三位大宗師。
這就是道教祖庭大羅宗的實力！
單看這個陣容，無論是誰走進這座大殿都要心驚幾分。
當李飛和駱石走進大殿後，在座的一衆強者紛紛看了過來，將目光落在兩人身上！
駱石難以避免地心神緊繃，腳步都變得沉重了幾分。
他看了一眼身旁依然鎮定自若的李飛，不由得有些慚愧。
自己堂堂武道大師，竟還不如一個道基期的年輕人。
“見過清虛真君，見過大羅宗諸位前輩。”
李飛雖是欽差大臣，但還是率先行禮。
駱石跟着他一起行禮。
“二位遠來辛苦，先請落座。”
清虛真君開口道。
很快就有兩名大羅宗的弟子搬來兩把椅子，就放在李飛和駱石身後。
如此一來，兩人就是直面清虛真君，和對方隔着十幾米的距離進行交流。
“說來慚愧，我大羅宗出的差錯，卻一直沒有解決，還讓朝廷派人來查。”
等李飛和駱石坐下後，清虛真君開口道：
“好在如今總算是有了結果。”
聽到這話，剛坐下的李飛和駱石都心中一緊，緊緊地盯着清虛真君。
“把人帶上來。”
清虛真君淡淡地說道。
很快，一名大羅宗弟子押着另一名大羅宗弟子走進大殿，來到大殿正中央。
押送的弟子向衆人行禮後，告退離去，那名被押送的弟子則直接跪下，低頭不敢看人。
“寧石，當着朝廷欽差的面，把你知道的事都說出來！”
坐在左邊那排第一位的一名身材消瘦的老者厲聲喝道。
老者是飛雲峰峰主清雲真人，執掌大羅宗戒律，在大羅宗的地位僅次於清虛真君和今天沒有到場的那位武聖。
在大羅宗，唯有附體期大法師和道基期的武者才能被賜予道號，這名道號寧石的大羅宗弟子乃是一名附體期的大法師。
他跪在地下，顫聲道：
“是。”
然後開始講述他的經歷：
“我是清鼎真人的親傳弟子，跟在師父清鼎真人身邊已經有二十七年了。最近九年，我負責幫師父管理各種煉丹的藥材。”
“師父平日裡對我們一衆弟子說得最多的話就是：道家求長生，可長生何處尋？”
聽到這話，李飛立刻回想起了他在夢境中那座大堂內看到的那副字。
上面同樣寫着‘長生何處尋’這幾個字。
這讓他愈發確定那座大堂後面就是清鼎真人煉丹的地方。
寧石的講述繼續：
“在我們這些弟子看來，師父對長生之術已經到了近乎癡狂的地步！因爲這樣的執着，師父想要煉製出一種能夠真正讓人長生的丹藥。”
“我跟在師父身邊二十一年，親眼看到師父爲了煉製這長生之丹，幾乎投入了所有！到後來，師父手裡可用的材料已經不多了，於是他他打起了別的注意。”
“宮裡每年都會送來大量珍貴的材料，讓師父煉製延壽丹，這些材料裡有不少都是師父能用到的，於是他將這些材料偷偷換掉，用來煉製自己的長生之丹。至於給陛下的延壽丹他.”
說到這裡，寧石有些吞吐。
“說！”
清雲真人再次喝道。
寧石身體一顫，咬牙道：
“師父給陛下練的延壽丹其實是假丹，沒有什麼效果！”
說出這話後，他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
大殿內，不少人都露出震驚之色，他們似乎和李飛，駱石一樣，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
聽到這個真相，駱石也勃然變色，被清鼎真人的操作給嚇到了。
欺君就不說了，關鍵是在這種事情上欺君，簡直就是在戲耍皇帝陛下！
這得是有多大的膽子纔敢這麼玩？
“清鼎真人煉假丹之事，持續了多久？”
李飛突然問道。
他表現得還算鎮定，因爲他心中對於皇權，並沒有這個時代的人們那般敬畏。
“就我所知的，師父已經連續五年都是如此。”
寧石顫聲道。
五年！
清鼎真人讓皇帝連續吃了五年的假丹！
“你繼續。”
李飛平靜地說道。
這讓在場一衆強者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寧石繼續道：
“爲了煉製長生之丹，師父一年比一年變本加厲，替換的材料也越來越多。今年終於出事了，給陛下煉製的丹藥出了差錯，煉出來的假丹只要一查就能看出問題，根本不可能通過宮裡的檢查。”
哪怕再信任大羅宗，畢竟是給皇帝吃的東西，宮裡肯定是會事先對丹藥進行檢測的。
所以清鼎真人哪怕煉製假丹，也得保持在一定水準之上才行。
“爲了避免此事暴露，師父決定讓這次的丹藥直接丟失！”
寧石終於說出了延壽丹丟失的原因，“他令我和另外一位寧奇師兄去襲擊前來領取丹藥的弟子，從而製造出丹藥丟失的假象。”
清霞真人聽到此話，眯了眯眼睛，臉色變幻。
被襲擊的那名領取丹藥的弟子正是她落霞峰的弟子。
“我有一個問題。”
李飛在此時開口：
“丹藥煉製出了問題，爲什麼不能重新煉製，而是要製造出丟丹的假象？這樣做的風險豈不是比承認丹藥煉製失敗還要大？”
寧石不假思索道：“其實宮裡每次送來的材料都是多份的，就是爲了預防丹藥煉製失敗這種事情。但師父今年換取的材料實在太多了，煉丹失敗後，他手裡已經沒有多餘的材料可以重新煉製。
以師父的煉丹水準，要是把宮裡送來的材料都耗光，卻還是煉丹失敗，這就太反常了，過去幾十年來都沒有出過這樣的差錯，如果這樣報上去，宮裡恐怕還是會派人來調查。
最重要的是，一旦他的煉丹水準被懷疑，宮裡有可能就不再讓他煉製延壽丹了，以後也不會再有材料送來，這是師父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所以師父乾脆選擇讓丹藥丟失，這樣至少他身上的嫌疑不會那麼大，而且也保留了繼續煉製延壽丹的機會。”
李飛點點頭。
這個邏輯倒也確實說得通。
他看向清虛真君：
“請問真君，這清鼎真人的事最後是如何暴露的？他又是怎麼死的？”
“這個問題，老夫來回答。”
一旁的清雲真人看向李飛，“老夫執掌大羅宗戒律，丟丹事件出現後就一直在調查此事。
兩天前，我門下弟子從煉丹房的賬目中查出了一些問題，他本想暗中向我彙報，結果卻突然身亡！
老夫在他身上留有印記，所以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不對，立刻前往煉丹房，同時通知了掌教師兄。
但不等我抵達大羅峰，清鼎就打算脫逃，好在被掌教師兄及時攔下，最終被掌教師兄斬於劍下。”
李飛眯了眯眼睛。
清鼎真人竟然是被清虛真君斬殺了！
如此一來，本案的真兇已經伏誅。
這案子好像已經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