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已經改顏換貌高樓疊起的解放碑相比，嘉陵江兩岸在這會兒就像是兩個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世界，一邊是彩色的，一邊是黑白的。
一邊已經大步走向未來，一邊還沉浸在過去的歲月裡滄桑着。江寬四百米，一眼三十年。
老碼頭還沒有修整，上下城之間是長長的梯坎連接，跳過江邊這一帶擁擠不過還算繁華的位置，後面是一片荒塗。
滿眼擠在一起拼盤一樣的黑瓦吊腳小樓還是主流，五六層的建築感覺上就已經鶴立雞羣。
和與之相連相距不遠的觀音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面已經是高樓臨立一副現在城市的感覺了，汽車廠就橫亙在新老城區之間。
張彥明有點感慨，歷史滾滾向前，斗轉星移，多少人心裡的記憶會被一點一點的磨掉痕跡。
“渴。”孫紅葉慵懶的聲音傳過來。
張彥明去兌了杯溫水端進臥房：“醒啦？睡好了沒？”
“不好。”孫紅葉嘟着嘴瞪着張彥明。
張彥明笑着過去把水杯遞給她：“行，沒睡好就沒睡好吧，晚上補。”
孫紅葉哼哼了兩聲，就着張彥明的手喝了大半杯水，打了個哈欠：“幾點了？”
“五點半了，醒了就起來收拾一下吧，估計那邊也快過來了。”
孫紅葉伸出雙手，張彥明一手端着水杯，用另一隻手把她抱着坐起來。
“這邊東西好吃不？”
“我吃還可以，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這邊人喜歡麻辣口味，重麻重辣。”
“不是說吃辣的長痘痘嗎？”
“在咱們那邊的會長，這邊，好像皮膚還都不錯的樣子。”張彥明放下水杯去拉開窗簾，打開臥室的大燈。
這個時候的酒店賓館裡都還裝着大燈，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燈就被取消掉了，弄的好好的房間總是昏昏暗暗的。
孫紅葉去洗漱了一下，換了身衣服，人也精神過來了。打電話把助理叫了過來。
張彥明正想給老孫和老張打個電話問問到沒到，電話就響了起來。看了看，是京城家裡。
“你，走的時候和小悅豆豆請假了沒有？”
“沒。”
“完了，來問責來了。”張彥明接通電話。
“喂？是寶貝嗎？”
“不是，你的寶貝已經被氣死掉了。”
“爲什麼呢？”
“哼，一個一個都偷着跑了，出去偷偷的玩吃好吃的去了。是不是打算不要我，和豆豆了？你說說吧，是不是？”
“肯定不是。怎麼可能不要我寶貝哪，這不是有工作嘛。”
“工作工作，成天就知道拿這個糊弄我，還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啊？能換個假話忽悠不？”
電話裡傳來張爸張媽的笑聲，大狗的聲音還有貓叫，感覺相當熱鬧的樣子。
“確實是工作，不是騙你。你想啊，媽媽懷着小弟弟，挺着大肚子那麼辛苦，要不是沒有辦法能跑這麼遠過來嗎？是不是？她不累呀？”
“纔不累呢，還，還糊弄我。媽媽還能跳舞呢，昨天還和豆豆踢鍵子比賽呢。”
孫紅葉一捂臉，張彥明無語的看了她一眼，把電話往她面前一遞：行了舞神，我沒轍了，你自己解釋吧。
孫紅葉弊着笑搖了搖頭，拉着小助理跑到一邊去了。
“那個，那不一樣。在家裡隨時能躺下休息，出門能一樣嗎？是不是？還要做那麼久的飛機，還要坐車，還要談判想很多事兒。真累。”
“你就騙吧，使勁騙。你們就在外面，啊，別回來了，家裡沒有你們地方了，裝不下了。”
“別呀，怎麼就給開除了呢？我們出來是掙錢的好不好？還要給你們買好看的衣服，建公園建大房子，不都得花錢嗎？”
“還，還建公園大房子，在哪？在哪了？你拿來我看看。我們飛過去看哪？”
“那爸爸拍了電影你不看啊？買了那麼多好看的衣服呢，不要了？”
“……，哼。還有好吃的呢，別以爲我不知道。”
“對，還有好吃的，都給你們拿回去。行不行大寶貝？”
“你就說吧，還學會偷着跑了，聲都不吱，怕我呀？你說說，把我當個啥了？氣人不氣人？”
“嗯，氣人。你媽這次做的不對，我批評她。等回去了讓她給你道歉，行不行？”
“明明就是找你玩去了，還說工作。大騙子。”小丫頭好像要哭，聲音有點哽。
每天放學回來都是快快樂樂的衝進媽媽的辦公室，結果今天回來一看，沒人了，心裡確實閃了一下，應該相當失望加失落，張彥明理解那種感覺。
“爸爸跟你說啊，是真的要在這邊建一個大大的公園，所以你媽媽必須要過來看一下才行。要是沒有事兒她能來嗎？
那當初和我一起走不就行了？對不對？真不是故意的，你們又上學了，她去哪和你們說？是不是？這邊催的緊，要馬上談判才行。
等建好了就帶你們過來玩兒，好不好？”
“有小島嗎？”
“沒有，這邊是山，有湖。”
“有大海嗎？有大輪船和飛機嗎？什麼都沒有還說不是騙我。”
“有長江啊，大江，好幾條，有大輪船，還有在天上走的公交車，等我拍了片子回去給你看。”
“啊？在天上走的公交車？”
“嗯，對呀，你說神奇不神奇？”
“我要看。”
張彥明心裡鬆了口氣，握着拳頭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看樣是搞定了：“行，爸爸把它拍下來，回來給你們看。等後面建好了再帶你們過來玩兒。”
“二叔，公交車有大翅膀啊？它長了翅膀啊？”
“不是，是天上有一根長長的繩子，它掛在上面走，看着就像是在飛一樣。”
“嚇唬人不？”
“不嚇人，可好玩了。”
“那你要好好的拍喲，拍回來給我們看。”
“好，回來就給你們看。”
“行啦，電話給奶奶，奶奶和你爸說幾句話。”
張媽的聲音傳過來：“喂？紅葉到了都挺好的吧？”
“嗯，挺好。這才四個來月。這邊準備的還挺全的，房間裡就有檢查設備，剛纔已經做了一遍體檢了，你們就放心吧。”
“加點小心，吃住都注點意。要搞多大個項目還得她跑一趟？”
“她要買一座山，一整座山。”
“……，我的媽媽喲，這可得了，真要裝不下你們了。打算什麼時候買個國家不？我也噹噹皇太后體驗體驗。”
“建公園和度假山莊，這不是要搞旅遊嘛，這邊還是挺有發展前景的，景觀確實相當不錯。”
“呵呵，還以爲你們要買個山頭獨立了呢，這傢伙。晚飯吃了沒有？”
趙振華走進來，示意張彥明那邊市裡的人到了。
“沒吃，紅葉睡了一會剛起來，這正要去吃呢。”