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從深信不疑到將信將疑，再到毫不信任棄如敝履，嚴格來說就用了五六年時間。
然後又用十來年繼續加深鞏固這種認知。到也是挺努力的。
不管是什麼，總是叫人失望，自然就不會再抱什麼希望。
“臺裡要重新劃分頻道，這事兒你聽說了吧？”朱主任問了張導一句。
“知道，和我關係不大。和咱們關係都不大。”
“有關係。”朱主任看了張導一眼：“以後頻道一分，就不只是時段資源了，還有頻道資源。你的節目在哪個頻道哪個時段放，這都是得爭的問題。”
“咱們兩個中心出品的東西，還要去搶這個？”
“改革不就是爲了增加競爭嗎？”
“扯蛋。”朱主任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競爭，是從哪個層面爭？節目沒放出去之前誰知道結果？爭的是什麼？這個圈怎麼畫？”
張導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
“通過什麼來分配資源，這纔是要爭的東西，用什麼來保住資源纔是咱們要想要做的。別的都是後話。”
“行，我站你這邊，有話你就說，有事咱們一起來。”張導點了點頭。
他是技術型的人，對這些非技術層面的東西不是太擅長，知道自己的長短。
但是他知道，自己加上朱主任，兩大中心主任抱在一起，話語權在臺裡足夠用，除非撕破臉。
臉能撕幾次？
“這次小張的歌舞廳不能下，必須頂回去。”
朱主任直接定了調子：“咱們是電視臺，收視率決定一切，某些人手伸的太長，見不得別人拿好處。這種事情開頭就沒法收尾，有一就有二。”
“行，雖然這是你們製作中心的事情，我挺你。”張導點了點頭給了個承諾。
“屁話，馬上你那邊綜藝不上？”朱主任瞪了張導一眼：“到時候你看看他們會怎麼說。”
“能說什麼？”張導不屑的撇了撇嘴，在他的一畝三分地上，誰他都敢頂回去。這個自信相當強。
“頻道劃分以後，肯定會有相關規定下來，那些人能看着把話語權遞給咱們？”
“你就說想怎麼弄吧，別打啞迷，懶得猜。”
“小張，綜藝也是買的時段吧？”朱主任扭頭問張彥明。
“對，是這麼籤的，我說合作臺裡沒同意。”
“這樣，能不能改一改，計劃沒有變化快嘛，你犧牲點利益，把綜藝這塊改成雙方平等合作，沒問題吧？”
這事兒雖然是朱主任提出來的，但要說在這之前張導和朱主任沒溝通過打死張彥明都不信。這兩個老狐狸。
沒辦法，這事張導提出來就是協商，朱主任提出來就沒那麼簡單，必竟朱主任以前是挺過張彥明的，是老院長那邊的人脈關係，這個張彥明得認。
所以說這個社會上的事情，那真的是太複雜了，想單純的就事論事簡直是難比登天。
“其實這事兒小張提過，還希望臺裡能出主持人，我沒答應。當時就怕上面有些人藉機搞事情。”張導接了一句：“我們沒提前商量過。”
張導看了張彥明一眼，解釋了一句。
“可不可以用引進的形式？”
“那時段廣告怎麼弄？我可是交了錢的。”張彥明笑着看向朱主任。
“時段廣告算是引進費用嘛，你佔個大頭。”
這麼一來，張彥明其實是有點虧的。買斷時段的話，片頭片尾的廣告時間都算是工作室的，如果是引進，那片頭片尾就是電視臺的。
節目本身就只能經營節目有效時間內的廣告內容了，包括冠名還有嵌入和現場。插播都得重新商議。
有些爆火節目前後的廣告時間都特別長，那基本就是買斷時段播出，電視臺自己又加了廣告時間。
“那我損失不小哦，我對節目還是相當有信心的。”
“不動。”張導搖了搖頭：“合同都簽了，現在說這些幹什麼？這不成了佔小張便宜了。合同是臺裡審的，臺裡批的，誰吱聲我懟他一臉。
咱們是國家臺，還要不要行業形像了？有這麼出爾反而的？誰眼饞，拿節目出來啊，咱們是電視臺，靠節目和收視率說話。”
“你這個脾氣呀。”朱主任搖了搖頭。
“仗義。”張彥明衝張導豎了豎大拇指：“其實我對重新商量到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感。”
“不，下一季再說。老朱你也是，我們得有立場，得堅持點什麼。”
張彥明笑了笑沒說話。
這會兒廣告的規定還很寬鬆，以後電視臺引進的將全部是淨節目，所有廣告都得談，連冠名權和現場都是電視臺的，那才狠。
不過那會兒引進費用也給的高。
像電視劇，這會兒十幾二十萬一集，以後上百萬都不算多了。
國家臺的廣告管理有兩次大的調整，一次是01年，一次是10年，01年是削弱引進節目廣告資源，10年是改組廣告經營模式，開始走代理路線。
國家臺是風向標，全國的電視臺都是跟着走。
這些都和張彥明無關，他沒興趣摻合到這些事情裡面來。
“這一次綜藝一定要一炮打響，起碼不能比電視劇差，小張你有把握吧？”
“這個我到是有。就是，感覺臺裡這邊弄的我心裡沒底了。”
“這些你都不用考慮，那是我們的事兒。”
朱主任搖了搖點了根菸：“其實最後到底怎麼改，改到哪裡我心裡也沒數。走一步看一步吧，老張說的對，關鍵還是要拿節目質量說話。”
張彥明這會兒才明白過味來，這倆大主任今天找自己來是什麼意思：表達立場，表達態度，表達難度。其實說白了就是賣人情。
讓自己明白人家是出了力的。
同時，也有督促自己把節目做好的意思。
張彥明並不耽心節目被臺裡下掉，又不是隻有這一個選擇，大家都上星了，好節目在哪播差別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大，也就是名聲好聽點。
再者說了，自己就是那麼好彈弄的？不管是電影學院還是軍部文藝局，還是市裡部裡，怎麼說也是掛上號的響噹噹的人物好不好？
真當這一年多是白折騰的？開玩笑。
“那個，音樂榜這事兒你還真得上點心，咱們爭取把它立成標杆，到時候也是可以合作嘛。”張導把話題又拉到了一開始。
“行吧，我起草個東西您看看，其實沒那麼複雜，保持獨立性和公正性就行了。”
“你那個戶外綜藝也趕緊落實，咱們早點把事情敲定。”
“行，我有安排。”
“你那個準備接檔的電視劇拍多少了？”朱主任在邊上問了一句。
“具體我沒問。”
“咱們找個時間把合同談談，也趕早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