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拎着鑰匙迷迷登登的上到二樓。
“怎麼談的？”經理問了一句。
“經理，那個和趙燕成坤他們一起來的男的，問多買有沒有優惠。說全款。”
“哦。嗯？什麼？”
“說，問多買有沒有優惠，全款。”
“多買？買幾套？”
“不知道，我沒問。”
“你這個孩子。”經理巴嗒巴嗒嘴想了想：“估計有多大希望？”
“我不知道。”小李這會兒已經失去了判斷能力：“剛開始感覺是要買，趙燕給我打的電話。可是來了她們幾個又都不太像，看房子大小都在看，更像是，參觀。
看房子的時候，這個說設計有問題，那個說面積都浪費了，這個說大的好，那個說小的實用，我就以爲沒戲了。結果回來，這個人問多買有沒有優惠。”
經理皺了皺眉頭，想擺手讓小李出去，可是又有點不太甘心。
這年頭弄別墅是牛逼，價格高利潤大逼格閃閃發光，但是搞銷售的心裡有數，越貴的東西越麻煩。
面對的客戶層次高，身份尊貴，得小心的陪着，再一個，這個年頭能花得起這份錢的實在是有點少，說句不好聽的比別墅本身都稀缺。
而且這會兒也不是沒有競爭，你說你離機場近，那還有貼着機場的呢。你說你離城區近，城區裡的別墅盤子微笑不語。
就是湖水都不是唯一，龍潭公園裡那才叫獨守尊貴。
好在自家規模大，現在即有的這些別墅項目，由其是三環裡二環附近的，都不大，十幾棟，而且一般人買不着。那不是有錢就可以的事情。
越是貴的東西，人們買起來越小心，大手一揮那種要麼是公司賠錢的，要麼是花別人錢的。那都是少數。
“我去看看吧，你把鑰匙放好一起來。”經理決定親自出馬去看看。
和小李一起從二樓下來，小李給指了一下，經理從樓梯上看過去，就看到趙燕嚴丹曦成坤還有王小明坐在沙發上說笑，隱隱以中間那對不認識的男女爲尊。
邊上還有一個小年輕的坐在沙發扶手上，看意思也不比這四個明星地位低。
有個站的挺直的男人穿着身沒見過的制服站在沙發後面打量着售樓部裡面。這是保鏢。經理一眼就下了定論。
人和交際圈子是個值得琢磨的東西。
搞銷售就是琢磨人心的工作。
一羣人裡你得能一眼就找到那個中心：不管大家的地位身份感情有多平等，幾個人在一起肯定就會有一箇中心。這是潛意識決定的。
就像這會兒，雖然成坤他們四個表現的都很隨意，但都不自覺的保持着正面朝向張彥明和孫紅葉。王少白坐在沙發扶手上也是自然的傾向張彥明方向。
安保員正好站在張彥明和孫紅葉的背後。這都是不需要去想的事情，大家會不由自主的做出這種行爲動作。
就算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也會自然的形成一箇中心。
“問話的是哪個？”經理放慢下樓梯的腳步低聲問小李。
“那個，背後站個人那個。就他沒挑毛病，別的都在說這不對那不好的。”小李對幾個人挑自家房子的毛病很是有些不高興。
經理笑了：“挑肥揀瘦纔是真買主，什麼都好的那是看熱鬧的，你呀，還得學。”加快步子下了樓梯。
小李沒太明白，加快步子跟了上去。反正他是經理，說什麼都對。
“趙小姐，這是我們經理。”今天是趙燕聯繫的她，所以她自然的把趙燕當成了正主。
“你們好，我是這兒的經理。”經理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卻把手伸向了張彥明：“貴姓？”。
伸手過程中暗暗打量分析，發現幾個人都沒表現出什麼情緒，彷彿這就是很正常的事情。這纔對嘛，這個人才是正主。
和張彥明淺握了一下，第二個把手伸向孫紅葉，然後纔是成坤他們。這個次序絕不能錯。
好的銷售在和客戶見面的時候，那腦袋裡風扇都是轉的嗡嗡的處於超頻狀態，一瞬間的計算量絕對不比計算機低多少。
在幾秒幾十秒的時間裡要做出無數的判斷分析，然後要把這種狀態訓練成本能。
“感謝諸位能喜歡我們的房子。”經理開口先定了個調子：“不知道看中的是哪一棟？”
經理看了站在身邊的小李一眼。
小李說：“看的是一期臨湖那幾棟，咱們一期臨湖還有十四棟，四號，六號……十九號，幾位先生小姐看了六號，八號和十五號。”
“我聽小李說，幾位比較關心全款多購的優惠政策？”
“對，您介紹一下吧。”張彥明看了看時間，心裡想的是家裡的兩個小寶貝會不會發火。這會兒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馬上要黑天了。
經理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張彥明腕上的手錶，心裡就有了譜，也感覺到了張彥明有點着急。這是有事兒。
“關於房子和小區我就不多話了，各位都有判斷。如果是全款的話，我們的政策是九七折，幾位先生小姐是多購，那我再給大家讓一讓。”
經理在心裡盤算了一下：“九五折，免收半年的物業，再送兩部住宅電話。”
小區的物業是三塊五，在99年這會兒光是一個物業費就能嚇退不少人了，住宅電話到是沒多少錢，這會裝一部住宅電話也就是兩三千塊。
不過好在方便，私人自己去裝還是要跑一跑的。不過能住到這裡的人也不會自己去跑，這也就是那麼個意思。
和後來不一樣，在九十年代這會兒，住宅固定電話還是必需品。
“你們感覺呢？”張彥明問趙燕和王小明。主要就是她倆想買。
“你做主吧，我沒意見。”王小明笑着看了一眼趙燕，趙燕也點了點頭。
“買幾棟？我感覺她說的這個複式洋房也還可以，這個小區總體感覺還是挺好的。”張彥明扭頭和孫紅葉商量。
“這邊七棟都買了吧，反正也是買。九折，不用送其他什麼了，行就拿合同。”孫紅葉也有點着急回去了，耽心張小悅生氣。
天都黑了，大夥還得吃飯呢。
她是後媽，多多少少心裡還是有些在意孩子的各種感受，怕影響孩子和她的關係。
其實當好後媽後爸真心不容易，好了是應該的，稍微哪裡沒做好就會被無限放大，很多親生父母很正常的行爲放在後媽後爸身上就成了錯事兒。
比如訓斥，比如巴掌撇子給幾下，哪個父母沒幹過？可是後爸後媽做了你試試。
雙標無處不在。
小李心裡咣噹一聲，伸手扶了一下沙發，有點迷糊，懷疑自己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