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樹，你說昨天晚上來這裡時，看到的三樓亮光，是從哪一間看到的？”
方正回頭問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孫玉樹。
要說這廢棄福利院裡最大的嫌疑目標，莫過於孫玉樹昨晚看到亮光的那間房間了。
孫玉樹想了想，然後指了一個方向：“在，在三樓，大概是靠西側走廊那邊。”
很快，兩人便來到孫玉樹所指的房間。
整個三樓，都是兒童睡房，這是間同樣被大火吞噬了的房間。牀板都被燒精光了，就只剩下鐵架子。
房間裡的光線有些昏暗，方正來到窗邊，只見窗外正好長了棵歪脖子樹，枝幹張牙舞爪，差不多遮擋了半邊窗戶。
難怪陽光照射不進來。
整個房間都給人陰氣很重感覺。
方正只是看了眼窗外的那棵歪脖子樹，便確認，孫玉樹昨晚看到的亮光，不是從這間房間裡傳出的。
“應該不是這間房間，因爲窗外正好有一棵大樹樹冠遮住窗戶，如果昨晚從這間房間裡真有燈光或蠟燭亮着，你應該看不到。”
“我們再找找看隔壁幾間。”
“如果你沒看錯，真正發出亮光的房間，應該就在隔壁幾間。”
方正說着，就要走出房間。
可就在方正經過房間裡的一隻衣櫃時，他身子一停。
那是一隻被大火燒變形，幾乎燒成空殼的衣櫃，從衣櫃殘骸上看，這衣櫃的材質應該是爲了節省成本，選擇了廉價三合板作爲材料。
這種三合板，說白了就是將木料碎片，碎渣，打成粉末後再用膠水粘合拼接一起，防腐防蟲防水防火堅固程度方面都是不達標。
並且因爲含有大量黏合劑的關係，所以甲醛超標嚴重，並不適合密閉空間裝修使用，比如不適合臥室，廚房，衛生間等，容易甲醛中毒。
只能用在開放式空間，比如門店裝修等。
爲什麼像這樣的不合格三合板會出現在兒童睡房，方正並不是警察，這些自然有專業人士去治理，方正相信院方管理層應該早已受到應有懲罰。真正吸引他注意力的，是缺了門的衣櫃角落裡，有一團黑色焦痕，顏色特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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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像…像是有名不到十歲的小孩，逃不出去，躲在衣櫃裡被大火活活燒死，人體組織和衣物纖維燒熔後黏連在衣櫃上的痕跡……”說話的是孫玉樹。
作爲法醫，他的專業這一刻發揮了作用。
“只是……”
“只是什麼？”方正問。
或許是在專業面前，潛意識的工作態度，讓孫玉樹內心恐懼少了許多，他蹲下身體，仔細觀察衣櫃裡的痕跡，一邊拿手搓搓燒痕，一邊思考說道：“只是…這焦痕跡的形狀有些奇怪。”
“如果小孩是蹲着被燒死，可這焦痕有些過於寬了。”
“若說小孩是倒着被燒死的，可焦痕明顯又太高了。這種高度，除非是成年人躺下來。但這是兒童衣櫃，小版尺寸，明顯是躺不下一個成年人的體型…除非，除非……”
當說到這時，孫玉樹臉色變了，臉上神色複雜，帶着壓抑的傷感和低落情緒。
“除非，這是有兩名小孩抱在一起，活活被大火燒死在衣櫃裡，燒到最後，兩具屍體都熔化成了一塊，才能留下這樣的奇特焦痕。”
說着話的同時，孫玉樹的指甲從那片焦痕位置，小心撕扯下來很小一塊，還沒完全燒盡的纖維布料，似乎正好驗證了孫玉樹的猜想。
“爲什麼…爲什麼當初這些孩子不逃出去，爲什麼最後都被燒死在了衣櫃裡。”孫玉樹情緒低落，眼裡流露出傷感。
“也許，他們想逃，後來發現已經逃不出去。”方正來到門口，查看房門。
“而對於還不到十歲的小孩來說，在當時那個危險環境下，衣櫃就成了他們眼裡最安全的躲藏地方。”
嘆氣一聲。
方正和孫玉樹走出了房間。
他們開始一間一間房間排查，基本每間房間都被燒成了廢墟，沒有一間是還剩好的。
當一直排查到第四間的時候，終於有了些新發現。
這間房間，明顯有人的活動痕跡，還留有不少的生活垃圾，如果皮、易拉罐、飲料瓶。
“昨天你看到的有亮光房間，應該就是這間房間了，不過看地上這些生活垃圾，不像是流浪漢留下的，倒像是有好幾個人聚會時留下的。”方正檢查一遍地上的薯片包裝袋，這裡留下最多的，就是薯片包裝袋了。
同時，方正還留意到，房間裡還留有未燃燒乾淨的白色蠟燭。
流浪漢就更不可能用蠟燭了。
現在的蠟燭，比電池，比電費還燒錢。
晚上發出亮光的房間已經找到，可這裡並沒有陶教授的身影。
陶教授不在這裡。
“如果不是流浪漢，那到底會是什麼樣的人，三更半夜跑來廢棄的福利院？我老師沒有來過這裡，那我老師晚上一個人進入廢棄的福利院，又到底去了哪裡？”孫玉樹忍不住問。
方正兩眼裡有異樣光芒在閃動。
“你說，這些人把蠟燭還留在這裡，他們會不會今天晚上還會回來聚會？”
“如果要想知道你導師昨天晚上，爲什麼會獨自一人跑出酒店，大半夜一個人跑來這個廢棄地方，看來問問那些人，應該就會有答案了。”
孫玉樹聽了方正的話，頓時有些緊張了：“方，方兄弟，你…你打算晚上來這個鬼氣森森的福利院？”
福利院裡一片破敗，荒涼，常年日照不足，陰氣重，可沒有哪個正常人會喜歡這個鬼地方。
方正說道：“先繼續找找看你導師，如果找不到你導師，晚上說不得還得要再來一趟了。”
孫玉樹一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晚上我也陪方兄弟你一起來。”
人怕死很正常。
當經歷過鄭梅那一夜的恐怖後，孫玉樹還能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已經是非常勇氣可嘉了。
“晚上我一個人來，你跟過來，有些累贅。”方正說得很坦白。
他這是在救孫玉樹。
……
只是，接下來的搜尋廢墟福利院，一直都沒有找到失蹤了的陶教授。
不知不覺已經找了幾個小時，這時的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下來，黑夜快要重新降臨這座城市。
方正打算來次夜探廢墟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